刺玫

　　谈恋爱是美好的，工作是痛苦的。仅仅隔了一个晚上，处境天差地别。
　　沈行的秘书不好当，这是沈雁书一大早坐在工位上的想法。看着沈行扔给她的工作，一个头两个大，这那里是做秘书，这根本就是在干沈行的活。沈雁书现在万分后悔，早知道如此，就应该选分公司去学习的，还舒服点。

　　一偏头看到一沓文件想发疯，于是拿起手机开始转移注意力。

　　沈雁书：累倒.jpg
　　苏白回得很快：怎么了。

　　沈雁书：工作太多了，我不想做[哭泣]
　　苏白：这个我不能帮你。要是想换心情，你可以告诉我。

　　沈雁书的工作内容可能会涉及公司的保密内容，不是他能帮的。
　　沈雁书撇嘴，就知道苏白会拒绝，但也得到一些收获。

　　沈雁书：想要喝奶茶，我需要糖分补充能量。猫猫拜托.jpg
　　苏白：你们部门几个人。
　　沈雁书：11个。
　　苏白：你想喝什么？

　　说着搜索了一个沈雁书之前提过的奶茶店小程序，截了份长图发了过去。
　　沈雁书从苏白发来的截图里圈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七分糖，去冰。

　　苏白发来一个兔子OK的表情包，明显是偷图。
　　苏白：大概需要半个小时，放在前台。
　　沈雁书：发散爱心.jpg

　　沈雁书：不过你怎么又偷我的图
　　苏白：网上说用可爱的表情包会显得好亲近一些，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所以就收藏了你的。你不喜欢吗？
　　沈雁书：喜欢，当然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苏白：我现在要去开会，等一下跟你聊天。
　　沈雁书：猫猫乖乖等候.jpg

　　半个小时后，前台打电话说有一箱奶茶送到，沈雁书和同事一起拿了上来。
　　同事说：“谢谢你朋友请客。”
　　沈雁书说了句不客气，喝了一口，抱着文件往沈行工作室去。

　　“进来。”
　　沈雁书推开门进去，把文件放到沈行桌子上。
　　“这些都是需要你签字的，下午还要和亿科的刘总谈合作，需要我跟你去吗？”
　　沈行抬头看了她一眼，边工作边问：“嗯。文件先放这，等会儿来拿。”
　　见沈雁书没走，沈行抬起头问：“怎么了？”

　　“爸爸。”
　　“嗯？”
　　“孙叔叔为什么会出国？”
　　“孙益？”

　　孙益是沈行身边的老人，跟了他十年，前两年调去分公司，一直负责那边的业务。

　　“是。”沈雁书从文件堆里抽出来一个，打开后问道：“你大概是年初的时候就开始做这件事了，那时候我还在念书，所以不太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个分公司掌握着一个新能源核心专利，账面上也是盈利状态，完全没必要用这么低的持股率并购。
　　她也查阅了一些官方文件还有财务资料，近些年国企技术并购不算少，一般都是公司为了规避经营风险或者需要国企提供产业化资源才会去并购，而这个分公司一没有资金断裂和技术迭代问题，二是生产销售渠道完善，就算需要额外的帮助，沈氏的招牌在哪里，没必要把它卖了。
　　所以无论是孙益的无故出国还是年审之后出现的并购，都令沈雁书好奇。

　　“想知道？”
　　沈雁书一脸求索的样子，点了点头。
　　沈行有些欣慰，毕竟沈雁书都是他摁着来上班，这次倒是主动了些。

　　他说：“这个公司在之前年审的时候，查出来了一些账务问题。”
　　他从电脑里翻出来一份财报，给沈雁书解释：“这个账做得很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沈雁书看着上面的数字，这么久跟着沈行，看财报的速度也练了出来：“税有问题？”
　　沈行嗯了一声，继续道：“年审之后，孙益消停了一阵，所以我打算用技术去补漏。我以为他会停下，所以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让他自己去处理，但是……”

　　“但他又做了别的事？”
　　“他想当一个“合格的”中间商，买个好价钱，然后转移资产。”

　　沈雁书闻言一惊，这种利益输送当着自己父亲的面做啊。

　　“他不知道这是犯法吗？”
　　“他当然知道，我和他合作了十年之久，他什么样我最清楚了。”沈行苦笑着摇头，其实他最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朋友这样，他自认为对他不薄，但人心不足蛇吞象，“最后审批卡在我这一关，我去找了他，他只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记起当晚的争吵，沈行觉得有些心累。

　　“他说让我放他出国，我答应了。”
　　也算是尽最后一点情义。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沈行犹豫了一下说：“他在国外养了私生子，他老婆发现之后让他净身出户，他没钱又赶上那个孩子重病住院。”

　　“所以他才铤而走险？”
　　沈行轻声嗯了一下，“他要是跟我开口，我会借钱给他的。”

　　“我说有天晚上你回来醉醺醺地倒在妈妈怀里。”沈雁书回想起来那天，沈行歪歪扭扭回来，那是她第一次见沈行喝醉，“爸爸，这是孙叔叔自己的选择，你别太难过。”
　　沈行说：“我没难过，只是遗憾。”

　　沈行敛好情绪，说：“快去上班吧。”
　　“哦。”

　　“等等。”沈行又叫住沈雁书，“你要不要去这个公司锻炼一下，现在正是好时候，审批、后面的重组改制还有工作述职汇报都可以好好学学。”

　　这叫好时候？！

　　“不要。”沈雁书果断拒绝，谁现在要去接手烫手山芋，“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员工的能力，我就不掺和了。拜拜，我去上班了。”
　　趴在门口说了句“你快点签完，我来拿。”然后溜之大吉。

　　沈行看着沈雁书离开的残影，无奈摇头笑了笑：“还是这个性格，认真是认真，干得活都好，就是缺乏主动性。”

　　沈雁书坐在工位上继续处理工作，现在有沈行在天塌不下来，至于以后，以后不行就雇一个团队的职业经理人干活，钱到位人才就到位，何必苦哈哈的每天来上班。

　　正想着沈行突然发来消息：真不去学习学习？
　　沈雁书：爸爸，我真的不能雇职业经理人来帮我管吗？
　　沈行看到消息，闭了闭眼睛。

　　“那最基本的你得学吧。”
　　沈雁书：我从小到大跟你学得不少啊。

　　沈行：我干不了多久了，你得快点学。
　　沈雁书：你就是想和妈妈过二人世界！

　　沈行：知道就为我和你妈妈的养老生活做出一点努力，不要老是让我撑着，我已经是要退休的人了。
　　沈雁书：你还年轻，能再撑五十年。

　　沈行：快点准备下午要的东西。
　　沈雁书：我已经在准备了。

　　说完把手机关了静音，以防再听见沈行唠叨。

　　沈雁书刚从会议上下来，就看见几个文衔月的未接电话，沈雁书打回去，显示了关机。
　　未接来电显示半个小时前，哪个时候刚好在忙。

　　沈雁书又打了两个过去还是一样，她又发了消息，也没人回，沈雁书心中突然浮现不好的记忆，她担心文衔月有事，又给文昭衍打了过去。

　　“昭衍哥，月月在你哪里吗？”

　　她很少给文昭衍打电话，所以对面听见她的声音一时间没认出来。随后对面说：“她不在我这里，怎么了？”
　　“她给我打了两个电话，我手机静音了没接到，我打过去已经关机了，我担心她有事。”

　　听沈雁书这么说，文昭衍语气陡然紧绷起来：“我来联系她。”
　　“要是联系到了，给我说一声。”
　　“你也是。”

　　沈雁书挂掉电话，思考文衔月会去哪里，心里越发不安。

　　文衔月小时候走丢过。哪个时候文昭衍还在部队任职，刚出完任务后两天文衔月就丢了，一家人生怕是被报复，着急忙慌地找了一下午，最后在角落里发现灰扑扑的文衔月，此后文昭衍退了部队开始从政。
　　沈雁书都不敢细想，虽然这个可能极小，但她还是控制不住往坏了想，只觉浑身发冷。

　　沈行和刘总打完招呼，走了过来，见沈雁书紧张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月月给我打电话，我没接到，现在手机关机了。”

　　沈行握住沈雁书颤抖的手，说：“衔月不是乱来的人，你冷静下来想想她平常会去什么地方，或许能找到，也许只是手机没电了，不要往坏了想。”

　　“那些地方……”沈雁书突然想起之前文衔月说要去她家，“可能会去我家，我回去看一眼。”
　　“我送你过去。”

　　刚坐上车，文昭衍打来电话，说：“我也联系不到她，她不会乱跑的。”
　　“昭衍哥，我现在打算回家看看，她在宁城没多少地方去，可能会去我家找我。”

　　“小书，我查到了一件事。”
　　“什么？”
　　“小月申请了西北农村的支教。”
　　“什么？！她为什么要去？”

　　“我不清楚，没查到她的交通信息，应该还在宁城。”
　　“好，我马上到家了，等我看看，在给你打电话。”

　　一下车，沈雁书就冲向了电梯，心慌的要跳出来了。万一文衔月不在，她都不知道上哪里去找。
　　电梯打开的瞬间，沈雁书猛然腿软，整个人都要掉下去了。文衔月坐在她的门口，看起来有些难过。
　　她大口的喘息，手撑在墙上，感觉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她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发不出来声音：“月月。”
　　听到她的声音，文衔月转过头来，“你怎么回来了？”

　　她上前扶住沈雁书，坐太久了，腿有些麻。

　　“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沈雁书眼睛红了，抱着文衔月，还在颤抖，“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声音哽咽：“要是你出事了，我该怎么办，你打给我的电话我都没接到。”

　　文衔月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我没出事，你别哭，我只是手机没电了。”
　　“真的？”沈雁书眨了眨眼睛。
　　文衔月帮她擦了擦眼泪，“真的。”

　　“我真的要被吓死了。”说着她又开始掉眼泪，想起来真的后怕，
　　“没事了，别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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