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拾明月邶

作者:Li不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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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针锋相对(中:武生会试)


      未时
      高照的艳阳随着飘飘的白烟偏移着。
      随着台上响起的铜锣声,百花宴也渐入了尾声。
      “怎么样小融儿,这百花宴看得可还开心?”
      拉着满载而归的林融,时莞笑着低头问道。
      紧紧抱着怀里的银丝雪中梅花绣枕,坐在马车里新铺的金丝软枕垫上,林融高兴地点点头。
      “嗯嗯,今天融儿好欢喜的,公主姐姐不仅带着融儿看了漂亮的花还给融儿买了好多新玩意,融儿开心!”
      女孩肉嘟嘟的脸上带着微红的稚气,有灵气的眼眸中闪烁着明亮的星星。
      即使怀里还抱着礼物,她也依旧手舞足蹈地说道。
      小女孩笑逐颜开地神情引得时莞眉开眼笑的。
      “小融儿喜欢就好,那我们这会儿可要出发去看武试喽。”
      “好耶。”
      欢天喜地地拍拍手,林融快乐地在车上欢呼着。
      精雕的梨木马车开始在大道上行驶起来。
      四楼 临道榄窗
      “殿下,楼外后院有人求见,一身灰扑扑的,我瞧着面生的很,已经叫人已经押到柴房了,您看如何处置。”
      “啧。”
      暗暗地撇过注视着楼下马车的眼神,拓跋泓不悦的眉头微微皱起。
      “谁啊。”
      他淡淡地询问声颇有一丝不耐烦的意味。
      “看模样是位女子,虽说穿着麻布衣,但看通体样子倒不像是寻常人家里头出来的。”
      迎着自家主子被打断的无声怒气,年鸣硬着头皮继续通报着。
      “她说她是殿下的人,还望殿下救她。”
      “女子?”
      拓跋泓有些烦躁地敲了敲桌子,阴沉的眼眸里多了一份思索。
      “你可问了她的名讳。”
      闻声摇了摇头,年鸣顺势也将手里满是破损的信件递了过去。
      “那女子不肯说出名字,只交予一物给我,说殿下一定认得。”
      嫌弃地将满是灰尘地信甩在桌上,拓跋泓抓起扶手边的湿帕子就擦起手来。
      “下次这些东西就别递给我,你直接看了告诉我就好了。”
      拓跋泓厌恶的眼神中夹杂着嫌弃的语气,他厉声说道。
      “是,下次我会注意的。”
      将自家主子甩在桌上的信件拿起,年鸣应着。
      伸手开始翻阅着手里已经有些残缺的信件。
      一篇又一篇地扫视一遍后,年鸣收起手里的信件开口道。
      “殿下,这女子应得是认错了。”
      心不在焉地看弄着桌上的牡丹花,拓跋泓随口又反问着说。
      “哦,那是把我认成了何人,我这模样在京城也算不上是大众脸吧。”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年鸣手里的信件。
      从躺椅上慢慢坐起身来,拓跋泓举着桌边的喷壶朝着娇嫩的花瓣浇着水。
      瞄到信上依稀的几排字,再抬眸瞧了一眼年鸣不好开口的模样,拓跋泓此刻的心里也猜到了个七七八八。
      “呵,那女子莫不是原来齐王府的郡主,”
      他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不屑的语气挂着一丝轻蔑的笑意。
      “许是我上次去接小公主的时候趁乱逃出来的,”
      拓跋泓抬眸看了一眼年鸣冷漠地笑了笑。
      “那信里怕不是我的蠢皇兄和她那卖国贼父亲的谈话吧。”
      有些尴尬地点点头,年鸣将手里的信件放在桌边上。
      “我瞧着应该是那女子瞥见了殿下腰间的挂坠,看着与太子的相似,误认了人。”
      早就察觉到拓跋泓压制着的不满怨气,年鸣即刻找补着答道。
      自己主子腰间的配饰是萧妃娘娘生前之物,只是这款玉佩与太子入主东宫时皇后赏得相似,殿下怕太子胡搅,就很少佩戴。
      今日也是瞧着要见临安公主才破天荒地戴了这玉佩。
      倒不曾想被此女瞧见了认错了人。
      此刻,自家主子表面上虽是不动声色的模样,但心里的波涛就着实是看不出来了,年鸣依着惯例为柴房里的人捏了一把汗。
      虽说自家主子确实在眉眼间与太子有些相似,但殿下最是厌烦将自己和太子混为一谈的人。
      往日殿下在宫里就是再不得势也容不得此事,但凡是听到了哪个乱张嘴地说了这方面的话,这人下来就没一个是好过的,死的死残的残,就算是残废的要不了几天也就莫名地暴毙在某处。
      有时候是殿下亲自动的手,有的时候是自己代劳的。
      总之嚼了舌根的人,算是都没了。
      何况今日这女子认错人不仅是将殿下和太子看混了这么简单,关键是这事还扯上上了已故的萧妃,按照自己主子的脾气,毋庸置疑,今天这人只会死得更惨。
      啧啧啧,不知道这次殿下会怎么处置这女的。
      回想着之前的“盛景”,年鸣发悚地耸了耸肩。
      “先喂着吧,把人看牢了,别饿死就行。”
      冷静地声音将年鸣拉回了现实。
      不可思议地看了眼一脸云淡风轻的拓跋泓,他有些惊讶地出声确认着。
      “殿下…您说的是看牢了,不是砍死了?”
      闻声看向有些疑惑的年鸣,拓跋泓略有欣喜地眉间搞得年鸣此时很是疑惑。
      “阿鸣啊,这你就不懂了,这人活着还有用,干嘛现在就杀了,”
      在记忆中过了一遍这女子的来历,拓跋泓的脑子里突然有了好主意。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满心满眼想着地都是她来见他时焦急的模样。
      迎上年鸣不解的神情,拓跋泓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再次出口解释道。
      “这人是齐王府的郡主,更是小公主想杀的人,我此刻若是留得这人在我手里,只需传些消息,到时候小公主就会来我跟前要人,我既见到了小公主又可在她跟前留得个好印象,何乐而不为。”
      一条贱命换得小公主的一次见面,值。
      他嘴里的语气变得越来越轻快,心里不断赞赏着自己机灵的想法,先前嘴里的不耐烦像是被被现下勾起的嘴角一扫而过。
      拓跋泓说完,低头笑了笑。
      倒是被这意外的答案给惊到,年鸣看着自己主子一脸春风得意地样子,顿了顿,才反应着点了点头。
      他出声应下。
      “是,属下明白了。”
      未时末刻
      滚滚车轮在铮云馆的大门前稳稳停下。
      扬起的微微风尘飘起男子的发尖。
      提着满满一盒端源坊的糕点,晏邺北早就站在石狮子旁等着了。
      “嘻嘻,等久了吧。”
      乐呵呵地被晏邺北抱下马车,时莞轻声说道。
      “只要是为了等阿莞,等多久都可以。”
      深邃的眼眸间闪烁起点点星辰,晏邺北浅浅地笑意就像是春日的阳光一般,欣喜之情流露在每一个动作和语言中。
      他淡淡地声音像是裹了蜜一般,让人心暖暖的。
      “谢谢。”
      从晏邺北的怀里下来,时莞笑了笑,转头却牵起了从马车上下来的林融。
      悻悻地收回了自己早早就伸出的手,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陌生面孔,晏邺北的刚扬起的嘴角瞬间收了回去。
      “来吧小融儿。”
      低头看着时莞牵着别人的手,晏邺北的眉间微微皱着。
      他沉闷的眼神静静地看向时莞朝着小女娃的笑脸,失落的嘴角流露着寂寞。
      “阿莞,她是谁。”
      你为什么要先牵着她。
      有些泛红的眼睛紧紧盯着那牵着的手,阴郁的语气带着一丝丝埋怨地语气,晏邺北问道。
      “诶呀,我忘了介绍了,晏邺北,这是林将军家的小妹,林融,我的新朋友。”
      “小融儿,这是我皇叔,晏邺北,你得叫临王殿下。”
      时莞兴致勃勃地相互介绍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晏邺北有些低落地脸色。
      “给临王殿下请安。”
      敏锐地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氛,林融标标准准地向晏邺北行了个礼,率先开口道。
      虽说年岁尚小,但哥哥也是早早为她请过礼仪嬷嬷的,最基本的礼节她也算是还行的得当。
      京城里关于眼前这位亲王的传闻可不少,虽说不可全信,但林融还是对他保留着畏惧。
      注视着眼前行着礼的小女娃,晏邺北藏起了眼间的情绪,暗暗地“嗯”了一声。
      他又何必与一女娃娃计较。
      趁着林融行礼的空隙,晏邺北自顾自地就握住了时莞的手。
      “走吧,会试快开始了。”
      他淡淡地出声说道,拉着时莞的手就准备往里走。
      眉间的不愉快也随着手里感受到的温度消散了些。
      “快,小融儿跟上。”
      招呼着身后的林融,时莞伸着另一只手去牵跟上来的女孩。
      看着一旁临王殿下不太对劲的脸色,跟上来的林融没有牵上时莞的手,转而改成了轻轻挽着她的臂弯。
      随着包裹着自己手上的力道增加,她这下才是注意到了一旁男人脸上的变化。
      无奈地笑了笑,时莞反握住了他宽大的手掌。
      小气鬼,我只是交了一个新朋友而已,又不是不跟你玩了。
      她抬眸看向有些不高兴的晏邺北,打趣着说道。
      “皇叔,您这样皱着眉头有些显老哦。”
      “哦。”
      “哦是什么意思啊,干嘛不高兴的样子。”
      “阿莞为什么不牵我。”
      男人委屈巴巴地语气挑动着气氛。
      “我这不牵着皇叔的吗。”
      举起了握着他的那只手展示着,时莞疑惑地回答道。
      “你刚刚不是先牵的我。”
      看着眼前小孩子气地晏邺北,时莞不禁笑出了声。
      “哈,皇叔就因为这个生气,”
      不好意思地朝林融笑了笑,时莞又有些稀奇地看着晏邺北回避的目光,她勾了勾嘴角。
      “晏邺北,你真是个小气鬼。”
      说是说,该哄的还是哄。
      时莞紧紧握着他的手说道。
      “那我下次一定记得先牵你好不好,晏邺北你别生气哦,经常笑一笑才会更年轻。”
      感受着手掌间贴近地触感,晏邺北沉郁地脸色渐渐舒展开来。
      “对嘛,皇叔多笑笑,你这副模样是越看越帅的。”
      “嗯,阿莞说得都对。”
      听着女孩俏皮的声音,心里的委屈也渐渐都变换成了轻快地语调,晏邺北回应着说道。
      无奈地笑着,时莞由着晏邺北牵着她走到了武试的高台席上。
      “这不是考官席吗,我们该坐两侧吧,这里也太显眼了。”
      被晏邺北拉着坐在考核席的正中间,时莞附在他的耳边说道。
      女孩嘴里的细碎声音伴着窸窣的触感传遍了整个身体,差点被时莞突如其来的动作整得立住了身,晏邺北顿了顿回答道。
      “无…无事,这里看得清楚些。”
      闻声看了眼台下开阔的视野,时莞想了想还是有些推脱着说。
      “清楚是清楚,可这不是为了让考官考核更公平些才这样吗,我没有考核的本事还占着位置着实不好,你坐,这可是武生会试,是选国家栋梁之才的时候,可马虎不得,我和小融儿本就是来看个乐子的,坐两侧就好了。”
      摆了摆手,看着时莞严肃地眼神,晏邺北拗不过她,也只好同意。
      其实他的视力很好的,再远些也可以看得很清楚。
      “好吧,阿莞说得对,陈绎,去给公主在旁边摆两个席位出来。”
      倒也舍不得时莞坐得离他那么远,晏邺北朝着陈绎说道。
      “是。”
      咚…咚…咚
      随着骑射场两旁重重的铜钟被敲响,会试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各省选拔出的武贡生纷纷进场,他们分别站在场边的候席位上,等着被组队传唤。
      坐在晏邺北席边的座位上,时莞举着晏邺北递来的千里镜,朝着底下的武练场看着。
      眼神不断地搜索着一排排壮硕的身影,她搜寻的目光终于在第三排的中间位置看到了熟悉的脸。
      啧,撇开人品,不得不说,自己这前夫虽然该死,但也还是有点姿色的。
      可惜了,周煜,这辈子你还真就别想好好过了,等着我玩死你吧。
      想着上辈子生命最后时刻周煜看向自己时那恨意入骨的目光,时莞就气得牙痒痒。
      狗东西,本公主对你那么好你敢如此算计,这辈子本公主也让你尝尝被算计后绝望而死的滋味。
      关注着时莞的一举一动,晏邺北顺着她千里镜的方向看去。
      果然,阿莞还是在看他。
      注视着周煜清俊的脸,晏邺北忍住了想杀人的冲动。
      阴魂不散。
      随着”啪啦“的一声响,他手里的琉璃杯也“不慎”捏碎在了手里。
      尖锐的琉璃渣刺进了手掌里,鲜血也随之涌出。
      “晏邺北!你在干嘛!”
      被响声拉回到席上,放下手中握着的千里镜,看着晏邺北鲜血淋漓的手,时莞气愤地惊呼着。
      她看着他冷汗直冒的额头,拿起自己的新帕子替他心疼地擦着。
      “怎么回事啊,好好的杯子,怎么搞得全扎手里了。”
      “阿莞…我…”
      有些生气的语气混杂着酸涩,时莞无视着他支支吾吾地解释,用手小心地将晏邺北手掌里细小的碎琉璃渣挑出。
      “晏邺北,你做事小心点好不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了陈绎递来的消炎止血药放在桌上。
      “嗯,对不起。”
      接过陈绎递来的酒瓶子,时莞“狠心”地往晏邺北满是伤口的手心里倒。
      “嘶…阿莞…疼…”
      微微皱着眉头,晏邺北小声地嘀咕着。
      “疼就对了,麻烦皇叔下次长点记性,别一个不小心再把自个给整伤了。”
      刺鼻地酒jing|液冲洗着血气,看着伤痕累累地手心,时莞气得不打一出来。
      “晏邺北,你再怎么不高兴也不可以拿自己出气啊。”
      以为还因为刚才的事怄着气,忍住了自己压在心底的怒气,时莞装作有些冷漠的开口道。
      “阿莞…我不是。
      将自己白色里衣的袖口翻出,时莞抽出陈绎腰间的匕首划下来一整块布料。
      白色的药粉铺满了全手,洁白的里衣被她当作应急的纱布紧紧缠上了男人的手。
      “阿莞,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盯着时莞严肃的表情,晏邺北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激了,他湿漉漉地眼睛看向蹲在面前的少女,紧张地解释着。
      对视上晏邺北委屈巴巴地眼神,时莞刚想要狠狠批评他的心又不可控制地软了下来,心里的愤怒也都化为了隐隐地心疼。
      算了,好好跟他说罢。
      她伸手摸上了晏邺北的脸。
      “好了好了,我也没有怪你,你下次注意些就好了。”
      低着头的男人眼眶微红,长长的睫毛被呼之欲出的泪珠轻轻打湿着。
      他点了点头。
      “嗯,阿莞我知道了。”
      看着晏邺北新着的伤痕,时莞实在是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坐着了,叫阿元给林小妹递了个话后,就挨着身边受伤的人坐下。
      “公主,林姑娘说不碍事的,她和周边的小姐们都还聊得来,您先陪着临王殿下就行。”
      放心地点点头,时莞幽怨地眼神又盯上了一旁的晏邺北。
      一听到阿元说的话,倒是瞬间换了一副脸色,男人刚才还委屈的脸上现下已是春光满面。
      “都怪你,亏得人家小融儿懂事没有和你计较。”
      气鼓鼓地戳着晏邺北壮实地手臂,她忍不住地喃喃着。
      “嗯都怪我,是我不好,一不小心受了伤,还害得阿莞得抽空来照顾我。”
      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里紧紧包裹着时莞的手,晏邺北难压的嘴角怎么也止不住笑意。
      撇过脸不去看他,时莞对着面前厚脸皮的人有些无语。
      算了还是吃点东西吧,她将目光转移到了桌上的小食盒里。
      另一只空着的手将糕点塞进嘴里。
      端源坊的糕点还是一如既往地合她的口味。
      瞧着故意不看他的女孩,晏邺北宠溺的笑了笑。
      看来阿莞最在乎的还是我。
      随着第一组贡生的入场,男人的脸上才恢复了以往的冷漠与肃静。
      刚才的千里镜不知道丢在了哪里,时莞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她只好将就着用眼睛费力眺望才可模糊地看到底下情景。
      啧,看着那些考生骑射的模糊姿态,时莞不禁回忆起了自己儿时在晏邺北的府里养病时,被他抓着晨起训练的场景。
      虽说拉弓骑射的样子很帅,但是小小身躯的她总是经不起折腾,半炷香的时间都不到就累得躺在了地上,任凭晏邺北如何哄骗都不起来。
      他总是在最后妥协着惯着她,借着休息的由头,时莞便时常观摩起了晏邺北训练的身姿。
      束发之年,满身清风的少年在院中挥剑拉弓、沉气练武。
      犹如游龙过江之势般行云流水。
      那神乎其技、挥洒自如的十八般武艺被日日晨光所炼,自然不是底下这些人可以比拟的。
      倒也就周煜那三脚猫的功夫还可看上两眼。
      看着那骑在马背上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时莞一想到自己上辈子为周煜干得那档子蠢事就气得紧。
      到底也是见过世面的公主,怎就看上了这么个垃圾玩意儿。
      “啧…嘶”
      一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时莞痛得惊呼一声。
      “阿莞,怎么啦。”
      敏锐地察觉着一旁的声响,时莞吃痛地声音被晏邺北的耳朵清晰地捕捉着。
      他向陈绎递了个眼色,先暂停了第三组的比试。
      “啊,张嘴,让我看看。”
      赶紧用湿帕子擦了擦手,像小时候照顾她一样,他捧着女孩的脸,朝嘴里查看着伤势。
      浸泡过玫瑰花水的手带着淡淡的香味,晏邺北又擦了擦手,他轻轻将手往时莞的嘴里探去。
      “是这儿吗。”
      男人粗糙的指腹触碰着少女温热的舌尖,生涩的血腥味混杂着淡淡的玫瑰花香渐渐涌入了时莞的鼻腔。
      着急的心根本没让晏邺北注意到这有些不合时宜的姿势。
      手指探入口腔时,窒息的感觉让时莞更难受了。
      她推开晏邺北的手,带着绯红的脸窜着泪。
      “我呼不了气了,你的手一进去碰着更难受。”
      看着他手上残留着的自己带着血色的口水,时莞拿出自己的手帕嫌弃地擦了擦嘴角。
      “咦。”
      看着时莞擦拭的动作,缓过神来,晏邺北这才意识到刚才下意识的动作有些僭越,心中的漩涡借着越界后的余温翻涌着。
      “行…吧,阿莞也注意些。”
      紧紧握住了满是口水的手,他撇过有些发热的脸,红通的耳朵暴露着男人此刻心间泛起的重重涟漪。
      “哦。”
      双手捧着自己的脸,时莞自顾自地缓了缓嘴里的痛感,点了点头回答道。
      夕阳西下,随着又一声鼓响,今年的武生会试也算是落下了帷幕。
      注视着不远处与其余考核武官勾勒名单的晏邺北,时莞悠然地一遍欣赏着“美景”,一边吃着新呈上来的葡萄精酿。
      就是不知道今年的名单和去年的有没有不一样。
      她还挺想看着某人在殿试上出丑的。
      要不是当时时莞替周煜求情,就凭着他在殿试上失手打碎了前殿两盏金玉瓶的罪责,论是周煜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呵,这次她可巴不得亲自送他上路。
      冲着远处出神想着,时莞不禁勾起了嘴角。
      “阿莞想什么呢,笑得这么高兴。”
      和其余考官统一好名单后,晏邺北就迈着步子朝时莞地方向走来。
      对视上蹲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时莞的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被抓包的罪恶感。
      “没,没想什么,就是累了发发呆。”
      “累了还能笑得这么开心呀。”
      察觉到晏邺北话里话外间隐隐的酸味。
      好家伙,这人是醋精嘛,怎么这都要酸一下。
      心里吐槽着,手上的动作却不敢不做。
      时莞赶紧牵起他的手,软软的声音转换着话题。
      “皇叔,阿莞饿了,想吃你府上的排骨面了,我们把小融儿送回去就回去吃好不好。”
      圆溜溜的杏仁眼透着恳求的滋味,她在男人的怀里蹭了蹭,抬头笑着。
      “阿莞只要和皇叔在一起就很高兴,走嘛走嘛。”
      女孩撒娇的动作把晏邺北搞得瞬间没了脾气。
      被这大眼睛给撩拨得神魂颠倒,他咽了咽喉间的口水,点点头。
      “好,我们把林将军的妹妹送回府就回去吃。”
      微红的脸颊晕乎乎的,被时莞牵着走了出去,晏邺北一路上都心神荡漾着。
      豪华宽敞的车里坐着三人。
      紧紧地牵着女孩的小手,吹着窗边的冷风,晏邺北心口的燥热却怎么也降不下来。
      自然不敢主动去挑战刚被哄好的醋精,时莞只好叫小融儿一起和她上了晏邺北的车。
      她一手牵着被哄好的醋精,一边和林融谈笑着。
      许是刚才自己哄得还不错,身旁的晏邺北倒也没怄气地陪了一路。
      马车稳稳地停在林府门前。
      直到手里的温度撤去,晏邺北才从自己的心神中回过神来。
      他跟着时莞下了车。
      “哥哥!”
      “皇叔。”
      “临王殿下。”
      淡淡地朝面前的二人点了点头,看着女孩欣喜的模样,晏邺北心里又有点酸了。
      啧,算了,时祁是她亲哥哥。
      看着同林将军站在门口的时祁,时莞惊喜地扑了上去。
      “哥哥,你怎么来了。”
      女孩软糯糯的呼喊声倒是引得时祁笑了起来
      “今日我听林将军说你带着他家小妹出门玩,我便一道来看看,没曾想你们会和皇叔一路过来。”
      “属下今日替小妹感谢公主照拂。”
      看着牵着林小妹致谢的林将军,时莞笑着摆了摆手。
      “诶呀将军这样说不免生分了,是我和小融儿有缘,再说了平日里将军也帮了我不少忙,小融儿乖巧可爱,倒是让我少了好些寂寞。”
      时莞乐呵呵地说着,顺势又将怀里的玉佩递在时祁手上。
      “喏,送你的,我与小融儿逛百花宴时替哥哥拍下的,是你喜欢的羊脂白玉,虽说不如宫里的做工精巧但还是算是佳品,我还说择日给你,没想到你倒是来得巧,现下也不用阿元跑一趟了,我今日就给你。”
      抬眸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时莞身旁的阿元,时祁欲言又止。
      眼红地看着时祁手里的玉佩,晏邺北的酸味又开始在心里泛滥了。
      (委屈)阿莞,那我的礼物呢。
      感受着一道冷冷地视线,时祁笑嘻嘻地脸一抬头便迎上晏邺北阴郁的眼眸。
      “皇…皇叔,你若是喜欢,侄儿送你。”
      “不用。”
      他冷冷地回答着。
      “诶呀,皇兄你别管他,我给他也买了礼物的,他今天情绪不好别理他,你收好你的就行。”
      硬是将他手里的玉佩挂在腰间,时莞瞅了一眼晏邺北凶巴巴的模样说道。
      瘪着嘴看向一脸幽怨的晏邺北,时莞无奈地走过去。
      “别不高兴啦,皇叔若是还耷拉着脸,我可就要生气了。”
      用手向上扯了扯他的嘴角,时莞慢悠悠地说着。
      看着时莞踮起脚,晏邺北配合着弯下了腰。
      “别酸皇兄了,你的礼物可比玉佩更好,因为你的是最好的我怕皇兄伤心,就想着一会儿单独给你的,别愁眉苦脸了,你笑一笑。”
      她凑在他耳边悄悄地说着。
      听着时莞伏在耳边的话语,晏邺北才终于将郁闷的脸色撤了下来。
      我的是最好的,比时祁的好。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愉悦的脸上写满了得意。
      “嗯。”
      瞧着这醋精被哄得高兴的样子,时莞才拉着他上了自己的马车。
      “皇兄,我今夜要去晏邺北的府上吃宵夜,阿元就麻烦你帮我送回去啦。”
      “好。”
      怎会没有看出来时祁刚才的心思,时莞笑着看向脸色通红的时祁,打趣着说道。
      好早之前时莞就看出来了时祁对阿元有意思了。
      “公主…这不合适…”
      从小就跟这这两兄妹长大,阿元自然是洞察得到一些太子的心思,只是神女无意,她自认无缘攀与高枝,她只想留在公主身边,陪伴她一辈子。
      “阿元姑娘,无事,我…我和林将军一会儿要往宫里赶,顺…顺路就到公主府了。”
      红着脸眨巴着眼睛,微微低着头,时祁的耳朵通红。
      “这…”
      “诶呀,阿元,没事的,我今夜可以在临王府歇息,有晏邺北照顾我你不用担心,皇兄把你送回去正合适。”
      看着公主期待的脸庞,阿元只好哭笑着应付了下来。
      “那奴婢就谢太子好意。”
      阿元毕恭毕敬地回答着。
      她自然知道公主是好心,希望可以为她找一个依靠,所以才会次次制造这样的机会。
      看了一眼太子殿下欣喜地表情,阿元又回头看了眼已经奔驰的马车,无奈地叹了口气。
      罢了,只要公主殿下高兴就好。
      “我的礼物。”
      从背后将时莞圈在怀里,晏邺北伸手向怀中的女孩要着礼物。
      女孩指了指桌上的精致箱子。
      “喏,那就是你的,你自己打开看看,合适不。”
      迫不及待地将箱子拿在手上,晏邺北的下巴轻轻靠在女孩的肩头。
      鎏金的龙纹在通体玄色的鞋身上缠绕着,鞋底的缠枝纹用银线勾勒,精致的一抹淡色牡丹在鞋尾微微点缀着,除了鞋尾的牡丹绣得青涩了些,其余的一丝一线皆可称作为上等绝品。
      “我当时就觉得这双靴子送你最合适,这可是我花了重金拍下的,你看看他这苏绣的工艺,倒是可与宫里的绣娘比上一比了,而且这后面的牡丹还是我当时拿着针线自己绣上去的,绝对独一无二,漂亮吧。”
      看着晏邺北从箱子里拿出了靴子,时莞就开始滔滔不绝地对着它笔画着,她骄傲地转头看着晏邺北。
      “阿莞,你可知道你送我一双靴子是什么意思。”
      看着手里的靴子出神,晏邺北的心颤动着。
      只有妻子才会为丈夫缝制新靴。
      “啊,这送靴子还有寓意啊,我瞧着码数合适就买了,我问掌柜送长辈什么合适,他说这靴子好,是难得一遇的孤品,我就想着自己添几笔送你了。”
      看着时莞一脸稚气的模样,晏邺北低头笑着。
      罢了,她以后会知道的。
      “诶呀,你就说你喜不喜欢嘛,你要不喜欢我就进宫送给父皇了,反正你和父皇的鞋码差不多大的。”
      看着低头偷笑的男人,时莞说着就伸手要去拿他手里的靴子。
      将手里的靴子举得高高的不让时莞够到,晏邺北看着女孩幸福的说道。
      “谁说我不喜欢,阿莞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切。”
      手里的靴子被晏邺北小心翼翼地放进箱子里,他将怀里的女孩圈得更紧了。
      “阿莞送了可就不能后悔了。”
      男人温热的鼻息弄得时莞的脖颈间痒痒的。
      “送你一双靴子,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看着黏糊糊的晏邺北,时莞骄傲地说着。
      “我和皇叔天下第一好,送双靴子简直是小菜一碟。”
      “嗯。”
      轻轻地用头蹭着时莞的脖子,晏邺北愉悦的心情在胸膛中翻涌着。
      送了靴子,她的阿莞就别想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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