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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何必如此费心救我?
陆听安从林铮房内出来后,沿着原城的街巷漫无目的地闲逛。心砰砰跳得厉害,方才给林铮渡药时的场景在脑中挥之不去,那柔软的触感仿佛仍萦绕在她的唇间,只觉得体内燥意翻涌,愤愤地踹了一脚墙根。
“靠,我是不是魔怔了,怎么老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陆听安狠狠摇了摇头,像是要把这些不着调的念头甩出脑中。等意识回拢,竟不知不觉已走到一处馄饨小摊前。
老伯缩在摊车后面,半打盹似的,在昏黄的油灯下显得格外孤单。她这才想起自己为救林铮折腾半晌,早已腹中空空,顿时有些饿了,便开口道:“摊主,来一碗馄饨。”
老伯一惊,忙起身,连连笑着:“好嘞好嘞!姑娘您坐,这就给您煮。”
小摊简陋得很,只有两三张歪斜的桌子。陆听安拉过一把旧椅,刚用桌上油腻腻的抹布胡乱擦了擦桌面,便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
陆听安微微挑眉,顺着声源望去。此时夜色已深,街上行人稀少,长街尽头却有一群少年吵吵嚷嚷而来。等靠近些,她才看清他们身着统一的蓝色长袍,衣上以金银丝线绣着一潭秋水、一轮明月,且皆是配饰不凡,一看便知是某大宗门的弟子。
这些少年走到近处,自然也看见了她,步子一顿,几人对上视线后纷纷低下头,小声议论。陆听安莫名其妙,索性抬手挥了挥,开口道:“喂,几位仙友,大半夜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几名弟子显然没料到她会主动搭话,先是愣了愣,随即神情微变,嫌恶与不耐一闪而过。为首那名抱剑少年挑起下巴,目光凉薄地扫过她,语气带着几分轻蔑的戏谑:“你是陆听安?宋宗主的群仙宴上见过。”
陆听安怔了下,难道是故人?可她看书不仔细,全然已经忘了这人是谁了,连忙细细打量。只见那小公子年纪不大,模样也算清俊,只是眉间傲气过重,嘴角带着刻薄的弧度,让人一眼便觉得不好相处。
陆听安想了半天没想起来,试探着问道:“你是?”
那小公子一听便炸了,气急败坏地瞪着她,道:“陆听安,你故意的是不是?连我都记不得了,我是崔道荣!”
他这么一说,陆听安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公子是石崖夜月潭掌门崔如年的幼子,从小锦衣玉食长大,在飞扬跋扈这块和陆听安有得一拼。且骨子里自视甚高,极其鄙夷陆听安这个修为低微的废物,总感觉她给他们这些少宗主丢人了似的。
崔老早年本是冀州富甲一方的大豪绅,后来机缘巧合踏入仙途,开宗立派。但门中弟子大多出身商贾世家,那股骨子里透出的骄奢与自恃掩都掩不住,在吃穿用度上尤其明显。她现在还依稀记得原著中对石崖夜月潭的描写,什么金碗银箸,宝石铺地,琼浆玉液,走到哪儿都是穷奢极欲,恨不得把“我很有钱”四个字纹在脑门上。
陆听安轻轻一嗤,心底暗道好巧不巧。原著里这位崔公子是反对各大门派招收妖族出身弟子的头号人物,对林铮自然是极其厌恶,算起来,和她一样都是恶毒反派,莫名觉得有些滑稽,笑道:“怪我眼拙,原来是崔公子。”
崔道荣轻哼了一声,面露不悦地睨着她,道:“陆小姐大晚上在这里做什么?我记得你们白云鹿映门的管辖之地不是在金陵一带么?怎的跑到原城来了?”
陆听安无奈地摊摊手,道:“你以为我想来啊?还不是因为宗门大考,不然这破地方我才不来呢。”
崔道荣眼睛瞪得溜圆,不可置信地道:“破地方?我冀州人杰地灵,比你们那儿好多了!你知道我们宗门内殿宇楼阁的檐柱都是用整块灵玉雕成的么?你们白云鹿映门如此寒酸,居然敢说我们这里是破地方?”
陆听安有些好笑,对他这种炫富的小屁孩行为不屑一顾,道:“商门禄气,你们石崖夜月潭到底是仙门的还是暴发户啊?”
“你!”几位少年咬牙喝道,纷纷拔剑,对着她怒目而视。
陆听安看看他手里的剑,嘴角微微上扬,戏谑地看着他道:“崔公子,令尊和我父亲还是至交好友,你敢对我动手吗?”
崔道荣一愣,旋即像想到了什么,脸色阴沉地盯着她看了半晌,对身后几位弟子道:“罢了,莫要与她纠缠,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说罢,几个人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便欲离开。
“等等。”陆听安脑中灵光一闪,连忙叫住了他们,手支着下巴,笑着问道:“崔公子还没回答我,你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崔道荣冷冷地回道:“关你什么事?”
陆听安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关系可大了。几个月前,你们门中弟子看管不力,让嗜血成性的蛇妖璃音逃出了石崖夜月潭,且躲进了这寒峤山中。那看守的弟子害怕崔老责罚,便给了浮生堂堂主金有道三锭金让他帮忙寻找,可惜那老蟾蜍办事不力,找了许久都没有结果。”
崔道荣越听越觉得奇怪,不禁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陆听安笑笑,还能怎么知道,我看原著知道的呗。她清清嗓子继续说:“那老蟾蜍不想失去这三锭金,便向白云鹿映门递了请仙帖,让我们替他去寒峤山里寻那璃音。不过巧了,我们还真寻到了,不仅寻到了,还跟它打了一架。”
“你们找到璃音了?在哪里?快带我去!”崔道荣急切地说。
陆听安玩味地看着他,道:“别急啊崔公子,就算抓不到璃音,那也不是你的过错,你在这里焦急上火些什么?难不成,放走璃音的是你?”
崔道荣喉头滚动,却是一下子哑火了。几个月前他带着一群弟子在门内玩闹,谁知不小心闯入了后山禁地,为了寻求刺激,打开了镇压璃音的禁制,结果却让这蛇妖跑了,焦虑的他是几天几夜没睡好,本来找金有道是不想声张此事,谁知这老妖怪办事不力又贪财,竟把白云鹿映门的弟子也牵扯进来了。
崔道荣沉吟半晌,抬眸看向陆听安,眼中的轻蔑消散了几分,道:“陆小姐料事如神,确实是我不小心放走了璃音。你们既与它交过手了,就应该知道此妖凶恶,且道行极深,若不及时除掉,恐会为祸一方。”
陆听安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林铮中毒负伤后,仅靠他们几个是万万降伏不了璃音的,她性子又倔,不成功为冀州百姓除掉这个祸害,她是绝无可能回白云鹿映门的。自己修为低微,到了危急关头,她可不敢保证陈云霄那几个没良心的会出手相助。
现下有石崖夜月潭的弟子们加入进来,就多了一分胜算。
陆听安冲他们点点头,满意地道:“好,你们先跟我回浮生堂吧,此事需从长计议。”
崔道荣等人低声交流了一会儿,终于是同意了。
此时,陆听安点的馄饨也煮好了,她冲那老伯笑道:“多谢,麻烦帮我包起来。”
浮生堂内。
林铮睡了半晌,终于是恢复了些元气,但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挣扎着从榻上坐起来,看见那碗凉了的汤药,脑中不受控制地又浮现出金有道的话。
净息复原灯并没有解毒的功效,那她的蛇毒是如何解的?陆听安又为何要骗她?
正胡思乱想着,忽地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林铮神色一凛,道:“何人?”
“我。”话音未落,陆听安已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她把热气腾腾的馄饨往桌上一放,笑道:“醒啦?来吃点东西吧,补补身子。你几天后可还有一场恶战要打呢。”
林铮怔怔看着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何意?”
陆听安抬手胡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小脸刚刚在外面冻得通红,道:“我遇见石崖夜月潭的弟子了。他们说,愿意跟我们一起对付那蛇妖。”
林铮点点头,似乎是松了口气,“我现如今负伤,陈云霄等人决计不是那蛇妖的对手,如他们愿意相助自是再好不过。”
陆听安给自己倒了杯茶,微微抿了口,“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不,就把他们忽悠来了。你到时候学聪明点,别总自己一个人上,喊他们去打头阵,你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手就行了。”
陆听安本想着自己这番为她煞费苦心的考量能让林铮感动呢,谁知她只是淡淡地摇头,道:“此举不妥。那蛇妖凶恶,他们本是好意相助,如何能放任他们涉险?待我恢复功力,再与那蛇妖一战。”
陆听安再一次好心被当成驴肝肺,都快习惯了,不高兴地撇撇嘴,道:“随你,天天逞英雄,哪天没人救你就老实了!”
林铮静静地望着她气呼呼的脸,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是用什么为我解得毒?”
“啊、啊?哦,就那个什么净息复原灯啊,之前不是告诉你了么?”陆听安没反应过来,差点说漏嘴。
林铮叹了口气,道:“你不说,我也大概猜得到。是那枚你从小带在身上的保命丹对吧?”
陆听安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些什么,但看着林铮那纯澈无比的眼眸,一时间竟无法开口。
林铮沉默半晌,道:“陆听安,那保命丹是掌门耗费数十年功力专门为你炼制的,你何必……何必如此费心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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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我们师姐要开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