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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轻不重
他闻之一愣,随即陷入了思考。
原来这么久以来他都忽略了一件事,平常人和他对疼痛的感受是不同的,更何况还是细皮嫩肉的女郎。
也罢,这件事上是他错了。
“那你告诉朕,什么力道你喜欢。”
她这三个字大约有三分真心,剩下七分是怕他伤到还没成型的胎儿才出此下策。她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真的开始行动起来,用那只手变换着动作,一点一点试探。
“这样,如何?”
他这认真探讨的态度让她双颊烧得厉害,便又闭上眼,面色难耐。
“不……”
“不好?轻了还是重了?”
徐意润羞耻地咬着唇,着实没法开口。然而她还是高估了他的品性,为撬开她的嘴,他竟然按在她的小腹上,一副她不说就要用力的架势。
“……不轻不重。”徐意润呼吸加重,脑中忽袭来一阵飘然之感,还得匀出心思回答他的问题。
齐攒点点头:“不轻不重那就是重了。”那作乱的手指立马停下,只在周边若有似无地打着转。
她一瞬间收紧,差点泄了力,便下意识睁眼,不满地盯着罪魁祸首的脸。偏偏他若无其事,满脸无辜。
不知是否为错觉,她似乎看见皇帝眼底蕴上了笑意。
“这样,皇后可喜欢?”
这戏谑的话与手上的动作让徐意润一下子兴致全无。
身子上的疲惫让她得了空去思考,脑袋不动还好,脑袋一动便不得了了,长久以来积攒的那些委屈也不可抑制地爆发。
她沉默地望着他,好一会儿过后,他才发现她在流泪。
齐攒似乎不可置信,俯下身,仔仔细细地看到那亮晶晶的泪痕。可两只手都不洁净,连替她拭去眼泪都没法子,破天荒地乱了一分。
“……又弄疼你了?”
徐意润别过脸去。最可恶的就是聪明人装傻。
“陛下明知故问。”
听她因忍着哭声说出的话嘟嘟囔囔,他不禁失笑。“那我向皇后赔罪。”他的手硬是塞进她手心,徐意润不解地垂眼,就听见他说:“你自己来,我和你学习一番,这样可好?”
刚冷却下的脸再次绽红,徐意润像对待烫手山芋一般挪开手。
“臣妾不敢。”
眼看她的眼泪竟然比方才还多,他干脆移到她脚下。
双腿被冷不丁地抬起,她下意识绷紧身体,可还没等反应,身子又向前一蹭,被他拽到面前。
她诧异地撑起上半身,怎么也想不到皇帝竟然埋下了头。
“不,陛下,这可使不得,臣妾……”
她未说完的话被他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堵在嘴里,只得仰起头,梗着脖子,无措地抓紧身下的绸被。
耳边一阵嗡鸣,这一阵比方才的还要人命。
她停下了哭泣,泪液却不要钱地一股股向外冒。
徐意润保持这姿势许久,直到眼前恢复了清明,才意识到那竟是皇帝的唇舌。
而他则意犹未尽地轻咬她的腿侧。
“那这样——皇后可喜欢?”
这是她为人妇后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满足,释然,意犹未尽。
她抬起手腕擦去脸上的液体,从这个视角看下去,竟奇异地觉得像是分娩的场景。
“陛下——”轻声呼唤,柔情似水。
轻轻抚过他的额发,带着关切和无私。她仰起头,闭上眼。“喜欢,妾身喜欢。”
齐攒的身体拥过来,缠绕的手臂似树木根系向下寻觅水源一般一点点包裹住她。“答应我一件事。”
未曾回神,他夹杂一丝沙哑的声音便响在她耳边。“唤我的名字。”
夹杂着恳求的语气让她清醒了大半,狐疑掺着震颤,一股异样的滋味在心中出现。但她没有拒绝,一只手臂撑在床上,另一只手抬起,描摹着他的眉眼,那深深望着自己却看不清晰的眉目。
“阿攒。”
或许是夜色太深邃,她很难从他的脸上读到什么,只是感觉着他腰胯之下紧贴着自己的僵硬有些担心。
而皇帝却真入了戏,把自己龟缩起来,钻入她怀中,在那一句句“阿攒”的蛊惑下,逃往他的无危之域。
让她意外的是,他什么都没有做,就这么挨着她睡着了,好似孩童依偎母亲般。
即使与他向来没有相亲相近过,此时她内心深处仍被激发出某种异样的情感。
她的手掌轻拍怀中人的脊背,如同曾经对弟妹那样。不知何时,她也渐渐抵不过疲惫,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徐意润做了一个梦,梦中她回到了定襄,坐在院子里杨树下给妹妹讲故事,思沛趴在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阿姐走了之后还会回来吗?”
她摸摸她的头,不禁失笑:“我怎么会走呢?我能走去哪呢?”
思沛似乎是睡着了,声音听不真切,梦话一般呢喃:“天宫。”
她也随之重复:“天宫?天宫在哪呢?”
思沛猫儿一样地细语:“自然在天上。”于是徐意润抬头望去,并未看见高远的天空,只发现另一个自己。她穿着华服,坐在宫闱之中,手中同样抱着什么。
是妹妹吗?她好奇地走近,可近了才看清,原来那是一个襁褓。
这是她?似乎是,却又不像。什么事会让她露出这般悲戚的神情?她站起来,站到自己的身边,鬼使神差地将那襁褓撩开,一具死尸赫然出现在眼前。
幼婴青灰色的脸上镶嵌两颗猩红的眼珠,分明是死不瞑目。
徐意润心中一惊,猛地向后退去。
她睁开眼,一身冷汗。
梦中惊异的景象让人恐惧,又很难不联想到实际,于是她下意识抚上小腹,那里的温热返还到手心,没有什么异样。
只是自己吓自己而已。
可胸中停不下的跳动似乎又在提醒着她那梦境有多么真实。
身侧已无人,徐意润缓了缓,开口叫到:“来人。”
这怪梦并不是第一回做了。未进宫前,就偶有时日会被那惊悚的场景叨扰,她没告诉任何人,只觉得是因为身处边境,战乱之苦在眼前频频上演,内心深处受了惊才这样。
这次也仍然说得通,才听闻父亲要被派往五原的消息,自然心神不宁。
武试之日将近,皇帝这些日子总是龙颜大怒,虽然很少向她透露什么,但徐意润从只言片语中猜测是宗室的原因。
不过当太后问起,她还是摇头。“臣妾不知。国本要事,陛下不曾对臣妾提起。”
“既然如此,那皇后就尽好为人妇的本分,提醒皇帝照顾好身体就是了。”
她恭恭敬敬道:“母后教导得是。”
太后抬起茶盏,还没送到嘴边,又忽的想起什么似的,向陈怀礼问到:“有谁没来?竟触怒了皇帝。你说来我听听。”
只见他立刻倒背如流地报备起来:“长沙侯齐翼因路途遥远不能前来;朐侯齐汇突犯腿疾,不能前来;清侯齐观抱病不能前来……”
听着他念的一大串人名,付威敛下眼皮,颇为随意地吹着茶水上的热气。
“这么多人不能前来,那大司马呢?快到长安了吗?”
“回太后的话,大司马部下五万精兵已在京畿驻扎,全等宫中号令。”
她终于抿了一口茶水,鼻腔中发出一记哼声。“回来就回来,带什么兵。近来局势又不对劲,他这个做大将军的怎么这么不顾全大局。”
陈怀礼为付旌开脱道:“这不是有小将军在吗,您就放宽心吧。再说诸侯进京是史无前例的大事,若无兵马驻守,您也不放心啊。”
太后这才缓和了表情,转而看向徐意润。
“皇后听清了?”
“臣妾谨记母后的话。”
付威将茶盏放下,发出“叮咚”一声。
“王昼开的药你可有按时喝着?”
忽然提到这个名字,徐意润一下子回忆起那呛人的苦涩。
“母后的吩咐,臣妾不敢不谨遵医嘱。不过……即便有王昼日日调理着,臣妾的肚子还是没动静,让母后失望了。”
“这本也不是能急得来的事,我虽然心急,不是还得顺其自然嘛。我都知道,此事不在于你而在于皇帝——他从小就这样,心思沉重,想法虽多,却鲜少示人。他如此惯了,只能你主动些——”
太后这话说得真挚,徐意润恭恭敬敬地应下。
“臣妾自会尽到臣妾的本分,还请母后放心。”
也许是没有女儿的缘故,徐意润总觉得太后瞧她的眼神格外慈爱,可看她对其他人的行事作风却又雷厉风行手起刀落。
“意润——”
告别了太后,她已一只脚迈出大殿,就听见了她那带着一丝忧虑的呼唤。不明所以地转过身,太后竟已走出来。
“母后还有何吩咐?”
“在上林苑,你定要小心马匹。”
徐意润睁大双眼,没想到太后怎么会忽然做出这样的提醒。“谢母后提醒,臣妾必不会叫母后担心的。”
“这话你得记在心里,别只是说说而已。”
她笑笑,宽慰道:“母后是否有些多虑了?儿臣即便到了上林苑也是位于平乐观,在上面高高看着,也不可能去舞刀弄枪,怎么会有马匹近身呢?”
“你可知计划不赶变化,人算不如天算?我说的话可得听进去,别不放在心里。”
太后微微着急的语气让徐意润受宠若惊,她虽不解,可也一概应下来:“是,臣妾记住了,劳烦母后费心了。”
但饶是她这么说了,太后依旧轻叹一声,看得出没真的放心。
“总之,一切小心为上。”
太后说话一向如此,初听简单,仔细想想却似乎有什么深意,不过直到演武当日,什么都没发生,她也只好当做长辈的一句关心话罢了。
只是在乘上鸾路车后,忽的抓住鲤裳的手。“让马队好生注意着,千万不要冲撞了。”
鲤裳重重点头,“娘娘放心吧,今日长安城内警跸严密,前有武士执戟开道,太仆亲自驾车,后有公卿百官车队随行,绝不许任何意外近您的身。”
她回过头,只见庞大的卤簿仪仗簇拥,队伍声势震天,左思右想也找不到哪里能有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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