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影逐光记

　　二十二，潜入
　　“野寂宗的……大人？”
　　羲雩是愣了片刻，疑惑地重复。而一旁的穆荼则一副毫不意外的神情，侧身问：“这么着急做什么？方才问你这野寂宗，可是半晌没回应呢。”
　　于是那脏兮兮的孩子又往后缩了缩，带着哭腔喊：“总之，总之你们不准——”
　　“不准什么？”穆荼笑嘻嘻地问，“对了，刚刚进庙前我随手施了个静音咒，你喊多大声村里人都听不到。现在可是深夜呢。”
　　眼见那孩子愈发恐惧，身体抖得跟个筛子似的，两条瘦麻杆似的腿却像树一样扎在地上，不肯挪动半寸，羲雩叹了口气，伸手拦住了还欲吓小孩的穆荼。
　　“小少爷，我再……”
　　“穆荼。”
　　“好好好。”穆荼泄了气，自觉往后退了几步，藏到破庙门框旁的阴影中。
　　羲雩半蹲着弯腰，尽量柔和地对那孩子说：“别怕。”
　　不奏效。
　　不过或许是因为那孩子对自己印象好些，抖得没穆荼在场厉害了。
　　羲雩看向那双惶恐不安的眼睛，继续柔声说：“我们没有恶意。”
　　那孩子还是不说话，目光不断躲闪。羲雩清楚这种时候没有别的办法，右手偷偷掐了个安神的法诀，面上仍是用先前的语调问：“你方才说野寂宗的大人……野寂宗对你有恩？”
　　这回，那个孩子看过来了，嘴唇颤了颤，却是没有出声。
　　看来问到点子上了。
　　“所以，是因为野寂宗都是好人，所以你才不希望我们……”
　　“不是的。”
　　孩子说话了，突兀地打断了羲雩的话语。他仰头，略带紧张地与羲雩对视。
　　“野寂宗……没有好人。”
　　“只是……只是……”
　　“只是？”
　　孩子眨了眨眼。
　　“你们是外面那些名门正派里来的人吗？”
　　羲雩笑了笑：“算是。”
　　“你知道无间渊不欢迎你们吗？”
　　“为什么？”
　　“因为你们喜欢除魔卫道。”孩子说，“你们总喜欢这样。”
　　意料之外的回答。羲雩直接愣住了，那几个字在脑海里弯弯绕绕，似乎难以拼凑成完整的一句话，琢磨半天琢磨不出个名堂。索性不去理解，问：“为什么？”
　　那孩子态度软了些，年纪小小，偏要摆出老气横秋的大人模样，连说话语气都带上了怜悯：“哦，对了，那个精……那个人称呼你是少爷，那你肯定是那种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公子了。”
　　“……我是这样。”
　　阴影一动。
　　“羲……”
　　羲雩微微摇头。
　　墙边那人又没了声息。
　　可惜，这点声响足够眼前那小孩吓得原地立正。羲雩想了想，从袖子里翻出块糖来递去。那孩子回过神，犹豫着眨巴眨巴眼，接过了。匆匆忙忙凑到嘴边，舔了一口又舍不得，用自以为隐秘的手法往身上一藏，这才愿意继续说：
　　“因为你们的除魔卫道，好多人都死了。”
　　这句话对羲雩而言无异于平地起惊雷，纵使心中惊涛骇浪，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他思来想去，确有修界利欲熏心之辈借除魔为由搜刮百姓，可按这孩子的语气，仿佛所有修者都是罪大恶极之人。若说是因为个人遭遇形成此偏见……羲雩观察了一会儿眼前孩子的神情，不像。
　　“因为你们把你们口中的坏门派消灭掉了。”孩子说。
　　“难道那些是好门派？”
　　“不是。”
　　“那为什么说我们是坏人？”
　　“因为你们这么做我们活不下去了。”
　　羲雩愈发糊涂。
　　“坏的门派消失了，为什么你们会……”
　　“羲雩。”阴影中传来穆荼的声音，“因为这里是无间渊。”
　　羲雩收声，朝穆荼站立的方向看去。
　　“会在无间渊的人类，只有弃民，罪人，逃难者。总而言之，都不是什么好事。”
　　“无间渊出身之人几乎一辈子只能待在无间渊。因为入无间渊如入死界，已经失去作为生者的资格。合国不会随意给无间渊的平民发放身份凭证，既无凭证，那便无法在合国落户，包括进行打工，贩卖商品等活计，在外出行也处处掣肘。换句话来说，对无间渊的平民而言，逃出渊外并无生路。”
　　“至于渊内。无间渊内部混乱无序，不存在外面那样的律法道德，唯有实力是取得尊重的根本。无间渊的平民实力低微，想在此处活下去，只能依附于这些对他们而言强大的宗门以求庇护，无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或者说，他们已经把这种代价视为一种理所应当的生存之道。”
　　“我就觉得你是——”羲雩听到那孩子喊了一半捂了嘴，发着抖躲自己身后。
　　“嗯，对啊，我也是无间渊出身的。”穆荼对那孩子说，“怎么？”
　　孩子一下子恨不得黏羲雩腿上，没来得及碰到，莫名其妙就皱着脸，一副哭不出来笑不出来的模样，往后退去了。
　　“你的意思是……”羲雩开口，“如果现在剿灭了野寂宗……”
　　“野寂宗控制下的所有平民，都会被妖魔吞噬殆尽。”穆荼耸了耸肩，“毕竟无间渊不止有人类，还是它们的乐土。只有运气极好之辈，能摸爬滚打到下一个安全区。你见过吧，小孩？”
　　孩子僵硬地点了点头。
　　“你不笨，我知道。”穆荼向前一步，“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羲雩自动往旁边挪了挪。穆荼自顾自忽略了他跟那个孩子谈交易，虽然他不清楚缘由，但穆荼这样做定有道理。
　　“你方才想等走我们去村里预警，对吧？”穆荼笑道，“现在我希望你跟先前一样，安静待在这里。”
　　“……”
　　“等我们回来，我带你出去，如何？”
　　“去哪儿？”孩子忍不住追问。
　　“无间渊外。你能像渊外的人一样生活，不必这样担惊受怕。”
　　“那你骗我怎么办？”
　　“那我向天道立誓如何？”
　　羲雩看向穆荼，最终没有说话。
　　“天道……立誓？”孩子听不懂，但如果是天道的话……应该很厉害，“那我，我就在这里等你们。你要说话算话。”
　　“我说话算话。”穆荼走到孩子身边，递过一包东西，“这算预支的酬劳？”
　　孩子迅速接过，打开偷瞄了一眼，忙不迭藏到怀里往后退去：“那就说好了！我不告诉别人，你要来接我。”
　　“嗯。”穆荼看着孩子藏回先前的地方，转身，“小少爷，走了。”
　　两人出了破庙，没径直往村里走，而是绕了一个大圈，才于僻静处入村。
　　“你方才给了那孩子什么？”
　　黎明未至，村内门户紧闭，鸦雀无声。在等待中，羲雩忍不住问。
　　“路上买的那包甜饼。”穆荼委屈道，“小少爷，那可是我原来打算自己吃的。”
　　“回去给你买。只是那天道立誓……你是认真的？”
　　“哦，那个。”穆荼满不在乎地说，“无间渊不被天道注视，在这里骂它都没关系。况且我也没真天道立誓。小少爷，莫不是你因为担心我，把那套流程忘了？”
　　“嗯。我担心你。”羲雩白他一眼。
　　“嘎。”穆荼差点被自己绊倒，“咳咳咳，总之，我没事。”
　　“接下来去何处？”
　　“去村长家碰碰运气。运气好的话可能能找到直达野寂宗的地图呢。”
　　“那运气不好呢？”
　　“自然有别的方法。小少爷，夫子不是说过，'船到桥头自然直'。没准能找到新方向呢。”
　　“……”
　　穆荼知道羲雩沉默的含义，心情甚是愉悦地带路。
　　小少爷的意思是，都听他的。
　　连脚步都不由得轻快了几分。
　　破烂村算得上野寂宗统治范围内的一个重要村落，算是规模较大的聚落了。即便如此，按修士的脚程，掠过整个村庄依旧轻轻松松。村庄中心傍着山崖的地方，坐落着一座明显不同于周围房屋的建筑。虽说这栋建筑单拎出去跟外头乡绅的豪宅相比，算是寒碜。然而在这破烂村灰蒙蒙的一砖一瓦的衬托下，竟是显得熠熠生辉。
　　“一看就是村长。”穆荼低声说。
　　建筑外围了一圈用作防御的砖墙。借着杂物的遮掩，两人跳到墙边，穆荼示意羲雩先别动，试探性地释放出灵力，似是观察了一会儿，转身招招手。羲雩跟上。
　　两人越过围墙，避开用以警戒的术法。院子里没有任何巡逻的侍卫家仆，唯有中途来了条灵犬，被穆荼丢的不知何物弄晕了，其余一切正常。
　　于是借机翻入主宅内部。村长平日办事的地方与卧房相离，也省了两人力气。一走入，两人习惯性分开寻找线索。先前纯粹靠穆荼打听他们才勉强知道野寂宗所在方向，具体位置却是不知。因此穆荼提出入村寻找线索这一建议。
　　既是要同野寂宗有联系，以及按先前穆荼所言，那和野寂宗关系匪浅的，仅有村长了。
　　勉强能看出来算个书房：厚石砖砌的墙，窗口窄小，窗棂刻了术法，拿纸糊了面，隐隐透进月光；中央一方长桌，摆了成叠的公文，翻开尽是寥寥几字，一旁瓷制的笔筒里倒是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毛笔；两侧列了硬木制的书柜，零零散散摆着几本纸页泛黄的书籍，落满了灰。
　　神识扫了一圈书籍，无甚特殊发现，只是几本书册似乎落灰程度略有不同。没等羲雩细看，就听得穆荼在喊他：“小少爷，来看呢。”
　　“有发现？”
　　“自然。”穆荼蹲下敲了敲书桌下的地板，“这里是空的。”
　　“莫不是虫蛀？”
　　“哪能。方才探视一番，竟是看不清里头藏了何物，定是有能屏蔽神识窥探的宝贝。”穆荼弯眼笑道，“如此煞费苦心，必有蹊跷。”
　　羲雩低头，那地板表面用木头铺了一层，底下是坚硬的石块，所属材质似乎与建造围墙和屋舍的石料相同。
　　“直接打不开。”
　　“既是暗格定有机关。小少爷，你来猜猜？”
　　“知道了就早点说，天亮了麻烦。”羲雩无语，“既是在这书桌下面，那相应的机关也远不了。”语毕推了推书桌，这木质的四脚桌生了根似的立在原地，推不动分毫。
　　“好好好。”穆荼眨眨眼，手探向桌上的陶瓷笔筒，看似随意地捏住一根笔杆沾了一点朱砂的毛笔，轻轻一转，就听得机关嘎吱作响，那空洞上方的木板被抽开，露出藏在底下的一方暗格。
　　穆荼先一步捞起里面放的一叠纸张，快速扫了几眼，笑着递过来：“有意思，小少爷，真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羲雩随口说，接过纸张阅读。是厚厚的一叠密信。
　　“野寂宗的二把手想自个儿当老大，多有意思。我们还没到他们那儿，他们就准备联合这些村长篡位了。”
　　书信看似很多，实际有用信息很少。无非是双方一些交易，用村里上贡的贡车替所谓二把手公子嗔运些东西。虽说村长似乎想把这些交易记录当日后事情败露前脱身的退路，但那公子嗔具体要了些什么记载得云里雾里，想来合作双方都防了对方一手，因此是不知道了。
　　“看这书信日期，下一次交易，是在明日。”羲雩读完，将书信理好放回原处。
　　穆荼又将那笔一拧，机关复位：“也就是说，找到野寂宗的机会在明天。”
　　“只不过白日人多眼杂，追踪不易……”
　　“小少爷，这可不用担心。”穆荼又检查了一番，确保没人能看出有人来过，这才走过来牵了羲雩衣袖往外走，“包在我身上。”
　　羲雩皱眉，没多说什么，跟着穆荼到了院子里。
　　要找到贡车并不困难，无他，院子里的仓库太过显眼。随手解了锁，步入仓库，一辆载满了货物的木质板车出现在眼前。
　　羲雩上前挑起盖着的粗布扫了眼，一车的粟米，捎了两坛酒，乍一看依旧看不出什么蹊跷。
　　关于所谓二把手与村长具体交易了什么，眼下并非要事。羲雩看向穆荼：“我们要藏进去？”
　　“噗。我的小少爷，让我在米堆下一动不动待一个晚上和白天我可办不到。”穆荼掏出一个小盒子，“用这个。”
　　“什么？”
　　羲雩走近看了眼，表情变得十分精彩：“你还在捣鼓这个？”
　　穆荼满不在乎地拎出盒子里体型较小的那条虫子：“你上次也这样说。”
　　得了，他自己惯出来的。羲雩无话。
　　穆荼将那虫子放到米堆里，又献宝似的将盒子给羲雩看：“小少爷，你看，这叫'母子蛊'。母子连心，子蛊在哪儿，母蛊的头就朝向哪儿。明早我们就靠这个找到野寂宗。”
　　盒子里，体型较大的虫子抬头，隔着盒壁准确无误地朝向贡车的方向。
　　“好了，就这样做。”羲雩抢在穆荼向他展示这虫子更多用法前打断了对方，毫不犹豫地抬腿往外走。对这种邪门歪道他向来感到不适。
　　穆荼也识趣地收了盒子跟上。
　　两人找了个藏匿点，等到天亮。
　　无间渊的太阳灰蒙蒙的，仿佛被谁罩了一层纱，尽管如此，这苍白无力的日光依旧驱散了些许黑夜的寒冷。从第一声门扉轻启的吱呀声开始，整座村庄醒了。不少房子的烟囱开始冒出今日第一缕炊烟，村民们陆续从屋内散向屋外，握住白日的宝贵时间忙活自己的生计。
　　约莫小半日过去，远处传来修士的气息。待近了，可以辨识出是两名煅体境界的修者。
　　差了三个境界，对方无法意识到这边很正常。但既然穆荼示意不要动，羲雩自不会轻举妄动。
　　待到那边交涉完毕押送着贡车走出村外，穆荼才压低声音兴奋道：“小少爷，走了。”
　　“方才为何不直接跟上？”羲雩和穆荼并肩前行，不忘问出自己的疑惑。
　　“能在无间渊扎根，收个贡品单派两个普通煅体，怕是路上就被别的什么吃了。”穆荼笑了，“那两人身上有宝贝，还是谨慎为好。”
　　“哦……”视野里并无威胁，单靠所谓母蛊指路也不必担心被目标发现，羲雩莫名放松许多，“那穆荼，潜入会有麻烦吗？”
　　“小少爷，我可是都准备好了。”穆荼一提起自己的提前布置就得意，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像隐藏境界的药物啊，用于伪装的道具啊，还有……总之，绝对没问题。”
　　“真没问题吗？”
　　“小少爷，想到什么了？”
　　“昨晚的密信。”羲雩一顿，“我还是很在意。”
　　“权力更迭什么的很常见，特别是在无间渊。”穆荼无所谓，“还是说……小少爷你注意到了什么？”
　　“催化剂。”
　　“嗯？”
　　“野寂宗近来三番五次派人骚扰衡天书院，若真为二把手，不可能不知。既然如此，在这个大宗门随时可能遣人进攻的情况下抢夺宗主之位，穆荼，你不觉得太急了吗？”
　　穆荼笑了笑：“所以小少爷有何高见？”
　　羲雩被穆荼一打趣，差点断了思路，朝某人翻了个白眼，继续传音：“其实先前我们忽略了一个关键点，野寂宗宗主是从何处得知所谓成神线索在衡天书院？”
　　“是啊，那群老不死的防自己人都防得紧。”穆荼随声附和。
　　“穆荼。”赶在穆荼胡扯理由前羲雩严肃纠正，“起码夫子们也是教导过你……”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小少爷，正事，正事。”穆荼可不想听这些说教，头疼。
　　羲雩清楚，对付穆荼要点到即止，只好说回正事：“若是说野寂宗知道此事的仅为少数人呢？”
　　“何以见得？”
　　“若说二把手知道这件事，想必不会如此心急。像野寂宗这样的中等级别的宗门也亏是在无间渊，招惹了大宗不会被立刻夷平，然而这并不代表大宗门不会出手。”羲雩分析，“这种情况下，若已知晓秘密为何，总不会篡位去当这个出头鸟。现下看来，极有可能是二把手知晓宗主得到了能提升修为的秘密，却不知确切内容，索性打算在永无翻身之日前取而代之，抢夺这个秘密。”
　　穆荼嘴角上扬：“哦？然后呢？”
　　“然后，野寂宗其实可以……”
　　“可以继续存在，在解决衡天书院的麻烦过后。羲雩，你还在在意那些话？”
　　“嗯。”
　　“我就知道。”穆荼贴近羲雩，侧过脸笑着看他的眼睛，“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会全力配合你的，我的小少爷。”
　　“哦。”羲雩扁着脸拽了他一把，“看路，别撞树上了。”

　　如此一路插科打诨，约摸行了半日，遥遥望见一座险峰，似乎与无间渊其他光秃秃的山峦无异。盒子里的母蛊头半分未移地指向那座山峰，不等穆荼说什么，羲雩先拦下了他。
　　“有阵法。”
　　穆荼闻此，本来就不急，这下更是悠闲了：“不愧是小少爷。看来野寂宗是在那座山里头了。”
　　“是用于警戒外敌的阵法，单在外面看不出来具体构造。穆荼，有办法么？”
　　“可以……绕后。”穆荼笑眯眯。
　　羲雩疑惑：“这山光秃一片，前后不分明，如何绕后？”
　　“昨天你没听我讲完，这母子蛊可不止这点作用。”穆荼举了盒子，“其他特殊之处，比如……气味。”
　　“气味？”
　　“子蛊留下的气味，沿着贡车驶过的轨迹散落，只有蛊虫能闻到。”穆荼语毕又故作遗憾地耸耸肩，“唉，只可惜野寂宗并未涉及毒道和蛊道。”
　　“总觉得你早就把野寂宗摸透了……”羲雩忍不住说。
　　“当然了，老话怎么说来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穆荼的语气透出一丝得意，手上催动灵力，似是瞬间与母蛊搭建了某种联系，“这边，走喽，小少爷。”
　　“贡车是往这边走？”
　　“是——也不是。”穆荼故意卖关子。
　　羲雩叹气：“正事。”
　　“其实是我根据贡车的前进路线推断出安全区域又新设计了一条路线。”穆荼这回回答得干脆利落。
　　羲雩跟在他身后翻过一座巨石，忍不住问：“当真？”
　　“自然。你看，野寂宗都没动静。”穆荼讪笑道，“就是……这条路的话没那么好走。”
　　野寂宗所在的无间渊处草木稀疏，最常见的是裸露的岩石。因此来者入野寂宗，首先就要穿过这片乍一看一片荒凉的石阵。石阵最外圈主要起到迷惑外来者作用，能遥遥望见石山，却不管怎么走都会绕回原点。第二层加了陷阱，而最靠近核心的第三层有驻岗的小喽啰负责换班警戒。怕灵力波动惊动这些小喽啰，两人几乎没动用灵力前行。不清楚穆荼是如何想出这样艰难而又忽上忽下的安全路线的，有几次差点跟巡逻的人撞上。待平安到达岩山旁，已是傍晚时分。
　　“下一步如何？”羲雩问。
　　“小少爷觉得呢？”
　　羲雩没急着回答，走到岩壁旁敲了敲：“实心的。”
　　“当然了，石头还能是空心的？”
　　“认真点。”羲雩这回敲了敲穆荼的脑袋，“野寂宗估计藏在这座岩山里，现在的问题在于如何找到入口。”
　　“那当然是……诶，小少爷，我记得你没体验过这个吧？”穆荼眼珠子一转。
　　“体验……什么？”羲雩预感不对。
　　“体验——”

　　“换装！”
　　穆荼说着要带羲雩看好东西，跑得飞快，手脚利落的从背后敲晕两个站岗的小喽啰，直接扒了个精光，得意洋洋地领了东西晃到羲雩面前：“装成他们，然后等交班的人过来。”
　　“接着？”羲雩眼皮直跳。
　　“接着就——混进去！”穆荼高兴地宣布了这个完全不靠谱的方法。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