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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皎月下会佳人
廷晖回京那天,池何没有来送他。
前一晚。
“我明日不去送你了。”池何说。
廷晖很不解,也有些不乐意。
“你都被皇帝怀疑和吴王勾结了,若我还去送你,你不就更难做了?”池何解释道,“勾搭了吴王不够,还要再勾搭本王?”
廷晖心头一紧,他观察着池何的神色。池何没有看他,只垂眸看着手上的书,整个人被包围在柔和的烛光下,显得十分地静谧。廷晖见池何神色没有什么异常,便问:“我可只勾搭了岭南王殿下啊,其余的全是冤枉。”
“油嘴滑舌。”池何随手把书放在案上,问廷晖要自己的玉佩。
“给了我就是我的,哪里有要回去的道理?”廷晖反驳,看起来是一点都不想还。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佩着它在官府里面招摇过市,恨不得所有人都瞧见你戴着我的官佩。”池何语气颇有些无奈,“已经有不下十人旁敲侧击地问我怎么回事了。”
“那你怎么同他们说的?”廷晖好奇。他始终有些捉摸不定池何的态度,每每当他谈到以后时,池何总是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又或者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搪塞他。
他觉得池何从一开始就对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抱有长久态度。他有些焦虑,尝试过向池何索要长久,也尝试过把长久奉给池何,但好像仍旧不能破开池何心中的迷障。
池何笑着摇了摇头,又问他:“想看舞剑吗?”
“你吗?”
池何点头。廷晖知道他又在转移话题了,但没关系,他们还有很多时间。他兴致勃勃:“荣幸之至。”
池何却伸出手来,示意廷晖把官佩给他,表情不容置喙。
廷晖想,算了,池何都为了哄自己说要舞剑给他看了,为什么还要逆着他呢?
他摘下腰上的玉佩,恋恋不舍地将其放到池何手心。
池何拿过来,随于将它放在一旁,他让留松把他的剑拿过来,又叫侍女拿出一个檀木匣子。他将盒子推向廷晖,“看看。”
廷晖打开,里面珍重地放有一块他从未见过的玉佩。玉佩结白无瑕,精雕细刻,但样式却已不是当下时兴的了。
“换这个戴吧。”池何说。
留松很快便回来了。池何接过剑,回过头看还凝神端详玉佩的廷晖,叫他的名字,说:“走了。”
池何抽剑出鞘,顺手将剑鞘抛给廷晖。
池何的身形很漂亮,一双手生来就好似要握剑一般,与剑柄相得益彰,他先是挽了个剑花,银白色的剑身在皎洁的月光下熠熠生辉。剑尖跳跃,旋舞,寒光划过的轨迹盛放出一朵莹莹虚空的花。
剑与月光共舞,时而旋转,时而飘逸。剑光夺去了天上孤月的光辉,取代它成为世间唯一的真月。池何的动作很利落,专注的神情让人不禁为之侧目,顺着他的有力的手,攀上他的肩、他的颈。
剑在他手中成了丝绸,任由婉转。
池何剑指芳华,取下其一掷向明月,挽着剑,稳当地接住那一抹彩艳,送到了廷晖的面前。剑锋的凌厉被柔软的花瓣遮挡,又被映得粉红。
廷晖看着池何明清的笑意,心神吃了醉,仿佛即使剑刺入心口,剑上的孤芳亦会填满肌肤的缺口,让血液沁入芳香,让心脏盛放芳华。
廷晖伸出手把桃花拿下来,隔着花瓣吻上了池何的唇。
池何的半边唇被花吻着,半边唇被廷晖吻着。池何反手执剑而立,任由廷晖在他的唇齿中攻城掠地,索取求爱。
月亮扯过一片云彩,掩去庭院中漆黑的影,枝桠上的桃花依依地摇曳着,羡这一对有情人。
“远卿,你真漂亮。”廷晖亲吻池何的耳垂,耳鬓厮磨,亲密无间。
廷晖几步回望山阳关,仍然没有看到池何的身影,他心下叹息,说不来还真不来。
他不住地再次回头,在心中默默地跟池何说再见。他上了马车,侍从为他掀起风屏,却见池何坐在里面,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廷晖感到非常惊讶,这一场景他从未想过,做梦都不曾想过。
外面的侍从看见廷晖迟迟未动,便上前询问:“大人,怎么了?”
池何笑着对他做了个口型:快过来。
廷晖冷声对侍从说:“没什么,出发吧。”
马车踢踢踏踏地出了山阳关。
“你怎么……在这?”廷晖问,语气里仍带着不可思议。
“我送你到扬州。”池何说, “封王无诏不得出封地,你可得护住我。我这已是舍命陪君子了。”
“为什么突然作出这个决定,也不提前告诉我。”廷晖问。
“当然是怕本王的娇娇儿受不了离别的苦,伤心欲绝啊。”池何笑回,“我好好的藏了这么多天的娇娇儿可不能就这么碎去了。”池何牵住廷晖的手,拇指在廷晖的手心里打转,轻绵的痒意攀上廷晖的心尖,将廷晖的心绵软为一片柔情。
廷晖握紧池何的手,张口欲说些什么,但千言万语转圜,竟一字也无法道出。
他想问池何冒着这么风险就为了送自己一程值得吗?也想问他做出这个决定到底是为什么。受不了离别的到底是他还是池何?
他想池何到底是受不了离别的。
他这一生经历了太多次离别,其中的无奈与痛苦他品尝了太多,大抵是不愿意再尝了。
“远卿。”廷晖轻声唤他。
“嗯?”池何应他。
“没什么。”廷晖说,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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