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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不宜结
丁南珠虽侥幸捡回一条命,又得了幼子,但生产时的惊险和产婆临死前那血淋淋的指控,终究在她心里烙下了深刻的印记。身子渐渐恢复,可那份对翁萍洲的隔阂与恐惧,却难以轻易消除。
白溪涧便时常过来陪她说话,开解她。
“大嫂,道理您都明白的。”白溪涧声音柔和,递上一盏温补的汤药,“当时情况混乱,那产婆分明是情急之下胡乱攀咬,死前拉个垫背的。若真是三嫂有心为之,以她的手段,何至于用如此拙劣、轻易就能查到自已头上的法子?更何况,当时还是三嫂毫不犹豫摘了价值连城的玉镯,才请动了孙女医及时赶来。这份情,我们得记。”
丁南珠叹口气,接过药碗,眉头却未舒展:“溪涧,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只是……一想到当时那情景,那一盆盆的血水,那产婆撞死前的眼神……我这心里就堵得慌。让我现下就毫无芥蒂地对她,我……我实在做不到。”
她并非不明事理,只是心理上的坎,并非道理所能轻易迈过。
而被软禁在锦瑟院的翁萍洲,从最初的震惊失魂中缓过来后,强烈的屈辱感和愤怒便涌了上来。她岂是任人栽赃陷害的软柿子?
“查!给我狠狠地查!”她对自己从娘家带来的、绝对忠心的管事嬷嬷厉声道,“就从那撞死的产婆身上查起!她家住在何处?有哪些家人?近來可有异常?是谁能用她的家人威胁她,让她豁出命来陷害我?!我倒要看看,是谁跟我有如此深仇大恨!”
她脑中飞速闪过几个可能的身影。
丁南珠自导自演?风险太大,几乎不可能。
默不作声的谢婉?她图什么?
长袖善舞、看似与谁都交好的白溪涧?新妇入门,根基未稳,似乎也没这动机和能力……一时间,迷雾重重。
然而,她派出去的人还没出府门,就被世子秦知巍的人拦了下来。
世子那边传来的话冰冷而强硬:“此事自有公中断决,不劳三奶奶费心。三奶奶还是在院中好生‘静养’为宜。”
这话俨然已是将翁萍洲当作了真凶,连查证的机会都不给她,就要将此事定性。
翁萍洲气得几乎呕血,却束手无策。夫君不在家,她一个被软禁的庶子媳妇,如何能与掌家的世子抗衡?
另一边,秦知巍处理完外间事务,揉着眉心回到内室看望丁南珠。见妻子神色郁郁,不由放柔了声音,又将对翁萍洲的严厉处置说了几句,本意是想让妻子安心。
不料,丁南珠却蹙起了眉,语气带着不满:“你对三弟妹,也太严苛了些。”
秦知巍一愣:“南珠,她可是险些害了你和孩儿!”
“溪涧方才来说了许多,”丁南珠叹道,“细想下来,疑点颇多。三弟妹若真有害我之心,何必当众拿出玉镯请医女?那岂不是自相矛盾?而且,当时若没有孙女医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该如此武断地将她当作犯人看待。事情真相如何,还需细查,但没必要先寒了自家人的心。我这不是没事吗?”
她其实心里还是有疙瘩,但她本性大气爽直,冷静下来后,更不愿见到家族因莫须有的猜忌而分裂。更何况,白溪涧的分析确实点醒了她。
秦知巍被妻子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他并非蠢人,只是事关妻儿,关心则乱,失了冷静。此刻被点透,也觉自已先前处理得过于急躁武断,有些抹不开脸面承认错误,神色间便有些讪讪。
丁南珠见他如此,没好气地嗔道:“行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恶人我来做,这总行了吧?回头我寻个机会,代你向三弟妹赔个不是,缓和下关系。但事情,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秦知巍见妻子并未真的怪他,反而处处为他、为家族着想,心中顿时软成一滩水,又是愧疚又是心疼。他上前轻轻抱住丁南珠,低声道:“委屈你了,这次真是让你受苦了……”
丁南珠靠在他怀里,忍不住抬手轻轻捶了他一下,骂道:“真是冤家……”
一场险些导致家族内部决裂的风波,暂时得以缓和。但那隐藏在幕后的黑手究竟是谁,目的为何,依旧如同悬在国公府上方的利剑,令人不安。
真正的调查,在明面的缓和下,悄然转向了更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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