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表情包拯救世界

　　“……妈妈？”艾玛在逐渐稀稀拉拉的阴尸群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随着阴尸的逼近，大家看清了那阴尸的样子——一个拥有深色中长发、个子很高的瘦弱中年女人，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只有艾玛明白是常年酗酒才导致母亲的身体素质极差，深紫色的衣裙晃晃荡荡地套在她身上，平日就苍白的脸色也终究成了死白，于是将女人脸上那几颗艾玛无比熟悉的痣衬得更为明显。

　　艾玛记忆中的妈妈确实经常表现得颓废苦涩，却不该是这样毫无生气的行尸走肉……美丽的少女噙着眼泪，伸出手试图去触碰阴尸，艾伯特沉默着拉住了她。

　　“放弃吧，她已经不认识你了。而且……”后面的话艾伯特没说出来，但大家都明白——毕竟这位妈妈也是乌鸦城找来的演员，谁知道这份母爱的成色呢？

　　正如艾伯特所言，感受到艾玛的靠近，那位成了阴尸的酒鬼妈妈只是微微张开嘴巴，像所有同类一样呆滞地伸出手，那是发起攻击的前兆。她只想撕碎面前的活物然后填补自己无尽的空虚和饥饿，毕竟她只是一具死后都无法安息的尸体，除了对血肉的渴求再无其他。

　　“可是她饿了。”艾玛盯着自己的“妈妈”轻轻呢喃着，这个艳丽到极具攻击性女孩子几乎是没有迟疑，从腰间抽出亲哥哥赠与的短刀就往自己左胳膊上削，要不是艾伯特和同样离的很近的莉莉拦着，就凭艾玛对自己下手那种毫无余地的狠劲儿，那可怜的左臂此时必然已经见了白骨。

　　“你疯了？？她饿了你就割自己的肉来喂？？”艾伯特生平头一次进行如此让他心惊肉跳的夺刀，一向暴躁的不良少年看上去简直想给艾玛一巴掌，结果手掌扬起来许久，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舍得下手。

　　艾玛抿着嘴唇，低声重复道：“可是她饿了……”

　　“别吵，那位女士走路有点问题，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巴恩斯老师朝眼镜妹妹眨眨眼。老师总轻易地能让大家很快平复心情，即使她仍旧坐在矮墙上抱着剑，不紧不慢地拖着调子，像个快要懒死的小头目。

　　臂力不错、行动敏捷的眼镜妹妹已经能够比较轻松地对付这种阴尸了，妹妹很听话地去掀阿姨的裙子，也是幸好艾玛已经被艾伯特他们控制住，不然这位真能冲过来咬人。

　　米拉尼面对着小地图上弹出来的、关于这位女士长篇大论的相关信息，不由得抬头望天。真是的，这鬼地图的信息介绍非要在这种地方展现实力吗？

　　“哎呀，她大腿上有好厚的绷带！”在艾玛为了母亲和正义发起痛斥之前，眼镜妹妹发出了一声惊呼，米拉尼则盯着虚空，那些文字信息仿佛在眼前逐渐凝实成了影像。

　　米拉尼就像是个旁观者，旁观着这位女士从小到大的成长历程，又看着25岁时她平淡温馨的生活因乌鸦城破碎，看着她在那些血腥残忍的手段下逐渐认命，看着她在被分配的第一个婴儿早夭后是如何小心翼翼地将被送到她身边的艾玛一点点带大，看着她明明对艾玛满怀爱意，却只能因为自己无法改变的酒鬼设定和艾玛无可逆转悲惨的未来而崩溃——直到死亡到来，将她并不算长久的一生画上句号。

　　那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从脆弱的婴儿逐渐长成娇艳张扬的少女，艾玛是那么的鲜活、那么的富有生命力，每次看向她，女孩眼里都是满满的欢喜孺慕。如果不是在乌鸦城，她会用所有的爱和自己的爸爸妈妈一起作为支撑艾玛成长的后盾，教艾玛成为一个在爱里成长的孩子，艾玛会热爱生活，帮助弱小，如红玫瑰一样芬芳，如钻石一样璀璨，而现实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乌鸦城将这个本性真诚热烈的女孩子教育成一只只知道弱肉强食的野兽，最终只能凄凉地在阴沟里腐朽……

　　这位女士是自行选择了生命的终结。她到过寒潭的，作为一个妈妈，她怎么会不去探寻让自己的孩子高烧数日、从此怕水的原因呢？她是有机会离开的，和艾伯特的父亲与继母、和更多的楚门计划“演员”一起。

　　托那个来头很大的艺术老师的福，楚门计划可以提前结束了，演员们的债务被一笔勾销，他们甚至可以带着高额的存款远走高飞、回到梦寐以求的正常人世界。众多演员欢欣鼓舞地撤离，一无所知的居民也心甘情愿地被钞能力驱逐出境，看上去皆大欢喜，只是女士没打算离开。

　　她透过客厅紧闭的窗子往空空荡荡街道上瞧了眼，果然是最终章，连枝丫上随时窥伺的乌鸦都只剩下寥寥一只……女士趿拉着拖鞋缓缓走进了艾玛的房间，床头上母女二人的合照温馨极了，女士的嘴角极温柔地弯了弯。

　　常年的大量酗酒掏空了她的身体，女士确信自己哪怕出去也活不了多久，她就那样盯着照片里艾玛的脸，好像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决定。她走到厨房从口袋里取出一把止痛片冷水送服，再提起一把细长锋锐的刀拿起车钥匙推门出发，女士消瘦的身体摇摇欲坠，步伐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的目的地正是深林中的寒潭——那是乌鸦城唯一不被乌鸦监视的地方。

　　——

　　连麻醉剂都没有啊……那止痛片最终起效了吗？米拉尼并不知道。也许是酒精常年的侵蚀钝化了女士感受痛觉的神经，也许是她的执念强烈到能盖过身体的痛楚，米拉尼看到那位女士坐在寒潭边上硬生生将关键信息刻在自己腿骨上、最后纵身一跃的情节直皱眉头，不忍地阖上了眼睛。

　　女士做到这个地步只是想给艾玛增加哪怕一点点逃出生天的机会，可如果米拉尼不在这里，估计没人会发现她的一片苦心。女士在赌，赌寒潭这些经年不腐的尸体并非无用、总会在终焉之前的某个时刻被放出来，显然她赌赢了。

　　“……生路……在西南……等下，这里还有一行字！”莉莉缓慢地辨认着那些刻骨的铭文。

　　“这是……妈妈爱你。”

　　【妈妈爱你。】米拉尼跟着文字介绍默念，她看到了注释——到了刻下这段文字的时候，女士的精力和体力都完全不够用了，只能把这段话浅浅地刻在自己的血肉上。

　　米拉尼举起大宝剑，锋锐的剑身倒映出她毫无波澜的神色，可要不是这把大宝剑属于神器，剑柄早就被巨力捏到变形了。

　　艾玛通红的大眼睛睁了许久，久到身躯都在发抖，这才拉着艾伯特拦着她不放的胳膊声嘶力竭地哭起来，而对面的阴尸女士双目灰暗，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吼叫，显然早已不认识自己生前爱若珍宝的女儿。

　　这场面过于凄惨，别说女孩子，连几个男孩子都开始吸鼻子，尼克弗瑞和史蒂夫对视一眼开始清场其他阴尸，不让它们再靠近。

　　“可是，艾玛的妈妈为什么不用笔把这些信息写在自己身上，或者写在纸条上？”眼镜妹妹抽抽搭搭地哭着，没忘了提出自己的疑惑。

　　潘森揉了揉发酸的鼻子，他强撑着忍住眼泪，声音都憋得瓮声瓮气。“对啊！为什么！”

　　米拉尼倒是知道因为什么。

　　在那长篇大论的注释里有一段关于寒潭水的描写：片叶难浮，物入则消，以眼睛怪使徒的邪性只允许保存这些阴尸的血肉和衣物，除此以外的“非必要”物质一概会被消融，阴尸们生前佩戴的首饰不说，连报纸图案的衬衫也糊了字迹。那位女士也曾试验过多种方式，塑料板、牛皮纸、兽皮甚至金属、石板，无一不以失败告终，这才不得不采用了最为惨烈的一种方式。

　　没想到阴尸是可燃物，是艾伯特亲手将那位女士以火葬的形式送往天堂，火燃得很快也很旺。艾玛的哭喊一直没有停歇，可直到完全化为飞灰那位女士也没有作出任何回应——明明从小到大艾玛每一次喊“妈妈”，女士都会一声声应着，完全不会厌烦。

　　啊，话说女士要是捞起来一只阴尸给它换上吊带裙，再把一个个金属字母拼成短句、穿成链子当做吊带裙的肩带，这种“必要”的衣服组件能不能卡寒潭一个BUG？米拉尼望着漫天飞灰天马行空地想到这里，不由得为自己对逝者的不敬心怀愧疚。

　　“等下撤离别让艾玛从这边走。”眼镜妹妹在拉着谁在嘀嘀咕咕，米拉尼循声望去，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的悄悄话对象是摘了兜帽的莉莉。

　　“为什么？”莉莉一整个就很茫然。

　　眼镜妹妹叹了口气，“我刚才一激动把艾玛的好朋友小时候的白妹也给撕了，我怕她看到受不了。”

　　“……”

　　“……”那谢谢你这么体贴哦。莉莉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无语过，米拉尼这边则捂着脸，几乎要为自己教出来一个活的死神向全世界忏悔了。

　　——

　　乌鸦城西南正是鹦鹉螺中学所在地附近，没想到还是要回到最初的起点。还好路边的车全都能征用，加上这些个看□□综艺长大的崽子们全都会一手“在车主不在场且自己没有钥匙的情况下以稳定可靠的三种手段开走他的车”这样有用的技术，于是九个人开着三辆车顺利返回了学校，打了正在操场提着行李箱等待跑路的老校长一个措手不及。

　　“校长先生，您打算去哪儿？”米拉尼从史蒂夫的副驾走下来，看着照常的温和淡定，手中重剑寒光凛冽。

　　“搭专机逃命。”老校长戴着长久不变的慈爱面具，花白的发丝随风而动，战机愈靠近，螺旋桨搅动的声音就愈加震耳欲聋，完全掩盖过了箱子里的小小抽噎。

　　这种形式的逃离吗？“……核弹还是引爆地下矿洞？”

　　老校长很是诚实，或许事到如今隐瞒也并没有任何意义。“都有。但核弹在学校。”

　　“还有多久？”

　　“两个小时。”

　　“好，你走吧。”米拉尼没打算拦他，显出种高手般置生死于度外的气度，倒是让老校长有些意外。

　　“难怪神明对你另眼相看，真是惊人的勇气和魄力。”他发出了真诚的赞美。

　　“少废话，小心你的行李箱。”行李箱里的婴儿，是最后一个……莉莉.怀特吗？米拉尼瞟了眼小地图上的姓名，没再言语，转身面对自己的朋友和学生们，任由老校长在身后登机跑路。

　　“这家伙是为了安置核弹才耽误到现在才撤离的吗？真可惜啊老师，那架飞机本来能送出去两个人呢。”眼镜妹妹扶了扶分毫未动的眼镜，双手在脸颊两侧聚成喇叭，欢乐地在巨大的噪声中高声喊道：“喂——这是我们——最后的——两个小时啦！！我们要——做些什么呢？”

　　真是危险的发言，米拉尼毫不怀疑她刚才的意思是把老校长和驾驶员都干掉然后换上自己人。

　　“不知道，或许，捉迷藏？”哈马尔一摊手，“我知道的集体游戏只有这个。”

　　“可是我想打电动……”

　　“要不然我们去玩那个招魂游戏吧，毕竟马上就能见鬼不如先打个招呼。”

　　战机逐渐不见了影子，学生们仍七嘴八舌地阐述着并不靠谱的建议，这些尼克弗瑞已经习惯了，所以他只是不抱希望地问了问。“……你们不再挣扎一下了吗？就直接等死了是吗？”

　　回答他的是刚刚经历丧母之痛却以极快的速度调整完成的艾玛。她的眼睛仍红肿着，微微上挑的美丽双眼一瞪，十足的怒火就倾泻而出。“等死？如果能有机会搞死那几个幕后黑手的话，这将是我们最好的集体活动。”

　　啊这……

　　“新消息。”尼克弗瑞捏着对讲机撇嘴，他终于有机会展现未来神盾局长的些许实力。“屏蔽设施已拆除，信号恢复了。”

　　“鉴于刚才来接你们校长的战机是军用型号，在查出来是谁在搞我之前无法求助，该死的，队长，我们不会真的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吧？”

　　突然被cue的史蒂夫正气凛然，“他们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看到没有？美国队长看着浓眉大眼的，想不到居然这么鸡贼，他巧妙地回避了必死的问题，然后再放狠话。”眼镜妹妹凑在莉莉耳朵边，还在嘴旁竖起手掌，摆出了八卦中年人的嘴脸窃窃私语，“原来外面的人是这样的，如果能活着出去我们也要学这个吗？好不想学诶，可是学那个黑色的卤蛋好像显得更傻。”

　　莉莉愣了一会儿，越来越松动的神色彰显着她已经接受了眼镜妹妹的说法。“那我们学巴恩斯老师吧，巴恩斯老师待人温和有礼，在外面肯定也是个正常人。”

　　“你们俩这是什么表情？”尼克弗瑞发泄完情绪一抬头，问号都要写在脸上了。只见史蒂夫和米拉尼的脸色一个比一个精彩，一个像是在赛车场飚到最后一程突然发现刹车坏了的选手，另一个看上去则像是弄坏了刹车并在对方人生的最后一程突然后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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