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坠

　　与天目众对战不到一个小时，联盟军团便产生了超出预期的战损。双方光甲如烟花般爆裂，高速迸射的金属残骸又会对附近造成二次伤害。天目众对歼星堡垒严防死守，直到现在，联盟也没能突破第一层防御。
　　眼见消耗越来越大，叶流只得下令让各集团军暂时退缩在神盾舰后，重新整编资源，同时对远在狮之国的解刀下令，执行“灌毒”作战，切断狮之国的增援路线。
　　好在，联盟的牺牲也并不是没有效果。歼星堡垒落降速度变缓，距那颗人居行星还有好一段距离。
　　从希灵派援兵前来，至少需要二十六个小时。继续阻止歼星堡垒的落降，以他们当前的兵力坚持不到十个小时。如果天目众放弃防守，改为全面攻击的话，两个小时内，联盟军团便会全军覆没。
　　“叶流，那歼星炮只要充上能，随便向我们来上一发，那也是死路一条啊。”大厂全然不紧张，他早就看淡生死，跟着自由联盟干就完事了。
　　大厂的洒脱倒是帮叶流化解了一些压力，叶流冷静思索，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虫族！”
　　“虫族？在哪里？”大厂并没有看到虫族的活动信号。
　　“我指的是，这些光甲配合的这么离谱，每个光甲师仿佛都能瞬间处理三维空间内的所有信息……有没有可能是效仿了虫族？毕竟绯莱恩·菲鲁特也算是虫族研究的奠基人。”
　　“改造人。”鸫哥顺势联想到。
　　大厂沉思了一下，觉得叶流说的不无道理：“我看过灰鸽子整理的资料，当年在鸫哥的餐厅里你们遇到过一波改造人，后来他在圣安瑞瑙又遇到过一波。这些都是天目众的手笔。想必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在研究着人体改造。”
　　按照叶流的设想，天目众会有个云终端。终端所在之处定是重重掩护，排除歼星堡垒，大概率是旗舰。
　　“大厂，你来指挥全线。让斛斗的精锐小队，掩护我和鸫哥攻向旗舰。鸫哥，你全程开迷彩跟在我身侧，没有我的指示不能暴露自己。你是我的杀手锏。”叶流当即下令道。
　　“好。”鸫哥毫不犹豫地接受。
　　“斩首行动？”大厂还是头一次见到叶流要用这种打法。
　　“以点破面，损益最小，而最合适的点就是我。”
　　“这可是灰鸽子的打法。那小子是个疯的，你也跟着疯？”大厂笑道。
　　“切，当年冲锋陷阵的指挥官，你不也有份。究竟谁想出去疯上一把还不知道呢。”叶流跟着调笑道。
　　“唉，我可不像某人，丢下指挥大权，非要去九死一生的地方秀技术。”大厂嘴上说着，却仍是将命令传达给了斛斗。
　　“我好歹也是那疯子的学长，青出于蓝懂吗。”

　　叶流想了想，出战前是否要让大厂帮自己给蓝带个话，又觉得不吉利——更多是害臊——便像往常一样，打开了录音。
　　每次出征前，叶流都会在黑匣子中留下几句“遗言”。这些年大征小战不断，算算应该也有一百来条录音了。如今这条录音，多半也和往常一样被封存吧。
　　趁斛斗整编的功夫，叶流思索着本次录音的内容。之前一直都太正经了，对蓝说的话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句，念叨子女的内容占了大半。不过今天受大厂影响，找回了点年少的感觉，应该录些不一样的才行。
　　想着想着，就来了灵感。
　　“咳咳。那个……以前你总笑我唱歌跑调，我觉得这也算我一大特色吧，有些保存价值。所以……我就献丑了哈。”叶流清了清嗓子，吸气，吐气，将嗓音调整到绝佳的状态，开口唱了起来：

　　“山丘的花儿开喽～
　　地上的草儿随风荡喽～
　　我是落在你心头的一片青叶呦～
　　走在回家的路上呦……”

　　天目众旗舰，弹射平台。
　　当尤文观测到那台特异型S级光甲携制式光甲前来攻坚时，便知晓弗朗西斯接下来的战术。
　　平台中央的隔板缓缓打开，一只披着厚重装甲的黑色猛兽缓缓从中升起。这台如猛兽的光甲没有任何装饰性灯带，只有充满压迫感的极黑。
　　这台经由他手改造升级的光甲，正是大黑天。
　　而在改造过程中，尤文也知晓了一个并不令他感到意外的秘密。
　　他冷漠地望着那台特异型S级光甲的方向，心中略感失望。能察觉到蜂后的存在，其实是计划之内的事情，毕竟那些改造人是他怂恿绯莱恩放出去的。采取斩首行动的作战策略确实是最优解，但作为尖兵亲自上场……
　　必是个心软的不舍得牺牲部下性命的蠢货。
　　“可惜了，连拖延时间都做不到。”尤文摇了摇头，在整备库中召唤出流光，紧随大黑天之后，弹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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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嗡——”
　　又是一台浮游炮被击毁。
　　对战持续了两小时零三十二分钟。
　　梅佐蓝登双目充血，不敢停下手中的操作，此时，连眨眼都成为了一种奢侈。
　　远处的海东青被拦腰斩断，断口冒着滚滚浓烟，虽是避过了驾驶舱，却全无佐伊的讯号。
　　就算是二对一，黑蛇刎也不过是折损了背部武器匣。而换掉武器匣的代价，却是海东青。除了浮游炮，歌斐木目前还没有什么战损，但也只有逃窜拖延的份。
　　歌斐木利用被击毁的战舰作为掩体，将龙骑兵系统切换成全辅助模式，制造360度无死角视野，以测绘逃逸路线。其间，赫奇还派出了大量无人机和飞弹进行干扰，但面对黑蛇刎逆天的机动性，这些无人机简直形同虚设。黑蛇刎就黏在歌斐木不近不远的距离，导致东部战线没有人敢出手，以免误伤自家总帅。
　　“简直是奇耻大辱！”塞缪气得青筋暴起，恨不得开着机甲去跟黑蛇刎拼命。虽然武神的复出让他倍感惊异，但看着前任现任两名总帅被这么羞辱，这可比杀了他还难受。
　　“沉住气，活到最后才是赢家。”赫奇沉声安慰道。
　　跟梅佐蓝登相处这么多年，赫奇知道他是个极为懂得变通的人。这些面子上的事情向来不是要位。他在拖延，等待一个时机，或者是一个变数。

　　“滴滴滴……”
　　这时，歌斐木的驾驶舱内，响起了一串熟悉的通讯电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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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叶流打头阵，特遣队很快便深入敌腹。
　　敌方旗舰已在目视范围内，身前身后都是天目众的光甲，驱入至此，他们已经折了三分之一的人手。不成功便成仁，叶流咬紧牙关，展开对舰弹药匣，向旗舰的死角冲去。
　　“轰！”
　　驾驶舱忽然剧烈震动起来，伴随着金属的回响。叶流知道他被击中了，只是厘不清楚被什么击中。
　　“旗舰下方散热翼，远角13，索敌失败。”诡术师将视角投射到一处显示屏中，哪想到刚一投射，就失去了敌方行踪。
　　“命全队释放干扰弹！”对舰弹药匣已被击毁，他需要点时间重新整备，却收到了斛斗“干扰弹被拦截，释放成功率只有34%”的报告。
　　“千足虫阵型，继续释放，不用保留！”说话间，叶流向下切出。以他为首，身后的光甲依次靠拢，干扰弹在光甲腰侧弹匣释放，产生黄绿色的荧光尾流，远观整支队伍，就像一条游荡的千足长虫。
　　近处的天目众光甲师受到了干扰，各个六神无主，完全不像方才那般有着丰富的驾驶经验——实际上只要立即切换目视模式并改为手动操作就可以继续攻击了。这样的反差更加印证了叶流的猜想，他抽出了卸甲刀，刺入最近一台敌机的主引擎，其他队员也一一得手。远处的天目众被大部队全力压制，击沉头顶的旗舰仿佛并不是难事。
　　“避让炮口，缓接旗舰。等干扰粒子消散立即加速。斛斗，你打双阵头，准备对舰攻击。”
　　“是。”斛斗爬升到与诡术师平齐处，身后随着偶数号的队员，缓慢向旗舰接近。
　　击沉旗舰后，他们就可以返航了。
　　尽管诡术师会更快一步切换光甲状态，但叶流还是紧紧盯着副屏中干扰粒子的浓度指数。
　　13%，12%，11%，10%……
　　光学雷达已恢复，叶流看到了更远距离的视野。
　　他这时才注意到，一台黝黑巨大的光甲，就停在不足十里外的地方，天目众的光甲在两侧呈半弧状排开，仿佛在迎接他们的到来。
　　8%，7%，6%，5%……
　　为首光甲的头部天线燃起深蓝焰火，厚重的装甲从身上剥落，逐渐露出其真实样貌。

　　“护盾！！！！”
　　伴随着叶流的嘶吼，青色的雨滴铺天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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