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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者
黑袍从天而降,两相内力相抵,呼啸气劲冲撞下,渠国英呕血倒地,围观之人也是退避三分。
千召盟主撤手旋身后拉起桑七避退一步,随即甩过袖袍在背,侧步邀手,气定非凡。
当年他乃是武林争锋人物,内力莫说,身法自然绝技,恐也曾沈天这般英才,如何会惧。便是今日这沈天七分天才,也这胜算还在他一筹。
然,这千召盟主不忌,却也不气,倒是叫人奇怪,毕竟折损两员猛将不是……?
“你便是沈天?”千召盟主眼色上下打量,对这少年满意满意,却此人不为所用,又实在可惜可惜。
沈天反背剑身在后,知今日桑七逃过一劫,面色阴冷,大有一副今后他必不放过的决绝。
而这是在渠国英与其交手时未辨的神色,以至于他心中竟有预感,桑七今夜逃过断手断脚未必是幸,他朝这少年的报复犹未可知。
可眼下他只想着莫要再与这小魔头动手……
“盟主,我等惭愧。”渠国英撑起身,肩甲疼痛后麻痹,如今已无知觉。他还瞥了一眼桑七,那眸中惊乱是他从未得见。
千召盟主未应声,倒是瞧沈天敛去杀意很是意外,便一手避退渠国英,向着沈天近身一步。
“不过相邀那姑娘一叙,小兄弟便废我盟中两位高手?”他虽看得起沈天的本事,却也终究以千召盟主家之姿横纵武林数载,对这沈天已算客气。
沈天剑身稍纵隐没,夜色里,他的面具近乎将人拉进了黑暗,只远远看着好像也辨不出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戴上了一副面具。
“她与你,无话可说。”沈天淡漠的声调叫在场之人皆松了口气,至少叫一旁的桑七稍有安心,庆幸着自己或许逃过一劫。
千召盟主听得这话,心中实有被冒犯,可他面前的,并非是谁人口中传言的武学奇才,而是他自己切实交过手的,那便动不得气。
“二换一,解恨了么?”他这话实则也不算是质问,却是与沈天相似般淡漠。渠国英瞧在眼底,立时低垂了视线,想来盟中多见,便也明白盟主此时不容冒犯。
沈天于是也不知是‘识趣’了,亦或是根本懒得理会,便从此至终再未言语。
阿将见状,趁机招呼手下将三位残伤的高手立刻带走,又适时恭敬地引着盟主转身回了小镇。还看着热闹的人群此时方才窸窣起来,隐约有人震惊着那千召盟主怎会突然出现在此。
牟红莲在远处也不见了周到笑意,他得承认先前错估了这叫沈天的少年,此人恐怕一路都会是无可估量的变数。
然待那少年幽幽偏头看来的一瞬,牟红莲不受控制地脊背一凉。
他像是也才忆起,那给海东戈下了药的人是自己的手下。
好在那个叫白言的人跻身挡去了视线,牟红莲这才意识到,自己竟会被个少年人的眸子盯得提着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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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这般看我,定不会是有愧于东戈。”四下散去了人众,可一双双眸子还如夜狼般闪烁窥测着。
白言气定神闲,好面色倒是肉眼便瞧得见。
“今日你确也莽撞。”他好似当真师兄般关切。
沈天轻瞥去了一眼,“不是如你所愿?”
白言哼笑,“师弟莫要说些叫人听去闲言的话,谨慎些好。”
沈天不去计较他的借刀杀人,也知他没有定要替谁救海东戈的义务,至于这心中不爽利,也还有别的法子能报复回去。
“若是无事,师弟先行一步。”沈天作势要走,白言也不会去留,却装模作样多问一句。
“既这般宝贝那丫头,作何又无故不见?”
沈天转身,端看白言好半晌,“我入长生门,是长生师与我判言,非生非世,不情不理。”他的面具在月色下泛着一层幽蓝的光,原这石头面具还有奥妙模样,“你虽被逐出师门,可言判之词未必不信。”
沈天言他之意明显,白言亦自此变了脸色,却听沈天又言。
“你乃世人,便也世情,长生师那般人物,还无法脱绝于此,若你执意,这天命便也可改。”
白言心头一震,连从容神情都微微闪着血色一般狠戾。
当年长生师不收他入门,那一番话也不是沈天该知晓,可他偏觉沈天这话中最后一句,警示的便是自己。
“小师弟当真好本事,若是师父不在了,你恐也未必不如他老人家。”白言凉凉一句,讽刺着也不知是谁。
沈天毫无愧色,一副也默认当得如此的态度。白言见他那模样着实碍眼,转了半边不想去瞧,末了倒是先他一步走远了。
——————
沈天的报复也很是简单,不过是叶三醒来悉数告知了一切。
千召盟那三位下手不说不算狠,可也足足叫叶三昏睡了一个白日,至于无双更惨了些,本就伤势未愈。
遂叶三生气时,白言都还意识不到,只房门里没了人影儿,转头他一揣度,定是寻海东戈去,这心底也厌恶,便连寻都不想去寻她了……
“东戈——”叶三来到客店深处的院落,千召盟可谓阔气,至少刘琴乐算是阔气,早早将这最大的客店包了下来。
海东戈还在紫马耳边嘀咕,扭头瞧见叶三微愣了一下,顺手抚了抚身边蒲扇似的耳,才跟上前。
她想叶三应是方才醒来,身体恐怕都不爽利,可要伸手去搀的一刻,眼前人又是那么的健康。
“才醒来么?是不是还饿?”她想引着叶三去后厨问问,又瞥见从廊檐上飞快窜去的黑影失神,叫叶三逮了个正着。
可叶三却没看到那影子,“瞧什么呢?”
海东戈请柔柔地摇摇脑袋,“去吃饭吧,我也饿了。”
叶三轻应一声,可脚步却是一顿,“沈天可来见过你了?”她看海东戈面如常色,都还要犹豫要不要提及沈天。
“醒来见了一面便走了。”海东戈抚了抚手上一枚显眼的扳指,末了脱下来给叶三瞧,“给了我个小扳指。”那扳指乌突突的石头里飘着一枚红羽毛,透过光瞧着倒也好看,也算是个打发人开心的小玩意儿。
叶三见她那凉凉笑着的嘴角骤然有些心疼,一把将扳指和手都握在手里,转了话题,“是我无能,昨夜……”
咬牙切齿都不解叶三眼中恨意,如今三个里面伤了俩,还有一个朝卷不知所踪。
“叶三姐姐放心吧,总不会一直被人欺负的。”海东戈转过身,郑重其事的模样叫叶三突然觉察她竟是长得要比自己高了。
“不可妄动,这武林卑鄙如那千召盟的数不胜数,也许刘琴乐说得对,只有他身边,你才有安稳。”叶三凝重道。
海东戈无所情绪,她眼下又反抗不得,喜怒都是强者眼中的笑话罢了。
“不说这些了,叶三姐姐,昨夜我辗转间想——”她虚揽着叶三朝着远处寂静处走,偏过几眼却又能得瞧有人窥睨,那一时她心中第一思量的竟是怀中暗器木匣要怎样才能射中他们,便也心惊之下住了口。
“东戈?”叶三瞧她模样莫名心底一慌,便握上她的手腕,这些监视之人她早就觉察,只是并不在意。
海东戈抵着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能转换着心情又说。
“叶三姐姐,前夜暗堂夜出江边时,你可注意到抱着六花的那个男人?”
叶三虽是不解,可也认真回忆着。
那是个个子不高的男人,阿鲜族少与外人言语,印象里都是暗堂主阿鲜卑住持族中事物。
“他披着红兜帽,你暗器射出时,无双惊扰队伍,六花倒在他身上,可看一瞬样貌,两眼狭短,目中无光,不畏不惧,鼻多高挺,嘴也宽厚——”
“对!鼻子高挺了。”海东戈打断叶三的话,“我见过他,在那日离开暗堂前的祭祀上。”
那是追随在小六花身后的男人,一个手握匕首,一刀刀砍在石像衣摆上的男人。
丧气的眉眼落在他身上瞧着窝囊,多叫人以为他举着匕首也懒得用力,应付祭祀罢了。
“那时跌倒的人,将六花护得很安稳,很安稳。”叶三顺着她的话去回想,那夜鬼魅曲调夺走了众人的注意。
阿鲜族人是不习武的,这个人的身手恐怕不一般。
想到这儿叶三攥了攥拳,心中预感事有失控之兆。
“不光如此。”海东戈嘴角扬着一抹好奇的笑,眼里满是精光,“他的鼻子变了,鼻梁上多了一道细弯,也高了些,微末之察。”
伪装之术,增易少损,瘦能伪装胖,可胖子不割肉如何伪装瘦?
“一个塌鼻子的能伪装高鼻子,可高鼻子的人,便是怎么伪装,哪怕借助夜色遮掩,也终究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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