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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楼复原
云随睁开眼,一张沟壑遍布、枯老似树皮的脸张对着自己,浑浊的眼睛精光四射,他下意识打了个寒战,与其说是被吓到,还不如说被恶心到了。
“醒了?醒了就起来吧,以后记得不要太激动了,你是要被供奉给神明的,你的身体和魂魄都归属于申明,但凡磕到碰到都是对神明的不敬,好好休息吧。”
大族长见人什么大碍,随便交代两句就离去了,留下懵逼的云随无声喊叫。
怎么又不能说话了?他怎么就成了神明的新娘?不会又是附身了吧?
云随如遭雷劈,他立马跑到镜子前,甫一看见镜子里的那张脸,他彻底死心了。
镜子里,剑眉微蹙,桃花眼大睁,鼻梁高挺,,薄唇微张……瞳孔一瞬间瑟缩,这分明就是他自己的脸!
云随愕然间伸手上下摸了摸自己,还好还好,该在的都还在,一样没多一样没少。
“唉……”
他瘫坐在地,这算什么事?神明的新娘,这绝对不是陶家村那群人做的,这群变态无耻禽兽的口味还没有猎奇到喜欢同性,否则埋骨地下的就不止那些天真的少女了。
大概是洞主的手笔——云随思索后得出结论,他环顾屋子里的陈设,标准的女子闺房,这里应该就是绣楼了,可绣楼不是烧毁了吗?这么快就修好了?
云随脑袋后仰,靠在床榻上任思绪自由发散……
“嘶”,胸口某处逐渐发热,烫得云随回过神来。
他扒开领口,找到了热源——一枚琥珀吊坠,小小的蛊虫在里面扭动着身躯。
樊栩?不对不对……蛊虫是文卉的,樊栩怎么可能驱动呢?一定是蛊虫出问题了。
文卉也和云随同样惊奇,樊栩怎么可能驱动的了自己的蛊虫呢?
可事实就是得到母蛊回应的子蛊,正以同样的频率跳动着。
樊栩握紧了手心里的蛊虫,打了个响指,一株纤细的藤曼从地面缓缓钻出,挺立起自己的身子在空中各处试探,确定了方向之后便蜿蜒前行。
“这是找到了?”
“嗯”,樊栩点头回应江观酌。
沈闻斟急切地询问,“云随在哪里?”
“绣楼。”
众人脸色哗然。
“当时两个时空的绣楼先后着火,我还不以为意,现在他们同时复原,我是真的觉得有些蹊跷……”
祝洵感慨片刻间,藤曼已经攀附到绣楼一半高了。
沈闻斟困惑,“云随怎么会在绣楼里面呢?那绣楼没复原的时候,云随又在那里呢?”
“这不止是唯一奇怪的地方,小有天洞主从来就不会单独把任何撞进的人拉入幻境里,怎么云随一个普通人,两次进入小有天,两次都被单独拉开。”
樊栩一心找到云随,确认他的安危,暗暗发力,催动藤曼加速前进。
藤曼爬到顶层,顽皮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然后分出一缕柔软的茎卷须,从狭小的缝隙里钻进去,发现了拿着琥珀出神的云随,它轻轻戳了戳云随的脸颊。以博取关注。
云随下意识伸手挠挠自己的脸,触碰到一丝冰凉,瞬间就反握住兴高采烈地茎卷丝,不顾它的反抗,猛地将它扽到地上。
和藤曼相连结的樊栩险些被扯得一趔趄,无奈失笑,人还怪警觉的,看来没受伤。
云随松开藤曼,见它非但不着急反击,而是瑟缩着伸出数根茎卷丝摸摸自己被摚开的身体,一瞬间恍然大悟。
他立马跑向窗边,透过拳头大小的缝隙并没有看见自己想象中的人,情急之下他朝着藤曼喊道:樊栩,我在绣楼——
藤曼不明所以,云随只好轻轻拽了拽。
樊栩会意,晃了晃藤曼作回应,云随从自己头上拔出发簪,三两下把藤曼缠在上面,在地上开始写字,生怕樊栩看不懂,写得又慢又使劲。
我、在、绣、楼、失、声、了……
藤曼上又分化出一丝,抚摸上云随的脸颊,轻轻抵在云随颤抖喉结上,代替樊栩胸腔里漫溢的关怀。
云随怔然停笔,鼻头一酸,泪水莫名其妙的滚落。
很快他就从自己,莫名悲伤的情绪里清醒过来,继续书写,笔下生风:
我成了新的新娘,没办法出绣楼,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你们暂时不要来找我。
最后一个字写完,云随松开自己用力到酸胀的手,藤蔓拍拍他,供到他怀里蹭了蹭。
樊栩收回藤曼,抖了抖手腕,他怎么可能放任云随一个人在绣楼里孤零零的待着。
“云随怎么样?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去救他?”
“不用,他是安全的,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去找到洞主的秘密。”
“秘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都是进入小有天的老手了,从来都是直面小有天里的危机,最后与小有天的洞主生死相搏,完全没有去考虑过小有天洞主有什么秘密。
樊栩的目光一一划过他们的脸,挑了挑眉,“你们这么多次进入小有天,难道就没有思考过它运行的底层逻辑吗?为什么小有天会存在?小有天的洞主凭什么能独据一方?你们在小有天里都做了哪些真正帮助你们出去的事?”
樊栩的发问震耳发聩,连江观酌都垂眸思索着,这些问题他们真的从来都没考虑过,只是凭借卜卦窥见的一厘天机就闯了进去。
“虽然我暂时也还搞不懂为什么会存在小有天,但你们进了这么多次小有天,难道都没有察觉,每一个小有天的形成都和洞主紧密相连?”
沈闻斟思索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弱弱开口,“我以为,这就是我们修道一门的机缘而已,和打游戏下副本一样,过了就会长经验、捡天材地宝而已……”
樊栩扶额,难怪如今修道一门式微,这都是培养出了些什么不带脑子思考的热血中二少年,也难怪回回冲在前面的都是他家小狗。
“所以,这个小有天里,没有任何有攻击性的东西出现,你们也就不再主动出击,就只坐等婚礼的那天神明现身,然后打杀个热血沸腾?”
樊栩忍不住一个又一个白眼,嘲讽越发扎心,大家都把头埋得低低的
“行了,没想过这些事情就别想了,现在带着你们的一腔孤勇,把你们全部的本事拿出来,不管你们是威逼利诱也好,还是好话说尽也罢,去村子里打听清楚关于神明婚礼的一切细节。”
“是是是——”
众人一哄而散,樊栩活动活动肩颈,只身一人朝着陶家村的羊圈走去。
他还记得云随说过,那里藏着一个小姑娘,名字叫云朵。
羊圈依旧腥臭吵闹,上次在夜晚的陶家村,他们没能成功看到羊圈之下的场景,但多多少少也算了解一点。
樊栩掌心朝下,几根荆棘探头探脑。
在荆棘扎进土壤的瞬间,狠戾的怨气如滔天浊浪淹没樊栩,他果断放弃已经渐渐枯化的荆棘,朝着最后一个羊圈走去。
藤曼挪移开石块,掀开木板的瞬间,上下左右扫动一番,像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探入洞中。
“吼——”
“啊啊啊啊啊——”
地洞深处传来闷响,怪异的吼叫声越来越清晰,樊栩迅速后倒,避开被藤曼拽出来的“人形怪物”——几乎不成人样的云朵。
“原来就是为了你啊……不知道,她看见你被我找到,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不过她既然敢拿云随破局,那她就应该会想到我也同样能找到你……”
樊栩双手抱胸,漫不经心地观察着被藤曼吊起后仍旧不断挣扎的云朵,微微皱眉,他觉得云朵挣扎得还不够狠,叫声不够凄惨,扬了扬下巴。
早就蓄势待发的藤曼刹那间分裂出无数茎卷须,拂掠过云朵各个脆弱的命门。
“啊啊啊啊——”
云朵尖叫着躲避这个灵活的怪物,双眼通红,皴裂的嘴唇溢出鲜血。
这才是樊栩想要的效果,他不经意间移动着自己的位置,脖子、后背、头颅,心口……全都暴露出来,他的诱饵才算全部抛出,只待鱼儿上钩。
等待不过片刻,一道劲风袭向他的后背,他侧身回望,空无一物,不过是声东击西。
“咻————”
他应声回头,一尾箭直冲他的面门而来,电光火石之间,藤曼迅速出击,堪堪将箭矢拽停在樊栩眼前,他眼都不眨地抓着箭反掷回去。
“有本事就露出真身,藏着掖着算什么呢?”
樊栩试图和洞主交流,却换回来数十只齐发而来的箭矢,樊栩立即闪身躲避。
困住云朵的藤曼被射断,她脱困的瞬间就窜进了地洞深处。
“别追了!”
樊栩呵住堆在洞口的藤曼,恨恨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真是把声东击西融会贯通啊。
“哼,你舍不得云朵完成全部的婚礼仪式,成为神明的新娘,那么你最好也放了云随,否则,我现在就让你这放小有天彻底摧毁……”
樊栩神色冷峻,掌心腾升踊跃起一枚光球,小巧一个,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虚张声势,生杀只在他一念之间。
空气不断波动,羊群不安躁动,咩咩声都变了调,紧接着脚下的土地开始震动。
“嗡嗡嗡——”
低沉的蜂鸣隐隐约约,山尖开始滚落碎石。
“住手——”
一道凄厉的声音从远处飘荡而来,樊栩心中长呼一口浊气,要是这洞主还不开口,仅凭他现在的实力根本在撑下去。
“看来我们还有的谈?”
“你难道就不好奇,他为什么会失忆?”
樊栩眼眸微眯,洞主怎么会知道云随失忆的事?
“我为什么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些路该他自己去走,那是他的因果,你既然已经提前苏醒了,那么你最好配合他走完他该走的路,千万不要试图插手,神君应该对篡改因果的下场再熟悉不过了吧。”
那道声音淡去,樊栩久久不能回神,什么叫他提前苏醒?他的重生不是意外?云随怎么又扯上了什么狗屁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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