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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大会
天盛宗的人数基数不小。
新生几乎将整个宗门大殿填得满满当当，戚怀素和柯无苦两人跟着领队的师兄站在队伍里。
“不能坐着？”柯无苦极其小声地问。
“不能。”戚怀素也小声地回答，他站在人群中，抬头看着前方站着的几位长老和宗主。
柯无苦脑袋也在到处转：“还有不少熟面孔。”
他嘀咕道：“我好像看见白姐了。”
戚怀素也看见了白杜若。她身姿挺拔，气度不凡，在新生之中显得卓越拔群。
柯无苦站直了一点，又学着戚怀素带上了标准微笑。
*
“我听明白了，”柯无苦听着上面的人讲话，恍恍惚惚，“我们不仅有摸底考，还有考勤、平时分、小组合作、小测、期中考、期末考、见习实习和志愿时长。”
“嗯？”
“……为了继承天盛宗笃实学风，同时，为了能够更加高效推进每一门课业，每一座山门不日后都会开展考核，不必紧张……”
“这是摸底考。”柯无苦翻译。
“……天盛宗的学习由多维组成，你们已经熟悉的吐纳吸收灵气、基本修炼，而宗门秘法、各项课业的基础学问会在各个山门内部开展，授课由长老、师兄师姐组织，不要逃课，每一座山门会有专门人员统计计算人数……”
“嗬！还有考勤。”
“外门弟子的学习时间为三年，每一年会根据你的综合表现进行打分……”
“综测。”
“其中，课业成绩会占据较大的比分……”
“绩点。”
“当然，课业成绩都是纸上谈兵，天盛宗鼓励所有弟子参与任务……”
“还要见习！”
“宗门会有各种难度的任务可以参与，也会提供秘境的报名资格，宗门内部有不少比试活动，并且，这些都有一定的参与次数限制，譬如说，每位弟子一月需要完成至少两项常规任务，特殊任务会特殊登记……”
“这算什么？竞赛？社会实践？志愿时长？”柯无苦嘀嘀咕咕。
“并且，为了进一步促进弟子间的关系和睦，培养团队意识，多数任务需要组队进行……”
“……还是小组作业！”
听完一场讲话，柯无苦面色苍白得几近昏厥。
已经熟悉天盛宗授课模式的戚怀素好奇地听着柯无苦另类的翻译，好心补充了一句：“外门弟子和杂役弟子是有区别的，如果修为落后太多或者完成任务数量不够，很有可能会被安排成杂役弟子。”
柯无苦“咔嚓”扭过头来。
“居然还有末尾淘汰制吗？那是不是还有组会？期刊？大创？”
“唔，听不懂，”戚怀素诚实道，安慰道，“你要不就当它没有吧。”
“……嘤。”柯无苦呜咽。
两人的窃窃私语没有引起周围弟子的多大关注。上面讲话的人是陈冬时，乐山大弟子，也是宗主的亲传弟子，身量匀称，面容端庄。戚怀素之前当少主的时候和她接触不少，知道她的作风利落，估计讲话不会太久。
果然，几句话后，陈冬时就鞠了一躬，说了几句场面话祝福语，就退下台。宗主接着上来，带着他如沐春风的笑脸。
“冬时师姐说的很认真很严谨，”他笑着说，“我也希望，你们知道，修行一道极为艰苦，问心一路极为艰辛，入了天盛宗并不是一劳永逸。”
“更要承担起你们的责任，救世济民或者是浪迹天下，你们自可选择，只求不愧本心。”
“我曾经问过戚怀素少主问什么要加入天盛宗剑宗，他说的答案现在送给你们。”
戚怀素脑袋一低，弓起身子，开始尴尬。
白杜若挺直腰杆，身体前倾。
“他说，‘愿仗三尺青锋，斩尽世间不平，护得一方清朗，此身即剑，此心即道！’”
新生大会结束，各个山门的大弟子带着人回去。柯无苦生无可恋地看着领队的常瑾安，喃喃道：“不会吧，年级大会开完还有班会吗？”
戚怀素听懂了这句话，他摇摇脑袋，表示不清楚符箓山内部的安排。
“戚七？”站在前排点弟子名字的常瑾安忽然叫到了他。
“师兄，我在。”戚怀素反映了一秒钟自己是戚七。
“你留下，宗主找你。”他道。
周围的弟子立刻扭头投来好奇的目光。
“什么？他是谁？”
“什么事啊？”
“我知道他！就是那个第一啊！据说是戚少主的族人！”
“——咳，安静。”符箓山大弟子常瑾安也是一张冷脸，他轻咳一声组织秩序，“不许妄议。”
他随后看看出列的戚怀素：“你去吧，跟着蒲长老回来。”
“知道了，多谢师兄。”戚怀素本人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脸，轻轻抬起眼看着常瑾安。
常瑾安盯着他的脸不着声色地抽气。总感觉这位师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被他喊一声“师兄”总感觉心里毛毛的，总不能真是戚怀素的族人吧。
“柯无苦。”他继续点名。
“到——！！！”柯无苦稍息立正。
*
“宗主。”戚怀素走入殿内，行了个礼。
宗门大殿中的新弟子已经走得差不多，现在殿内空空荡荡，只有一两个管事的长老和进来洒扫的弟子。
宗主站在大殿内侧，显然是在等着戚怀素。
看到他来，他俊秀的面孔上再次浮现出温和如玉的笑颜，“嗯？戚七？不要紧张，只是找你聊几句。”
戚怀素毫无紧张的神色。他已经把波澜不惊的笑脸焊在脸上了。
“跟着我进来吧。”宗主一路领着戚怀素往里走，到了里面的小议事厅。
这里已经收拾妥当，点着淡淡的熏香，桌子上摆着小食。
“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宗主示意戚怀素坐下，“是天盛宗山下镇子上卖的，我很喜欢。”
“当然啦，是悄悄买的，”他冲戚怀素眨眨眼睛，率先捏起一小块糕点咬了一小口，“你应该已经读过了宗门戒规。”
“弟子已经读过，”戚怀素回了一句，他和宗主认识了很久很久，面对熟悉的长辈，他还真的没有那种紧张的情绪，他将目光落到了那盘糕点上，“知道天盛宗弟子除非任务需要，只准半月下山采购。”
“嗯……不错嘛，知道为什么吗？”
“一是为了静心修行，克制己欲；二是为了锻炼弟子自给能力；三是为了凝聚天盛宗实力。”
宗主的那双桃花眼笑得更弯了。
“对啊，最近山下那‘天人’的铺子开的红火，天盛宗也受了许多影响，”宗主毫不忌讳地对戚怀素说，丝毫不把他当外人。
“你去逛过他的铺子没有？”
戚怀素回忆，果断摇头：“没有，我穷。”
宗主似乎想起了什么，“咯咯”地笑了两声：“对哦，我想起来了，当初至夏跟我反映有个叫‘戚七’的弟子再在攻略赚钱，现在对上名了。”
至夏是陈冬时的字。当初她加入山门之后宗主取的。
“怎么说，现在有赚钱的途径没有？”宗主自然地问。
戚怀素咬着糕点，真心实意地叹气：“完全没有，连我的室友都看得出我捉襟见肘。”
“柯无苦是不是？也是个性格不错的小滑头。”宗主点评。
“你们都是明州人？”宗主偏偏脑袋。
戚怀素点头。
“攸宁跟我说怀素也是明州人，现在有传言说你是他的族人，不知道是真是假？”宗主露出有些许好奇的模样，“我本来想着是巧合，但现在看着，模样也有几分像。”
“啊，”戚怀素听到宗主非常坦然地提到了自己自己的出生地之后平静了愣了一秒钟，反应了一下情况，“我还真不知道。”
他所说的格外真心实意。
“我父母早逝，家里祖辈上的情况我并不清楚。”
“那倒是我问的唐突了，”宗主那双含情目瞬间垂下来，显得格外真挚，“但你去了符箓山……怎么不来我们乐山？”
“唔，戚某，不通音律。”
“哎呀，好诚实，”宗主笑得更开心了，“我看你阵法学的也很好，之前自己练过？”
“那倒不全是，”戚怀素大抵清楚这是一次摸底的问话，“村里边有闲散的修士，我跟着学了不少。”
“看到出来你下了不少功夫，”宗主眯着眼睛，“吴长老，喏，你可能不太熟悉，就是专精阵法的长老，前几日还夸你。”
“感念长老的爱戴。”
“天盛宗能够教你只多不少，”宗主抿了一口茶，真的像是家常话一般拍拍戚怀素的手，将一个小荷包塞到他手里，“继续走下去吧，我们在后面看着你。”
“宗主，这是？”
“算得上，对好弟子的奖励？”宗主笑道。
戚怀素抖抖荷包，里面是宗门书院的通行令。
“去吧，蒲长老等你很久了，不要告诉她我吃了糕点。”宗主轻轻拍拍戚怀素的肩膀。
戚怀素看看宗主。百年过去，这为经验老道成熟的乐修依旧容颜未改，性格未变，总像是个和蔼的兄长关注着每一个弟子。
他低下头，行了一礼。
宗主看着戚怀素的背影，自顾自地把糕点吃完，趁着打扫的人进来把餐碟收拾干净。
紧接着又拿起姜攸宁送来的信纸，研墨写下回信。
“真的是，很像呐。”他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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