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你我

　　这一夜，江野就坐在沙发边，守着沈漠川。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他才趴在沙发边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沈漠川醒来的时候，看见江野趴在沙发边睡着了，眉头还微微皱着，他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流，轻轻地伸出手，想帮江野把皱着的眉头抚平。

　　可手刚伸到一半，就被江野抓住了。江野猛地睁开眼睛，看见是沈漠川，愣了愣，才松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醒了？”

　　“嗯。”沈漠川点了点头，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你昨晚没睡好？”

　　“没事。”江野摆了摆手，站起身，“我去洗漱了。”

　　早餐是山药鸡蛋羹和小米粥，是江野做的，他打开冰箱，里面还剩半根山药和一盒牛奶，江野盯着那截山药看了半天，心里天人交战——

　　做？给沈漠川那个绿茶做早餐？那家伙又不是不会做，也说好了分工合作，自己还动手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不做？昨晚胃疼了一夜，万一这孙子今天又胃疼，在学校哼哼唧唧，被柘言那帮人看见，指不定怎么传他虐待“弟弟”。

　　做完后，江野把鸡蛋羹往沈漠川面前一推，自己端着粥呼噜呼噜喝。沈漠川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舀着蛋羹，倒显得有几分乖巧。

　　“喂，”江野突然开口，“今天感觉怎么样？别在学校给我丢人现眼。”

　　沈漠川抬眼看他，嘴角弯了弯：“托江哥哥的福，好多了。”

　　“……”江野差点把粥喷出来，“谁让你叫这个的！”

　　“哦。”沈漠川拖长调子，舀了勺蛋羹送进嘴里，“那谢谢江野同学的山药鸡蛋羹，味道不错。”

　　这还差不多。江野心里哼了声，却没再怼他，只是低头喝粥时，嘴角有点控制不住地上扬——当然，他把这归结为自己厨艺太好，跟沈漠川没关系。

　　到了学校，早读课刚上到一半，柘言就用胳膊肘捅他：“哎，你看沈漠川，脸色好像比昨天好点了？”

　　江野往斜前方瞟了眼，沈漠川正低头记单词，确实没昨天那种病恹恹的样子。“管他呢。”他嘴上敷衍，手却摸向书包侧袋，那里放着盒燕麦酸奶——逛超市时顺手买的，之前就想着沈漠川中午总吃那些清汤寡水的，说不定能垫垫肚子。

　　当然，他绝对不会承认这是特意买的。

　　课间操时，广播里放着没精打采的指令，江野跟着队伍机械地晃胳膊，眼角余光瞥见沈漠川站在前面两排，动作标准得像个机器人。

　　“沈漠川！”江野突然喊了一声。

　　沈漠川回头，金丝框后的眼睛带着点疑惑。

　　“你鞋带松了。”江野别过脸，盯着自己的鞋尖，“绊倒了别赖我没提醒你。”

　　沈漠川低头看了眼，果然有只鞋的鞋带散了。他弯腰系鞋带时，江野看见他校服口袋鼓鼓囊囊的，像是塞了什么东西。等他系好鞋带直起身，江野没忍住又问：“你兜里揣的什么？”

　　“没什么。”沈漠川摸了摸口袋，嘴角藏着笑，“秘密。”

　　“切，谁稀罕知道。”江野嗤了声，心里却有点好奇——这绿茶能有什么秘密？难不成又在偷偷写谁的告状信？

　　中午去食堂，柘言兴冲冲地往打饭窗口冲：“今天有糖醋排骨！去晚了就没了！”

　　江野却磨磨蹭蹭地走在后面，眼睛盯着沈漠川的背影。果然，那家伙径直走到素菜窗口，打了份清炒西兰花和豆腐，又盛了碗白粥，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你不去抢排骨？”柘言端着餐盘回来，看见江野还站在原地，一脸费解。

　　“你先吃。”江野从书包里摸出那盒燕麦酸奶，大步走到沈漠川对面坐下，“喏，给你的。”

　　沈漠川抬头，看见那盒酸奶时愣了愣：“给我？”

　　“不然呢？”江野把酸奶往他面前推了推，语气硬得像块石头，“看你中午就吃这些草，等会儿晕过去，还得我抬你去医务室，麻烦。”

　　沈漠川拿起酸奶，指尖碰到盒身时顿了顿。“谢谢。”

　　江野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有点别扭。他转身想去打饭，却被沈漠川叫住了：“江野。”

　　“干嘛？”

　　“你不吃糖醋排骨吗？”沈漠川指了指打饭窗口的方向，“刚才好像还剩不少。”

　　“要你管。”江野嘴硬道，心里却有点惊讶——这绿茶居然会关心他吃什么？

　　等他端着餐盘回来，看见沈漠川正把自己碗里的西兰花往他盘子里拨。“你干嘛？”江野皱眉。

　　“你多吃点蔬菜。”沈漠川说得理所当然，“看你天天吃肉，小心便秘。”

　　“操！”江野差点把筷子拍在桌上，“沈漠川你能不能说点人话？”

　　柘言端着餐盘路过，看见这一幕，吹了声口哨：“可以啊你俩，都开始互相夹菜了？什么时候喝喜酒记得叫我。”

　　“滚你的！”江野和沈漠川异口同声地说。

　　看着柘言笑着跑开，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别过脸，耳根都有点发烫。江野闷头扒拉着饭，心里把柘言骂了千百遍——这海王脑子里就没点正经的！

　　午休时，江野照常被沈漠川拽去小树林。

　　“这道题的受力分析，”沈漠川用笔尖戳着练习册，“你昨天是不是又没听懂？”

　　江野抢过练习册，在图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人：“谁没听懂？不就是重力、支持力和摩擦力吗？简单。”

　　“哦？”沈漠川挑眉，“那你说说，这个斜面的倾角是30度，物体的加速度是多少？”

　　“我……我忘了。”江野别过脸，声音小了点。

　　沈漠川这次没嘲笑他，只是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下公式：“a = g(sinθ - μcosθ)，这里的μ是动摩擦因数……”

　　“喂，”江野突然开口，“你胃不好，怎么不多吃点肉补补？”他记得晚上做的那些养胃肉菜，沈漠川好像也吃的很少，他一直觉得是不是不合胃口。

　　沈漠川写字的手顿了顿，抬眼看他：“吃了会疼。”

　　“那也不能总吃这些草啊。”江野皱了皱眉，“回头我多给你做点清蒸鱼吧，之前给你做的清蒸鲈鱼，你好像挺喜欢吃的，看样子不碍事。”

　　沈漠川的眼睛亮了亮：“真的吗？”

　　“骗你干嘛。”江野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老子做饭什么时候亏待你？比你这个只会煮粥的强多了。”

　　“那我等着。”沈漠川笑了笑，继续讲题，“刚才说到加速度……”

　　江野听着他的声音，心里有点飘飘然。他偷偷从书包里摸出个苹果，是早上出门时顺手切的，装在保鲜盒里。他把苹果往沈漠川面前一推：“喏，给你的。”

　　“苹果？”沈漠川有点惊讶。

　　“补充维生素。”江野别过脸，“免得你看书看瞎了，没人给我垫底。”

　　沈漠川拿起苹果，咬了一小口，甜丝丝的汁水在嘴里散开。“谢谢。”他说，声音很轻。

　　江野看着他吃苹果的样子，觉得自己这两天简直是疯了——居然会给沈漠川买酸奶、切苹果？他一定是被门夹了脑袋。

　　但仔细想想.....他能跟沈漠川瞎掰这么久，又是买药又是照顾的，估计早疯了吧。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江野趴在桌上，看着沈漠川的背影发呆。这家伙的头发很黑，脖颈很白，连写字的姿势都透着股一丝不苟的劲儿。

　　“喂，柘言。”江野戳了戳同桌的胳膊，“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傻？”

　　柘言正忙着给女生发消息，闻言愣了愣：“你才知道？”

　　“滚蛋。”江野没好气地说，“我是说，我居然会给沈漠川带吃的，还关心他胃好不好，是不是很傻？”

　　柘言放下手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俩这是……化敌为友了？而且你这个样子是这几天才有的吗？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谁跟他化敌为友了！”江野立刻反驳，“我就是……就是怕他死在我家，警察以为是我下毒。”

　　“行吧，你说什么都对。”柘言敷衍道，“不过说真的，你对沈漠川好像是有点不一样了。以前你见了他就跟见了仇人似的，现在居然会给带苹果，看来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

　　江野被说得有点心虚，别过脸看向窗外：“要你管。”

　　放学路上，江野和沈漠川并肩走着，谁都没说话。

　　“喂，”江野突然开口，“周末的家宴，你打算穿什么？”

　　“不知道。”沈漠川说，“随便穿吧。”

　　“那可不行。”江野皱了皱眉，“我妈那人爱面子，到时候肯定要跟亲戚炫耀我们俩关系多好多好，你穿得太寒酸，丢的是我的脸。”

　　沈漠川停下脚步，看着他笑了笑：“那江哥哥打算给我买新衣服？”

　　“滚！”江野炸毛，“谁要给你买新衣服！我是说，你自己穿得体面点，别给我丢人。”

　　“知道了，江哥哥。”沈漠川拖长调子，笑得一脸欠揍。

　　“你再叫一声试试！”江野扬起拳头，作势要打他。

　　沈漠川笑着躲开，快步往前走去。江野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又气又笑——这绿茶，真是欠揍。

　　回到家，江野径直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翻了翻，发现正好还有条鲈鱼。

　　“这家伙有口福了。”

　　清蒸鱼很快就做好了，江野把鱼端上桌，又炒了个青菜，盛了两碗米饭。沈漠川看着盘子里的鱼，眼睛亮晶晶的。

　　“快吃吧。”江野把筷子往他面前一推，“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漠川拿起筷子，夹了块鱼肉放进嘴里，细细地嚼着。“好吃。”

　　江野看着他吃得开心，心里也有点美滋滋的。他夹起一块鱼肚子上的肉，放进沈漠川碗里：“这个部位最嫩，多吃点。”

　　沈漠川愣了愣，抬头看着他，眼里带着点惊讶。

　　“看什么看？”江野别过脸，“我是怕你没吃过好东西，不知道什么部位好吃。”

　　沈漠川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吃着鱼肉，嘴角却一直带着笑意。吃完饭，江野收拾碗筷，沈漠川想去帮忙，却被他拦住了。

　　“你别动，”江野说，“我看你之前洗碗，笨手笨脚的，把碗摔了。”

　　沈漠川没坚持，只是站在旁边看着他洗碗。江野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故意把水流开得很大。

　　“喂，”他突然开口，“你明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沈漠川愣了愣，随即笑了笑：“都可以，江哥哥做什么我都爱吃。”

　　“操！”江野手里的碗差点掉进水池，“谁让你叫这个的！”

　　沈漠川低笑两声，没再说话，转身去客厅看书了。江野对着水池翻了个白眼，心里却有点甜丝丝的——当然，他绝对不会承认这是因为沈漠川的话。

　　洗完碗，江野走进客厅，看见沈漠川正坐在沙发上看物理竞赛题，眉头皱得紧紧的。他走过去，在旁边坐下，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皮。

　　“这道题很难？”江野问。

　　“有点。”沈漠川说，“涉及到量子力学，还没学到。”

　　“那你看它干嘛？”江野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自讨苦吃。”

　　“提前看看，总没坏处。”沈漠川接过苹果，咬了一小口，“你不也总提前看游戏攻略吗？”

　　“那能一样吗？”江野没好气地说，“游戏攻略是为了赢，你看这个有什么用？”

　　“为了赢你啊。”沈漠川说得理所当然，“下次考试，我还要当第一。”

　　“你做梦！”江野炸毛，“下次我肯定超过你！”

　　“那我....，”沈漠川歪头思考，他看着江野笑着说，“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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