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号风球

作者:波波白流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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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逢


      如今的白水,往昔白府少爷的光环早已褪去,生活陷入了极度的拮据。为了谋求生存,他不得不四处奔波,尝试各种可能的出路。
      他来到一家酒楼,谋求一份小二的差事。每日里,他穿梭于酒桌之间,为客人端茶送水。然而,他那自幼养成的少爷性子,着实与这份工作格格不入。酒楼中常常会遇到一些蛮不讲理、脾气暴躁的顾客,稍有不满便责骂他上菜太慢,言语间尽是尖酸刻薄。白水只能强忍着内心的委屈,点头哈腰地向顾客道歉,曾经是掌上明珠的他如今却低到了尘埃里。
      这种伺候人的活计,对他而言实在是太过辛苦。他本是细皮嫩肉的少爷,何曾干过这般粗活?在酒楼工作不到两个月,他的双手便被磨出了好几个水泡,每一次触碰都钻心地疼。掌柜的见状,心里明白他并非能干粗活之人,便主动请他另寻出路。掌柜的上下打量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这副好皮相,犯不着在这儿干累活。”
      白水听出了掌柜话中的弦外之音,心中暗自琢磨起来。他一边想着,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路过一个戏园。戏园子里正唱着汤显祖的《牡丹亭》,那悠扬婉转的唱腔,“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如泣如诉地飘了出来。
      白水自幼便对戏曲情有独钟,不由自主地在园外驻足聆听。他微微闭着眼睛,沉浸在戏曲的世界里,脑海中浮现出柳梦梅和杜丽娘曲折动人的爱情故事,心中满是感动。忽而,他思绪又飘到了关汉卿的《窦娥冤》,一股悲怆之情油然而生。
      小时候,白水听了众多戏折子,耳濡目染之下,也有了一定的唱戏功底。他会吊嗓子,清脆的嗓音犹如林间百灵鸟;会转眼珠,灵动间尽显戏韵。他的记性更是极佳,能熟练地背出不少经典唱词。此时,心中悲恸难抑的他,情不自禁地唱出了《窦娥冤》里的唱词:“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着生死权。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盗跖、颜渊。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
      他那清亮悠扬的嗓音,如同一股清泉流淌在街头巷尾,引得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众人皆向他投来善意的目光,不住地夸赞他嗓子好,生得明眸皓齿,模样俊俏得很,甚至有人建议他去戏班子里学唱戏。白水听了,心中豁然一亮。他想起自己小时候,生得清秀可人,声音又格外清亮,初次见面之人往往都会误以为他是女娇娥,殊不知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儿郎。
      戏园子里的角儿,生旦净末丑各有千秋,而以他的长相,若入梨园,扮个旦角倒是颇为合适,尤其是刀马旦,像花木兰或是穆桂英那般巾帼英雄的角色,他以前就极为欣赏。既如此,不妨去梨园行当试试运气?白水心中打定主意,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自己略显忐忑的心情,毅然决然地朝着戏班子的方向走去。
      然而,命运似乎总喜欢捉弄人。当他满怀期待地来到戏班子,却遭遇了碰壁。班主先是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的长相和身板,随后又询问了他的年龄。当白水刚说出自己二十岁时,班主便毫不留情地对他下达了“逐客令”。白水心急如焚,双手扒在铁栅栏上,不愿就此离去,追问道:“班主,您怎么就要撵我了呀,哎!您别…”
      班主一脸不耐烦,语气生硬地回答道:“我们戏班子要的都是少年人,你一个二十岁的成年人,就别和孩子们抢饭碗了。”白水仍不死心,苦苦哀求道:“班主,您再考虑一下吧,我人机灵好学,不比那些少年人差…”
      “去去去,不收就是不收…”班主像驱赶苍蝇一般挥手撵他,脸上写满了厌烦。
      白水伸长脖子,努力朝着戏班子里张望,只见里面有好几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正在练功,他们或是翻筋斗,或是舞刀弄棒,技艺娴熟。
      白水见状,赶忙说道:“班主,里面不是有大人么?”班主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眼皮都没怎么抬,说道:“他们几岁时就开始学艺了,现在学成了替老子挣钱,你懂个屁!”
      白水无端被骂,心中满是苦涩与无奈。戏班子里的一些少年人许是听到了班主的骂声,纷纷跑出来看热闹。他们看到扒在铁栅栏外的白水,笑他与赖皮狗无异,登时都哈哈哄笑开来。
      这些少年人的声音又尖又细,在白水听来格外刺耳。他们朝着年纪大些的师哥大声吆喝着:“师哥快瞧!这人跟狗皮膏似的,轰都轰不走!哈哈哈…”
      遭受这般嘲笑与羞辱,白水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他垂头丧气地离开了戏班,心中暗自庆幸当初没有真的带蓝玉婉私奔。如今自己这般落魄,连生计都成问题,若是让蓝玉婉跟着自己,岂不是要让她一同受苦?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离蓝府越来越近。此时,街坊邻居们的议论声传入他的耳中。一个大嫂说道:“嘿,蓝府也够惨的,给大火烧了个干净,真是可怜呐。”另一个大姐附和道:“可不是嘛,听说蓝家上下只有蓝小姐活了过来。阿弥陀佛,蓝小姐福大命大,幸得贵人搭救。”又一个买菜的女人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我听说啊,救蓝小姐的风先生刚从美利坚留学回来,人说缘分天注定,风先生呐,就是老天派来守护蓝小姐的。”
      女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唏嘘感叹着。白水听到这些话,只觉得眼前发黑,脑袋一阵晕眩。他赶忙拦住一位大嫂,焦急地询问道:“大嫂,你们刚才说蓝府遭遇火灾,是怎么回事?”大嫂见他神色慌张,便压低声音说道:“嘘,我打探到的小道消息说,蓝家小姐的父亲与北洋军阀的袁世凯意见产生分歧,那袁统领耿耿于怀,暗地便派人放火把蓝府烧啦!啧啧,蓝府上下只有蓝小姐幸免于难呐…”
      白水瞪大了双眼,声音不由自主地抬高了几分:“那蓝小姐现在何处?”一位大姐告诉他:“在风先生家呢,风先生呐,听说是留洋归来的商人,人长得玉树临风,和蓝小姐啊,郎才女貌…”大姐还想继续说下去,白水却出声打断了她,急切地说道:“劳烦姐姐给我指个前往风先生家的路。”
      白水嘴甜,那大姐被他说得心中欢喜,欣然答应,极为殷勤且详细地给他指了去风先生家的路。
      白水按照大姐所指的方向,匆匆来到风家。他抬手敲响了风家的门,不一会儿,一个老管家前来开门。老管家见他面生,便问道:“请问先生您是?”“我是蓝小姐的朋友,想见见风先生。”白水道。
      “老胡,门外是谁?”风翼频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先生,门外这位先生说他是蓝小姐的朋友,要见您。”老胡向房里人汇报。
      “既如此,请他进来。”风翼频说道。
      白水走进风家,刚一抬头,便撞上风翼频那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眸,一时间,他竟有些不知所措。风翼频看着白水,心中涌起一种“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的奇妙感觉,他不禁向白水问道:“先生,我们以前见过吗?”
      “未曾见过。”白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他不想让风翼频有过多的遐想,只想尽快见到蓝玉婉。
      “哦,是吗…”风翼频微微托腮,若有所思。
      “玉婉在哪?”白水问道。“在楼上,我领先生去吧。”风翼频说,又向他问道:“不知先生怎么称呼?”“我叫白水。”白水说道。
      风翼频带着白水上了二楼,去看望蓝玉婉。此时的蓝玉婉,手里正端着煲好的虫草花松茸鸽羮,轻轻吹着气,小口小口地品尝着。
      “玉婉!”白水忍不住喊了出来。
      蓝玉婉手中的动作微微一滞,缓缓抬起脸看向他:“阿水。”
      白水激动不已,说道:“玉婉,你没事,太好了!”
      蓝玉婉的表情却略显尴尬,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看白水,反倒将目光投向风翼频,脸上露出温婉的微笑:“风先生,他是我的一个朋友。”
      风翼频点了点头,转而问白水:“白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白水面露难色,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说道:“工作的事,八字还没一撇…”
      “白先生如果愿意,可以留在我家。我平时与各种商人打交道,正缺个与我同行的人,你意下如何?”
      白水心中明白,这是要让自己给他打下手。他心里暗自思忖,这无异于古时候公子身后跟着的书童,或是皇帝身边侍奉的太监。不过,他权衡利弊之后,还是答应了下来。眼下自己确实无处可去,留在风家,或许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从此,白水便住进了风家。他时常同风翼频外出,与形形色色的生意人打交道,在这个过程中,他见识到了人情的冷暖与世事的无常。正如人们常说的,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而在这商贾云集的世界里,更是处处充满了算计与谋略。
      起初,白水心里总有种寄人篱下的不安。每一次跟着风翼频外出应酬,看着那些商人脸上虚与委蛇的笑容,他就暗自思忖自己的处境。他想,自己如今这般依赖风家,虽说是无奈之举,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在与生意人周旋时,他表面上笑着应对,心里却在不断琢磨,怎样才能重新寻得一份真正属于自己的事业,找回曾经身为白府少爷的那份自尊与独立。
      而在面对蓝玉婉时,他的内心更是纠结万分。每当看到蓝玉婉与风翼频之间看似默契的互动,他心中就像被无数根细针轻轻扎着。他知道,如今的自己已配不上蓝玉婉,可往昔的情谊又怎能轻易割舍?他时常在深夜辗转反侧,脑海中交替浮现出与蓝玉婉的模样和现在她与风翼频在一起的画面。
      白水的心中既有着对蓝玉婉的思念与眷恋,又有着深深的失落,他有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局外人,在他们的世界边缘徘徊。
      风翼频其实早将白水的心思尽收眼底。他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思绪如潮涌。每次看到白水望向蓝玉婉那饱含深情又藏着痛苦的眼神,他的心里就会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一方面,他对白水有着一种莫名的好奇与欣赏,从白水的举止言行中,能感觉到他并非池中之物,只是暂时落魄;另一方面,他又不可避免地将白水视为潜在的“威胁”,毕竟蓝玉婉看向白水时,偶尔流露出的特殊情感,让风翼频隐隐有所察觉出他们的感情并非只是普通朋友那么轻描淡写。
      在一次外出归来的路上,风翼频看似随意地对白水说:“白先生,我知道你心中有着自己的抱负,在我这儿不必过于拘谨,若有合适的机会,我自会助你一臂之力。”说出这句话时,风翼频内心在权衡利弊。他想,若能帮白水一把,或许能让蓝玉婉对自己更加刮目相看,也可借此试探白水的为人和能力;可又担心白水一旦得势,会打破现有的微妙平衡。
      白水听了这话,心中一惊,他抬起头看着风翼频,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探寻出真假,同时心里也泛起一丝感激与希望,也许,在这看似复杂的局面下,仍有着转机存在。他默默回应道:“多谢风先生,我定不会辜负您的好意。”但在心底,他仍有一丝疑虑挥之不去,他不知道风翼频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只能在这暗流涌动的环境中,小心翼翼地前行,一边守护着心底对蓝玉婉那份纯粹的情感,一边探寻着属于自己的未来出路。
      在一次重要的商业聚会中,众人围坐在一起商讨合作事宜。一位富商故意提出一个极为刁钻的商业难题,想刁难风翼频,现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白水见状,没有丝毫犹豫,凭借自己曾经在白府耳濡目染以及四处谋生前积累的见识,巧妙地从一个全新的角度分析问题,提出了一个令在场众人都为之惊叹的思路。风翼频看向白水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与赞赏,白水的才思敏捷、果敢自信、处变不惊、不畏惧挑战的魄力让他赞叹不已。
      又有一次,风翼频偶然间提及自己对古董字画的喜好,尤其是对一幅失传已久的古画念念不忘。白水默默记在心中,之后的日子里,他跑遍了城中所有的旧货市场、古籍店铺,甚至向一些民间收藏家打听线索。
      尽管过程中遭遇了无数的冷眼,甚至险些被人欺骗,但他始终没有放弃。终于,他寻得了一本古籍,其中记载了那幅古画的一些蛛丝马迹。当白水将这个消息告诉风翼频时,风翼频被他的执着、细心以及懂得知恩图报的性格所打动,这让白水在风家的地位有了微妙的变化。他不再仅仅是一个寄人篱下的求助者,而更像是一个能够并肩作战的伙伴。
      在风家的日子里,白水没有安于现状,不思进取,更没有得过且过。他时常会在书房中翻阅各种书籍,从古老的经史子集到新潮的商业论著,他都读得津津有味。
      他并非只是为了消磨时间,而是在不断地汲取知识,充实自己,试图找到能改变命运的契机。风家的仆人有时会看到白水在庭院角落中,对着一块石头默默沉思,将落了满地的花瓣兜在长衫上,小心翼翼地将这些花瓣埋葬进泥土里。众人不解,他便笑着解释说:“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众人不解,觉得白水仿佛是在与自己较劲。可是,他那专注的神情和坚毅的眼神却分明将他本该是多愁多病的身体衬得分外坚韧。他似乎永远都不会轻易向命运低头,始终坚守着独属于他自己的一方净土。
      咔,戏拍完,收工。
      木润洲笑着对冉念庭说:“剧组在吃食方面可真是大方!但是,每道菜只能吃一点,连解馋都不够。”
      冉念庭看着他那可爱的模样,微笑着问:“想吃什么,我以后做给你吃。”
      “真的吗?什么时候?”木润洲的眼中瞬间变得晶亮,满是期待。“等拍完戏,回北京之后。”冉念庭轻轻抚摸着他的头,温柔地说道:“想好要吃什么,列好菜单。”
      “冉哥!你真好!”木润洲兴奋得高呼万岁,语速飞快地报起菜名,犹如说贯口一般:“我想吃红烧牛尾、清蒸龙虾、糖醋排骨、葱油鸡、金汤乌鱼、海鲜肠粉…”
      “慢点说…”冉念庭笑着看着木润洲那副馋猫模样,对他说道:“等你想好,编辑成文本,微信发给我。”
      “好啊!”木润洲兴奋得像个考了满分的孩子,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冉哥你不会觉得我贪吃吧?”
      “怎么会呢?”冉念庭用粤语温柔地说道:“我最钟意嘅就係洲洲呢个小馋猫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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