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只女鬼

　　陆昭云有了想法便叫上李霞和巧姑一起实验，古代材料有限，陆昭云凭借之前上网看到的“穿越手工制作”记忆和理科生的化学水平，也是足足失败了十几次。

　　没有量筒，没有电子天平，没有温度计，没有冷凝管，一切陆昭云想有的东西都没有。为了不投入太多人力而没有收获，李霞和巧姑依旧去做香囊，在失败了三天之后，陆昭云终于做出了第一块肥皂。

　　她第一时间却不是兴奋和炫耀，而是赶紧记下配比和细节，好记性也不如烂笔头，看着落在竹简上的毛笔字，陆昭云才放下心来。

　　陆昭云将这块香皂捧到李霞和巧姑面前时，她们不停地夸耀，陆川的生意做到了城中，曾和李霞讲过城中达官贵人是有香皂这种物件的，只是李霞却不曾见过，没出过村的巧姑更是闻所未闻。

　　陆昭云将制作方法教给了李霞和巧姑，她二人便开始制作了第一批肥皂，陆昭云又开始研究洗发膏和香膏，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倒是顺利许多，只是李霞囤积的槐花干花香料却是告急，好在已是春天，百花盛开，有其他的花可供选择，离槐树开花的季节也不远了。

　　两日后，第一批香皂制作完成，她们各拿了两块，剩下的准备拿去集市上售卖。陆昭云看着手中的香皂，淡淡的槐花香气让她想起了沈玉，又想起上次见沈婆婆她咳得厉害。

　　她虽只学了不到两年中医，成绩确是优异，写了几味缓和通用的药材，请李霞从集市回来时帮她买上一些，顺便再买了一副针灸用的毫针，李霞只觉得聪明女儿又要研究新学问了，很是支持。

　　她带着东西刚走到沈玉家门口院外时，院内便传来急促的咳嗽声，似乎比上次更严重了。她敲响木门又等上了一会，屋内的咳嗽声稍有好转时，沈玉出来为她开了门。

　　沈玉见到陆昭云有些惊讶，随即反应过来最近婆婆病重她走不开，上次拿回来的食盒还未归还，她将陆昭云请到屋内坐着，便去拿食盒。

　　陆昭云还未反应过来，沈玉已经出了屋子，她只好乖乖地坐在桌前，这间屋子虽然小却很整洁，屋内光线不太好，正午的阳光都照射不进来，春日的屋内还有些寒气。

　　这张桌上摆了许多药材包，应该都是沈玉为婆婆买的药，突然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打断了她，咳嗽声越来越急促，听着感觉都快要喘不上气，陆昭云见沈玉还没回来，便循着声音进了里屋。

　　她看见床榻上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盖着好几床被子，咳得厉害想伸手去拿放在旁边的水杯却够不到，她赶紧上前，将沈婆婆扶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然后拿起水杯递到了沈婆婆手里。

　　沈婆婆咳得厉害，喝了水才好上许多，这才注意到身边这个穿着鲜丽的小女娘不是自己的孙女，笑眯眯地打量起陆昭云来，这时沈玉刚好回来，见陆昭云不在外屋坐着，赶紧进了里屋。

　　一进来便看见婆婆倚着陆昭云，昏暗破旧的小屋内，陆昭云是唯一的彩色。

　　沈玉将婆婆扶着依靠在床头，又掖了掖被子，想拉陆昭云出去坐，转头发现陆昭云已经不在里屋了，她想去外屋看，拿了针灸包要进来的陆昭云差点撞进她怀里。

　　“陆姑娘还懂医？”沈玉瞧着陆昭云利落地将针灸包打开，整理清点里面的毫针，她的手指纤细修长，没有任何伤口和老茧，手背隐约可见青紫色的血管，这双手的触感应是像白玉一般吧，沈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扭开了头。

　　“学过两年。”陆昭云见沈玉问完竟还扭开了头，以为她是不信自己，古代农户女子能读书的都少之又少，她和沈玉也不过几面之缘，虽是可以理解，陆昭云仍是拉住了沈玉的袖子，脸凑过去问她，“你不信我吗？”

　　“我不是……”沈玉回头想解释，陆昭云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得后退了一些，若是没有后退，沈玉的视线又落在陆昭云白嫩的脸颊上，昏暗的房间中，她健康小麦色的皮肤脸红地并不明显。

　　“沈婆婆，让我给你把一下脉。”陆昭云轻轻拉过沈婆婆的手，搭在手腕上边听脉象边询问她身体状况，不一会又掏出家里找到的空心木管当听诊器。

　　若是在现代，陆昭云肯定拉着沈婆婆去拍个胸片，再查个血常规。不得不说现代仪器就是好啊，能排查出来问题。

　　沈婆婆年纪本来就大了，身体各方面都多多少少有些毛病，她拉着沈玉去看了沈玉买的药，药性太烈了，病情只会适得其反，村子里没有郎中医院，沈玉又无法将婆婆带去城里看病。

　　普通农户或许去得了城里，却买不起这些药，这些药也都是沈玉靠铸铁的辛苦换来的，陆昭云不忍全部浪费，只一包一包地拆开分出不要的，再从自己带的几味药材中挑了两三样替换。

　　沈玉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陆昭云一脸严肃地思考配比用量，再和自己讲解不要这味药材的原由，以及怎么分辨筛出。

　　“陆姑娘，你真厉害，竟懂得这么多。”沈玉仍有些惊讶于陆昭云竟能懂得这么多医学知识，她不由得感到倾佩。

　　“别叫我陆姑娘了，我们现在应该算朋友了吧？”

　　“那……那我叫你什么？”

　　陆昭云停下手中的活，抬起头看向一脸疑惑的沈玉，她那双杏眼正盯着自己紧闭的唇，又疑惑地望向她的眼，在期待着陆昭云的回答。

　　阿玉，当你面对不认识你的我时，你又是何种心境呢？

　　“你叫我昭昭吧，昭昭在目的‘昭昭’。”陆昭云很快从回忆中抽离，她的眼眸染上笑意，亮晶晶地对上沈玉的视线。

　　“昭昭。你的名字很好听。”沈玉喃喃念着陆昭云的名字。

　　“那我可以叫你阿玉吗？”陆昭云靠近沈玉，看她因自己突然的靠近睫毛微颤，窗外的光洒在她的脸上，将睫毛的影子拖拽地很长。

　　空气中槐花香气混着草药味弥漫，沈玉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药材，她微微点头，轻声的“嗯”像怕惊扰了空气。

　　陆昭云看着眼前的沈玉，不免内心感叹镇定自若的千年女鬼竟还有眼前这青涩羞怯的时候，她们不过也才见了三次，像凶巴巴的小野猫，在接收到他人的善意便收起了爪子，只是一只小猫啊。

　　沈玉见陆昭云带来了药材还有香料香皂，还帮婆婆看了诊，便要留陆昭云吃午饭，此举正合陆昭云心意，她特意在正午到沈玉家，就是正有此意，她有些想念沈玉做的饭了。

　　沈玉的小菜园种类很是丰盛，都不用去外面买菜，沈玉又到后院杀了一只鸡。熟悉的饭香飘来，陆昭云忍不住跑去看。

　　从她的角度能看见沈玉的背影和半张侧脸，在炊烟的笼罩下沈玉的身影朦朦胧胧的，她备菜添柴炒菜都相当熟练，蹲下给柴扇风时，她的麻花辫从背后丝滑地滑到身前，她一抬手将辫子甩到身后，绑头发的绳子却断开了，她的一头长发便似瀑布一般散了开来。

　　陆昭云上前替她抓拢了头发，沈玉添柴扇风的手便停了下来，回过头冲陆昭云笑。陆昭云一只手抓着沈玉的头发，跟在她身后，像一条小尾巴，只是厨房地方并不大，两个人贴在一起一会便手忙脚乱。

　　沈玉从未烧的柴火堆里挑了一截长短合适的，示意陆昭云松手，然后用这根柴火棍熟练地盘上了头发，一根柴火棍也被她当簪子用得这般好，这木棍在她头上竟也显得像什么特制的艺术品一样。

　　沈玉转过身接着做饭，怕油烟熏人将陆昭云推了出去，陆昭云又回到房间和沈婆婆聊天，她用槐花干花泡了水给沈婆婆喝，沈婆婆格外喜欢这个聪明漂亮的小姑娘。

　　沈玉平日孤僻，加上谣言作祟和村里其他人并没有往来，沈婆婆不愿沈玉这个年轻人被自己这具槁木拖累，几年后自己百年，沈玉又是孤身一声。所以久不见人的她，如今看到陆昭云自然开心。

　　三人一起吃饭也比平时两人吃饭热闹，陆昭云叮嘱沈玉要多扶沈婆婆出来走动晒太阳，天天闷在屋子里太阴冷了，不利于病情恢复。

　　“就是这个味道！”陆昭云吃了第一口便忍不住惊呼，和她记忆中沈玉做的饭的味道一样，可能是用了柴火的缘故，又或者是她太久没吃到了，觉得比记忆中还要好吃。

　　“什么味道？昭昭你说得像你吃过我做的饭一样。”沈玉见她这种夸张的反应忍不住打趣。

　　“我是说……我是说你做饭很好吃，第一次吃到你做饭的人一定会被惊艳的。”陆昭云意识到此时的沈玉还没有千年后的记忆，赶忙找补。

　　沈玉和婆婆也都没有深究，三人边闲聊边吃着饭，春风拂过。

　　这样的日子如果能一直下去，那也很好，陆昭云忍不住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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