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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将计就计
温然将衣服烤干之后，便站起身向洞外走去。
“你去哪？”卫相忆见状忙问道。
“去找些吃的来！”温然头也没回。
待出了洞口，见天气比刚才更暗，温然知道，今晚必须留在这洞中了。她没费多少工夫，便猎到一只兔子，顺便又采了些草药。在回山洞的路上，见有两棵树倒在地上，而附近却没有树桩。温然估计，应该是某株大树的树枝被雷劈断掉下来的，见其粗细尚可，便将它们也拖回了山洞。
回到洞中，温然先将那两棵树堵在洞口，以防夜间野兽出没。然后才来到火堆旁，将草药丢给卫相忆道：“这药嚼碎吞下，你手臂的伤未好，可别再感染风害！”
“多谢温然！”
卫相忆自刚才醒来，便不再姑娘长姑娘短的，而改以名字相称。温然也不理会，直接将已清洗干净的野兔用木棍穿起，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卫相忆看了看那被树木堵住的洞口和篝火上的野味道：“温然似乎十分擅长野外谋生！”
“山中呆久了，自然就懂得一些生存方法！”
来这里三年了，除了跟着明西楼的那一年，其余两年皆是在密林中度过的，偶尔出山也都是为了某地的灵异事件。
而既然是灵异事件，那它所发生的地方自然不会在繁华的闹市，多半是在荒芜之地。于是，便学会了一些在恶劣环境中的生存之法，嚼草药以驱寒、猎杀食物、钻木取火、以及如何在夜间保护自己等等。
温然突然觉得很可笑，自己一直在逃避着这里的一切，却未发现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变的比古人更像古人了！看来，环境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温然不觉又想起明西楼来，他同卫相忆一样，都处在差不多的环境中。而林中既有林中的生存方式，那么在他们那样的环境中，是不是也必须用他们那种方式才能生存？
想到这里，温然陡然开口道：“这么做值得吗？”
“什么？”卫相忆一愣，显是有些没明白过来。
温然进一步道：“我是指，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也要达到的目的！”
卫相忆心中一突：“你早就知道？”
“在你将要坠崖的时候！”温然说完，又看向他道：“他是你亲大哥，当你这么做时，心中做何感想？”
卫相忆闻言，愣了一愣：“若当你得知你的亲大哥一次次对你施以杀手时，你心中会做何感想？”
温然摇了摇头：“不知道！”
卫相忆苦笑道：“起初你可能会觉得伤心，难以接受，但慢慢的，你就会变的麻木！”
“可悲的世界！”温然心中涌起一阵难受。
卫相忆问道：“不说这个了，你是怎么发现的？”
曾有一段时间，卫相忆也觉得这个世界可悲，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不愿去深究，也没空去深究！他更在意的是，自己的计策倒底哪里出了漏洞，以至会令温然识破？
温然则强压住心中的难受，将火上的兔子翻了翻，才以说故事的口吻道：“那些灰衣人明明早就伏在那里，却为何偏偏等你将要坠崖时才出现？即便在受伤之时，仍能轻松劈下一棵树，此等功力又怎会被那两名黑衣人逼至涯边？”
温然仍是眼望着火堆继续道：“我猜想，等你遇险之后，卓越他们必定会活捉几名黑衣人，然后送回卫王府，到时大公子便百口莫辨，不管王爷怎么处置他，从此，他就真的再没有机会了！”
“而崖下的地形你们也早已堪查好了，事后马南只要立即来找人便可。可是，就算马南找到你，我想你也不会马上回去，你们一定会等卫王的愤怒和担心达到顶点时，才会死里逃生的出现。不过现在不用了，因为你没想到昨晚会涨水，经过一晚的漂流，我们或许已进入大河的支流。不过这也不是问题，只要加派人手，早晚还是会找到我们的！”
温然说到这里，面现疑惑的道：“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你何以肯定我会出手帮你？”
温然说完，定定的看着他，若她当时不出手，或是出手慢了，卫相忆昨晚必然已死在那乱石堆上了！
卫相忆一直静静的听她说完，温然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无不让他感到震惊，就像这一切的事情都不是他自己策划的，真正的策划人是眼前这名女子！
可他知道，这每一步都是他安排的，而事情也正照他的安排在发展，只除了昨晚涨水。不过，也正如温然所说，这只是个意外，影响不了大局。
这时，他也明白，并非自己的计划有破绽，而是眼前的女子太聪明！至于为何相信她？卫相忆看向温然道：“因为，你急于报恩！”
卫相忆又接着道：“你以冷漠来伪装自己，是因为你不想与任何人有什么牵扯，或者，是你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吧！所以你最怕欠人情，你急于跟我撇清关系，便一定要还了我的恩情，而我，却一直没有真正给你还情的机会！”
温然闻言，知他说中了自己的心思。不由又叹了口气，即便自己是来报恩的，也要被他算计至此，可见他并不是因为相信自己才做出这样的决定，他只是相信他自己推断！
“你很聪明！”卫相忆由衷的赞道。
“你若生为男子，必是帝王将相之才，可你却生为女子...”卫相忆说到这里，凝视着温然道：“如若没有那预言，如若没有那预言中的人，你便是皇后的唯一人选！”
“你说什么？皇后？哈哈哈...”温然不由大笑起来。
这一笑，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任由心中的痛苦随着笑声流露出来。
卫相忆看着她，心情颇为复杂，那种笑本该是肆意豪放的，可此刻却显出无境的悲凉之意来。
这笑声久久未停，直到眼中笑出泪来，温然方才停住，眸中仍透出无限悲意：“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不要那么聪明，其实这世间的事，知道的越少，反而会活的越开心！”
温然继续流泪，她不想流，可怎么也止不住。一直以来，她都不愿接受这个世界，是因为她一直在排斥这个落后而又充满阴谋的环境。所以，自从两前她便进入了凤起山，以为眼不见便可为净。可直到此时此刻，她方才明白，她虽然走出了风起山，却从没走出自己强加给自己的束缚！
卫相忆见状，心似被什么抽了一下，他不由的伸出手，轻轻将她脸上的泪水拭去，慢慢将他拥入怀中，柔声道：“对不起，是我让你不开心了吗？并非我想为自己辨解，而是这个世界本就这般可怕，你那么聪明，便应该明白，你的一生也必将在这样的争斗中度过！”
“我不会！”
温然下意识的回道，却并不挣脱他的双手，任由他那么抱着，享受着这温柔的抚慰。
而卫相忆也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他仍是轻拥着怀中的人儿，不敢重也不敢轻。重了，怕惊了怀中人；轻了，又怕触不到这难得的温柔！
“这由不得你，因为你太聪明，所以便注定不能平凡！除非你就此回到凤起山内，再也不出来，否则就算你不愿意，也总会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而卷入争斗，无休无止！当你身处那种环境下，能活着不仅需要智慧，还要比一般人狠！
而你，也只能习惯！”
卫相忆缓缓道来，他的话残忍的诉说着事实，可声音却又柔的似要滴出水来。这种温柔又让温然想起明西楼来，他们——是同一种人！
“难到到了今日，你做这一切，也只是为了活命？”
“是，也不全是！”卫相忆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你是我，你便会明白，只有到达最高，才不会有人再危协到你！可是在这个过程中，也会有一些新的体会！”
卫相忆想了想又道：“最初只是单纯的为了活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勉强能在那种环境下立足时，便想要活得更好，于是便开始了反击。终于有一天，自己也成为了别人的危协，能够轻松的在那种环境下生存了，却发现还有更多的人仍在痛苦的挣扎。他们不用时时防备别人的暗算，却也为了生存在不断的承受煎熬，以自己目前的能力，虽能帮得很小的一部分，却不能解天下之苦，于是，那个位子便是势在必得！”
“你的心很大，大的可以包容天下！”温然感叹道：“可我，却只想回家！”
“你的家在哪？”
“在很远的地方，而那块玉兰花，可能便是我能否回去的唯一希望......”
“是吗？那我一定要帮你找到它！”
......
这一夜，荒山古洞之中，这一双男女相拥而坐，倾心而谈，任由篝火上的食物烤的焦糊，也无人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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