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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原来,乾元宫起火那夜,王松山侥幸逃脱回值房后,正好听见另三个太监小声抱怨,因事情办砸,三公主不肯给赏银。从断断续续的对话中,王松山才明白这场火是三公主指使的。
王松山向来胆小怕事,此事又涉及到三公主,他不敢声张。那日宫门口,安芷芸让丫鬟给他银子时,他本想说出火灾真相,可看到不远处的三个小太监,他又怯懦了。
如今,他把前因后果告诉了安芷芸,只觉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安姑娘,这三公主为人跋扈,您日后可要防着些。”
安芷芸面上风平浪静,微笑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真相。”
王松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红着脸道:“您待奴才…小的这么好,小的实在担不起您这声谢。”
安芷芸唤来红裳,吩咐将王松山安排到前院住下。等他们离去,她坐到书桌旁,提笔在纸上写下三公主的名字——“唐天悦”三字,随后在名字上重重打了个叉。
既然你当初想置于我死地,那我也不客气了。
转眼到了八月十五,宫里依照惯例给三品以上官员家眷,发来中秋宴的帖子。此次中秋夜宴,因有大晟国使节前来参宴,特设在琼华殿举行。
安芷芸和苏乔儿坐在一起,她看向对面男席,杨帆之和张令昊都在席间,还有她的未婚夫谢镇骁。她的视线掠过前二者,停留在谢镇骁身上,唇角略扬,朝他浅浅一笑。
谢镇骁脸上露出一个会意的笑容,举起手中的酒盏向她隔空敬酒,她欣然接受,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二人的这番互动全被杨帆之看在眼里,他低下眼帘,眼中神情微动。
宴会开始,华灯璀璨,觥筹交错,空中弥漫着浓郁的沉香和清甜的酒香。酒过三巡,乐声渐起。随着一阵清越空灵的乐声响起,一位身着水色轻纱的女子,盈盈踏入殿中翩然起舞。
跳舞的女子是皇后的表侄女章云舒,她长相本就妖娆,此时登台献舞,柳腰轻折,水袖翻飞,引得男席上的宾客目不转睛。
安芷芸目光冷冷地盯着起舞的章云舒,似笑非笑。她清楚的记得,上一世正是这个夜晚,章云舒献舞后不过一个时辰,便在香榭台算计了醉酒的九皇子,成功开启通往贵妃之路的第一步。
大半个时辰后,宴席散去。安芷芸并未出宫,而是趁着夜色隐在香榭台入口暗处,她打算对章云舒来个瓮中捉鳖。
不出所料,一刻钟后,远处走来两人,其中一人走得跌跌撞撞,正是九皇子。他好像喝多了,此时正由小太监扶着往香榭台走来。
二人进入香榭台,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后,不一会儿小太监出来,往御膳房的方而去,像是要去端醒酒汤,隐在暗处的安芷芸悄悄潜了进去。
香榭台半面临湖,半开的长廊下帷幔轻纱随风轻舞,坐在美人靠上,抬头可望明月,低头可赏湖景。
很快,安芷芸在暖阁中找到了九皇子,他不甚酒力,已经斜躺在罗汉床上睡着了,口中还发出轻微的鼾声,安芷芸走近前看一眼,随后无声无息隐入屏风后。
她刚藏好,门口便传来细微响声,只见章云舒鬼鬼祟祟地进入暖阁,走到罗汉床前确认九皇子已经沉睡,竟开始宽衣解带。
最后章云舒脱得只剩一件肚兜和一条亵裤,她轻轻爬上罗汉床,正想躺倒在九皇子身侧时,安芷芸从屏风后转了出来,轻声开口:“章姑娘,你这爬床的习性,怕是不太体面吧!”
声音不大,却如平地惊雷,惊得章云舒从罗汉床上直接跳起,她赤脚站在床榻边,坦胸露肩,发髻散乱,一副青楼女子被捉奸的狼狈姿态。
她惊恐看着安芷芸,声音发颤:“你…你怎么会在此?”
安芷芸勾起唇角,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这不重要,倒是章姑娘刚才的举动,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你…”章云舒接不上话,满脸羞红。她万万没料到,这暖阁中还藏着个人。
她一直想嫁入皇家,可上次联合三公主陷害安芷芸的事,已在太后面前失了声誉,可她不甘心就此放弃,几个皇子中只有九皇子未娶正妻,所以她想搏一搏。
于是,她买通九皇子身边的小太监,在九皇子的酒中下了些迷药,再将人引入香榭台,原以为一切天衣无缝,不料半路竟杀出了个安芷芸。
她想赶紧穿衣服走人,可刚才脱在地上的衣服全都不见了。
正当她不知所措时,只听安芷芸开口道:“章姑娘,你安排好的人,想必很快便要领着众人前来‘捉奸’了吧!若等会儿大伙儿看到我也在这里,会不会很热闹呢?”
昏暗的烛光下,章云舒紧咬牙关,脸色发青。今夜她安排了一场九皇子醉酒误闯香榭台,对暖阁中同样“醉酒”的她一亲芳泽的剧本,可如今多了一个人,这戏还如何唱得下去?
耳边又传来安芷芸的声音:“我若告诉众人,看见是你自己脱了衣服爬上床榻,不知众人会作何感想?当然,我也可以即刻离开,当什么都没看见,不过……”
章云舒听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混乱的思绪稍稍清明了些,她抬头问:“你想怎样?”
安芷芸狡黠一笑,取出一张借据,递到章云舒眼前:“你先在这上面按个指印。”
借着昏暗的烛光,章云舒看清借据上的金额是五千两,她心下一惊,脱口而出:“你想勒索我?”
“非也!”安芷芸摇摇头,“我只是想请章姑娘帮我做件事,做成了,这借据便还你,若你不愿做,至少我今晚还有点辛苦费不是吗?”
章云舒恨得几乎咬碎银牙,她不想搭理,可眼下已受制于安芷芸,只得强压怒火问道:“你要我做何事?”
“时间紧迫,回头我再与你详聊。”
安芷芸将借据连同印泥,一同摆在章云舒面前,又瞥了一眼榻上仍在熟睡的九皇子,意味深长补充:“我要你做的事并非难事,且九皇子日后必定飞升,这笔买卖,你稳赚不赔。”
事到如今,章云舒已经别无选择,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怒火,伸手在借据下按下指印。
安芷芸满意收好借据,取出章云舒的衣服随意抛在地上,随后拍了拍章云舒的肩膀,戏谑道:“不打扰你的好事了,咱们回头见!”
说罢她不再多作停留,快速闪身出了香榭台。
香榭台外,月色正浓,八月十五的满月,犹如一个发光的玉盘。倾洒而下的银光温柔淌过桂花树梢,落在青石路上。晚风吹过,桂花香被月光染得凉丝丝,忽远忽近地勾着人的鼻尖。
安芷芸才走出不远,便见杨帆之步履冲冲远往香榭台而来,她心头一紧:若是让杨帆之进了香榭台,岂不功亏一篑?
电光火石间,她打定主意,装着醉酒,脚步虚浮地迎了上去。
杨帆之没料到会在这里碰上安芷芸,他怔了一瞬。等反应过来时,安芷芸已经走到跟前,她脚下一个踉跄,直直地向像自己扑来。
他连忙伸手扶住安芷芸,触手绵软,一股清甜的酒气裹着少女的脂香扑面而来,令得他的心砰砰直跳,好半天才回过神,蹙眉问:“你怎会在此?”
安芷芸抬起头,醉眼迷离:“好巧,杨世子吗?来来…我带去个地方,那里的景色极美。”
说完她便拉着杨帆之要往水榭长廊深处走去。长廊尽头,立着一块假山石,只要将人引入山石后拖上片刻,等看戏的众人进入暖阁,章云舒这出戏便可圆满收场。
而杨帆之此刻心急如焚,他知道今夜香榭台会发生何事,只想尽快去救九皇子。刚才席散时,他被礼部同僚缠住,好不容易脱身赶来,偏偏又在这里碰到了醉酒的安芷芸。
他想扔下安芷芸不管,可看她醉酒的样子又余心不忍,生怕她因醉酒攀扯上别的男人。
安芷芸执意拉着他往前走,他无奈,打算先去看一眼景,再返回去救九皇子。岂料他们刚绕过假山石,地上有一摊积水,安芷芸走得急没看清,脚下一滑,身子直向湖面栽去,他下意识伸手去拽,却失了重心,跟着她一同跌入水中。
落水后,杨帆之只觉背上传来一阵灼烧般的痛,前不久刚受过家法的伤口还未结痂,此时被冷水一泡,痛得他浑身一颤,可想到安芷芸不会游泳,他顾不上疼痛,抹了把脸上的水朝她游去。
掉进湖里的安芷芸没办法再装醉,她使劲在水面扑腾了几下,身子却沉得越发快。连呛了几口水后,终于被赶来的杨帆之托出了水面。
“你没事吧?”杨帆之焦急问道。
安芷芸连吐了好几口水,又咳了一通,才勉强吐出三个字:“我没事。”
“好,我带你上岸。”
正当杨帆之搂着安芷芸往湖岸游去时,一群贵夫人说笑着进入香榭台,他们多数人去了暖阁,还有几人却往水榭长廊走来。
湖中二人顿时僵住,此刻他俩浑身湿透搂抱在一起,这情景万一被这些长舌妇看见,那国公府和将军府的名声都别要了。
几个贵夫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杨帆之当机立断,拉着安芷芸沉入湖底,打算从水下潜到隐蔽处再上岸。
他水性好自不是问题,可安芷芸憋不住气,就在安芷芸挣扎着想浮出水面换气时,他猛地将她拉回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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