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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配啊
容青到的时候夜淮舟正伏着身,手拿柳枝百无聊赖地撩拨大鲤鱼。坐姿嘛,大马金刀,两腿分得特爷们,一点没有“许少白”的意思。
“怎么坐这儿?不冷啊?”说着话,容青蹲到夜淮舟面前,隔水桶仰视,夜淮舟未及收回的落寞被他尽收眼底。
得,就知道清净不到一会儿,夜淮舟扔掉枝,还没起身便听无星道:“公子没等许公子一起走,许公子不高兴了。”
如果在喝茶的话,夜淮舟一定被呛个正着,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学小九、萧逸卿乱讲话。不高兴......谁不高兴了,他高兴得很,不走是因为,夜淮舟摸向小腿,因为腿疼,累了,走不动道。
“腿疼?”容青是聪明人,知道给夜淮舟台阶下。
夜淮舟“嗯”一声,不想容青为演得更像些,竟把手伸去他腿腹,轻柔按捏。倒,也不必如此真,夜淮舟避开后倏地站起。
身为大夫,容青好得无可挑剔,只是,未免太过尽责。深思,不禁啧道:沾了萧逸卿的光。
以萧容两家的关系,再加萧逸卿对他的感情,爱屋及乌,容青对他自然不会差,这是把他当“哥夫”待了,所以才在萧逸卿不方便出面的时候,替他照顾自己。
但揉捏就算了,他本不是娇气的人,再有,逗弄萧逸卿可谓之报仇,情有可原。对容青,虽非自愿,总还是救过他的命,何况,夜淮舟冲容青一笑,何况他对容青印象不错,是个好人。
他夜淮舟不学无术,乱事一堆,于君子,却从未耍玩过,这叫“玩亦有道”。
“景行自小在男孩堆长大,除乳母,照顾他的也皆是男子,”容青起身替萧逸卿说话,“苏姨又是大咧咧的性子。萧伯伯更不用提,他和景行......”
“景行全是随了他。”背后的手交握在一起,拇指划过指节,容青说:“若有不快尽可跟我说,我替你教训他,莫伤害自己,亏得慌。”
唔,从劝人的角度来讲,容青挺合格。合格的十分像家里长辈,对新进门的儿媳说,他如果给了你委屈,尽管和我说,我给你做主。想着想着,夜淮舟突然想到个事,萧逸卿没人喜欢很正常,容青怎会?
堂堂容家公子,济草堂少主,心仪他的人不得排到百里开外?
对上夜淮舟回首,带有窥探疑惑的目光,容青问道:“怎么了?”
‘你有婚约吗?’夜淮舟在掌心写。
“没有,”容青玩笑道:“如果萧逸卿是姑娘的话,应该会有个娃娃亲。”
夜淮舟继续道:‘为什么?’
他没有说清为什么是为哪件事,容青却知晓问的是为什么没有婚约,鬼使神差的,他答:“和景行一样,那方面不太行。”
夜淮舟才不会信他鬼话,原因嘛他没再追问,总归是容青的私事,人家不愿说问来无趣。
阿晋却是没忍住,直言:“主子说话一向没正行,容公子怎么还学他?”
“好用啊,”容青不吝地赞道:“以此为借口确实能少很多麻烦,夜淮舟挺聪明。”
本尊夜淮舟闻言侧首,容青补道:“听闻夜淮舟当众同人说他不举,这份胆量,我是远远不及了。”
容青揶揄的神情使夜淮舟收回了方才的话,容青不是好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萧逸卿身边的能有什么好人。一个两个竟不做人事,先有萧逸卿嘲他“九千岁”之称,后来个慕容殊拿他当男宠,容青更过分,边拿他的借口用边暗讽他行事无规,简称:不要脸。
丢人丢到周国,想当初,夜淮舟反思,当初是不是该收敛些?转念又觉,收敛来做什么,既无人在意,既人人都想他死,何不在死前先将那些人气得咬牙切齿。
毕竟——萧逸卿的教诲,他铭记于心。至于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夜淮舟没有一千,他只有一条连他自己都不想要的烂命。
“许少白”转过身,目视前方,举手写道:‘不愿说就不愿说,作何咒自己。’
“嗯~”容青望前方,“从前听我爹娘讲,缘分是看见那人的第一眼便知我要跟她过一辈子,那时不懂,后来觉得,只要他过得好,其实别的都无所谓。”
怪痴情,夜淮舟鬼画符:‘连容公子都相不上,相上的得好成什么样。’
“也可能是,”走过转角凝向桌上一人,容青说:“他眼瞎。”
顺视线,夜淮舟看到了萧逸卿。
“你有婚约吗?”
“没有,如果萧逸卿是个姑娘的话,应该会有个娃娃亲。”
“和景行一样,那方面不太行。”
“后来觉得,只要他过得好,其实别的都无所谓。”
替萧逸卿照顾自己......
当头一棒敲得夜淮舟懵在原地,他眼瞎!他眼瞎!他眼瞎!他眼瞎——无限循环。与容青相比,萧逸卿看上“许少白”可不就是眼瞎嘛,瞎得还不轻。
若把“许少白”再换成“夜淮舟”,萧逸卿不止眼瞎,还被猪油蒙了心。
这这这,夜淮舟看向萧逸卿旁的两个空位,果断坐到一座之隔,不知挨着谁的那个位。
千算万算,怎么就没算到容青和萧逸卿,两小无猜、总角之交、自幼相识、世交之家......是说明州时容青也在,人家是去接心上人回豫章......
盯盯脚,夜淮舟陷入沉思,玩脱了,咋办?!抬头一瞥,那蠢货还睨向自己,罢了,看在容青面子助上一臂之力。他拉开凳,果断拽容青坐下,并不动声色地把凳往萧逸卿那边挪挪。
萧逸卿:“......”几个意思,又气了?
容青给萧逸卿一个眼神:是的,气了,你惹的。
借扶碗拿筷的动作,夜淮舟适时窥过去,什么眉目传情,哪如眉眼相对、不言而会来得默契。
再观萧逸卿,刚毅之余亦有柔和处,容青则在柔和之中藏有坚韧。深思,萧逸卿喜欢温柔、事少、不黏他的男子,容青皆符合。又有萧逸卿不行容青很早就知晓,夜淮舟福至心灵灵光一现,正因为知晓才没有表白,一怕伤萧逸卿自尊,二来守到拨开云雾见月明。
思绪转到体型,容青并没有比萧逸卿矮多少,容貌上二人不分上下,配,太配了,绝配啊。
旁人都在动筷,唯夜淮舟发愣。萧逸卿哪知他那些心思,只当他不悦,夹了菜放到夜淮舟碗里。
放往常夜淮舟定然来者不拒,该吃吃该喝喝,可眼下知了真相岂能任由事情继续错下去?报仇不报仇全都不重要了,他要拨正错位的感情,目视碗中凉菜——
凉菜被夹走了。
容青夹的。
夹到了容青碗里!!!
萧逸卿在看容青,容青装作没看见,面上毫无波澜,打开筷子,夹上那片牛肉,抬起,放入口中,一气呵成。
萧逸卿问得阴阳怪气:“好吃吗?”
容青答:“还不错。”
啧啧啧,萧逸卿啊萧逸卿啊,你真不是一般的蠢笨,是蠢笨到了极点。夜淮舟给碗里添上热汤,白瓷勺轻轻搅动,身体倾向旁边,旁边人被他一碰,咳了声。
萧逸卿喜欢男人的事,容既之听林菀提了,结合之前种种,想来是眼前男子没错。容貌没得挑,个矮了,人嘛,他提醒后立马乖乖坐直了身,性情甚佳。
就是身体,他腰略躬,由额至颌详观,身体太差,若不好好养着怕有早亡之险。
萧逸卿于容家,容青于萧家,那是比亲儿子还亲。未来侄婿夜淮舟婿凭夫贵,侥得容家家主亲诊,错愕抬头:有没有搞错?饭都不让人吃个安生?
跟着,他在容既之放大的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然后,容既之眉头拧得能夹死只蚂蚁。那什么,他命不久矣他比旁人清楚,不必如此。
夜淮舟极其乐观地捏起容既之袖袍一角,放旁边,优雅喝起汤。却不想容既之摸摸下巴,来一句:“无妨,养养能要。”
“咳、咳咳......”
夜淮舟呛咳之际不忘那边是容既之,果断向容青这边弯下腰。容青顺他姿势拍着背,问道:“还好吗?有没有呛哪儿?”
没及回答,面前又递来方帕,夜淮舟也顾不得是谁的了,转手就接了下来,擦拭着摇摇头。
这种感觉就像妇人去看诊,问:容大夫啊,为何我与夫君同房许久却至今未怀?是否身体有什么问题?
容大夫沉吟片刻,道:无妨,养养能要。
夜淮舟是看出来了,彻底看清了,容家和萧家那就是半斤对八两,没一个正常的。
萧逸卿接上道:“容青在给他调理,日日药碗不断的,喝得房里净是味儿,别提多难闻。”
为表达的更为准确,萧逸卿一脸嫌弃。夜淮舟因容青侧身的姿势把那表情瞧得一清二楚,顿时暗骂不休,请他去了,请他进了,请他闻了?混蛋。
夜淮舟格开容青拍背的手,腹诽萧逸卿此人,也只有容青能受得,旁人实在无福消受。
碗中汤浮着三两朵小花,底部少许沉淀,看了看,夜淮舟站起身,礼貌性地一倾身,转头走了出去。
身后萧逸卿还在说:“我就说他这动不动就不吃饭的毛病得改,他不听哪。”
容既之:“他身子弱,会感胃口不好,你哄着些。”
“他哄着些?!”一言不发的萧明远陡然出声,声音大得夜淮舟在屋后都听清了:“不过营地外捡回的落魄子,要二品武将哄着,多大的脸多大的面!欠他的!”
落魄子三字犹如深渊里探出的利爪,于无形中撕碎了夜淮舟脚踏的虚空。而他手握的,建在萧逸卿之上的生机,也在此刻崩塌瓦解。
坠下星空,跌入谷底而已,毒障侵身他早习惯了。鱼在桶中打挺,夜淮舟不露声色地提起,出容家大门,近城门忽觉走要走得干净,又折返回去萧家换上来时那件旧衣。恰小白跳到廊下与他四目相对,一番犹豫,夜淮舟弯下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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