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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夜·冰窗
阮遇晴推开家门时,一阵浓郁的糖醋排骨香气扑面而来。
她深深吸了口气,一天的疲惫似乎都被这熟悉的味道冲淡了几分。
"晴晴回来啦?"温挽从楼梯探出头,她今天穿了件浅青色的旗袍,发髻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耳畔,衬得整个人温婉如水。
看到女儿手里的大包小包,她眼睛弯成了月牙:"买新衣服了?"
"嗯..."阮遇晴含糊地应着,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的栀子花项链。
吊坠还带着她的体温,花瓣边缘的钻石在玄关灯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小姐回来得正好。"保姆张姨端着刚出锅的清蒸鲈鱼走出来,笑眯眯地说,"太太特意吩咐做了你爱吃的菜。"
餐厅里,阮明承正在拆一瓶红酒。
他穿着休闲的亚麻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处,露出结实的小臂。
看到女儿,他放下酒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今天怎么这么晚?"
"和同学逛街..."阮遇晴把购物袋放在沙发上,其中一个纸袋滑落,露出里面的白色连衣裙一角。
温挽眼尖地注意到那条项链,眼睛一亮:"这项链..."她走近,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朵栀子花,"是江家那孩子送的?"
阮遇晴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妈!你怎么知道..."
"你爸年轻的时候,也送过一条类似的。"温挽笑着瞥了丈夫一眼,"不过没这个精致。"
她突然转身走向楼梯,"对了,有东西给你。"
片刻后,温挽拿着一个精致的礼盒回来。
盒子是淡蓝色的,系着银白色丝带。
她递给阮遇晴:"打开看看。"
阮遇晴解开丝带,里面是一条香槟金色的礼服裙。
裙子面料柔软得像流水,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领口处缀着细小的水晶,排列成星辰的图案。
"这是..."阮遇晴小心翼翼地抚过裙面。
"Dior的高定,上周去巴黎时看到的。"温挽帮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庆祝我们晴晴考了年级第三。"她的声音温柔又骄傲,"我就知道你能行。"
阮明承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我的礼物在这。"
盒子里是一条祖母绿项链,宝石在灯光下呈现出深邃的绿色,周围镶嵌着细密的钻石。
阮遇晴倒抽一口冷气——这是上个月拍卖会上那条引起轰动的"森林之泪"。
"爸!这太贵重了!"
"配我女儿刚好。"阮明承不由分说地给她戴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还有这个,自己买点喜欢的东西。"
阮遇晴捏了捏厚度,至少有一万。
她眼眶突然有些发热:"谢谢爸妈..."
"我女儿值得。"温挽捏了捏她的脸,"快去洗手吃饭,张姨特意做了你爱吃的酒酿圆子。"
餐桌上,糖醋排骨泛着诱人的酱色,清蒸鲈鱼上铺着翠绿的葱丝,还有一碟嫩绿的清炒时蔬。
阮遇晴夹了一块排骨,酸甜的酱汁在舌尖化开,温暖得让人想叹气。
"下周家长会,我和你爸谁去?"温挽给她盛了一碗冬瓜排骨汤。
"我去呗。"阮明承往女儿碗里夹了一筷子鱼肉,"反正公司那天没什么事。"
温挽给她夹了块豆腐,话题很快转到了暑假旅行计划上。
饭后,阮遇晴抱着礼物回到房间。
她把那条香槟金礼服裙小心地挂进衣柜,祖母绿项链放进首饰盒最上层。
栀子花项链却舍不得摘,对着镜子看了又看。
窗外,夜色渐深。
阮遇晴躺在床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项链吊坠。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江烬发来的消息:
「奶茶记得欠我的。」
简简单单七个字,却让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回了个小猫点头的表情包,把手机贴在胸口,慢慢沉入梦乡。
与此同时,城郊的江家别墅灯火通明。
江烬推开沉重的雕花大门时,客厅里的座钟正好敲了七下。
水晶吊灯将大理石地面照得光可鉴人,却驱不散那股渗入骨髓的冷意。
"少爷回来了。"管家接过他的书包,声音压得很低,"先生在餐厅等您。"
餐厅里,长桌尽头坐着江淮岳。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连在家也不解领带,刀削般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冷硬。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地继续切着盘中的牛排。
"回来了?"林雅琴从厨房方向走来,她今天穿了件米色真丝连衣裙,颈间的珍珠项链每一颗都浑圆饱满。
看到江烬,她脸上立刻堆起笑容,眼角挤出几道细纹:"我让厨房给你热了汤。"
江烬冷淡地点点头,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餐桌上摆着精致的法餐,银质餐具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却莫名让人觉得冰冷。
坐在对面的江烁头也不抬地打着游戏,耳机里传来激烈的枪战声。
他今年初一,头发染成了夸张的亚麻色,耳骨上钉着三枚耳钉。
突然,他爆了句粗口:"操!又死了!"
"江烁!"江淮岳终于开口,声音像淬了冰,"吃饭时不准玩游戏。"
江烁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收起手机,却在桌下偷偷冲江烬比了个中指。
一顿饭吃得沉默而压抑。
刀叉碰撞的声音,汤勺碰到碗壁的轻响,偶尔夹杂着江烁不耐烦的咂嘴声。
林雅琴几次试图活跃气氛,都被江淮岳的冷淡回应堵了回去。
"期中考试成绩怎么样?"江淮岳突然问道。
江烬放下刀叉:"年级第一。"
"嗯。"江淮岳点点头,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保送材料准备得如何了?"
"在准备。"
又是一阵沉默。
江烁突然嗤笑一声:"学霸就是不一样,连吃饭都要汇报工作。"
"闭嘴。"江淮岳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你的成绩单我还没找你算账。"
林雅琴赶紧打圆场:"小烁最近很用功的,就是数学稍微..."
"年级倒数第十叫用功?"江淮岳打断她,"慈母多败儿。"
林雅琴的笑容僵在脸上,精心修饰的指甲在餐巾上掐出几道痕迹。
江烬快速吃完盘中食物,起身告辞:"我上楼看书了。"
没有人挽留他。
二楼书房里,江烬翻开一本英文原版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窗外是精心修剪的花园,喷泉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他的目光落在书桌上的相框上——照片里年轻的女人抱着一个小男孩,站在栀子花丛中微笑。
那是他十岁前的记忆里,为数不多的温暖画面。
突然,楼下传来一声巨响,像是瓷器砸碎的声音。
接着是林雅琴歇斯底里的尖叫:"江淮岳!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贱人是谁?"
"你发什么疯?"江淮岳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我发疯?"林雅琴的声音带着哭腔,"上个月瑞士银行的转账记录我全都看到了!八百万!给谁的?"
"我的钱,爱给谁给谁。"
"你这个混蛋!我为你付出那么多,你..."
争吵声越来越激烈,夹杂着玻璃碎裂的声音和江烁不耐烦的"烦不烦啊"。
江烬面无表情地戴上耳机,把音量调到最大,却依然挡不住那些刺耳的声音。
午夜十二点,别墅终于恢复了寂静。
江烬摘下耳机,发现手机有一条未读消息。
看到那个熟悉的头像,他冷了一晚上的眼神微微软化。
他点开对话框,指尖在屏幕上停留许久,最终只回了一个"嗯"字。
窗外,一弯冷月挂在空中,照亮了别墅花园里盛开的栀子花。
那些洁白的花朵在夜色中静静绽放,香气却飘不进紧闭的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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