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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1
“你不好奇吗?”荆空把椅子往霄加利的方向拉近,“竟然有人一直生活在地下。”
她还真不好奇,她妈就一直在负一区,几乎不上来。
看到荆空不是只对负二区感兴趣,而是单纯好奇地下的情况,霄加利松了一口气。
三言两语表示自己的妈妈长期宅在地下负一区做实验,霄加利收获了荆空亮晶晶的好奇眼神。
此前,荆空只知道霄旷是地下的研究员,不知道她几乎不上来。
“那么,跟我讲讲你妈妈的生活吧。”荆空调整坐姿,脑袋枕着交叠在窗台的双手上,侧过头看霄加利。
“她啊,就一直在地方负一区,早上起来喜欢喝一杯用‘卡飞豆’制成的饮料……”
研究员霄旷的一天从不加奶不加糖——当然,偶尔,她会放一点自己偷偷从植物里萃取出来的果糖、蔗糖等糖类——苦似毒药的褐色“卡飞”豆浆开始。
“呃!不行,苦死我了。”照例抱怨完命苦的生活后,她捏着鼻子将豆浆一饮而尽,为避免浪费,之后还要往杯子加一些水,摇晃几下,待余下的几滴豆浆化开,再倒进嘴里。
然后照顾她的尤加利——不是霄加利,这是一株和外墙尤加利林一个品种的尤加利,但是被种在铁罐头盒里,长不了多高。为了避免生命力旺盛的尤加利妄想挣脱小小盒子的束缚,把根爬出来,上面还压了几块不小的石头。
这玩意儿耗水量大,一天不浇,说不定就要干死。
然后是工作,根据当天实验的不同,霄旷决定是穿上普通的白大褂还是去实验室直接换上无菌服。
她从不迟到,也不休假,为的就是趁她人不在时,偷其植物果实,加餐用。
路过这人的草莓,揪一个,路过那人的向日葵,摸一把。这样攒一攒,给霄加利的新年礼物就有了。
大家也不说,因为都这样干。
有一位研究员是从医生转职来的,自带天赋,干得格外顺手。据说此人,在废土前只需一个星期,就能薅光全科室的笔。
总之,实验室的生活并不如地上人想得那样枯燥无味。
除了必要的蔬菜水果,还有不少人会尝试种点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辣椒。
辣是痛觉,没尝过辣椒的荆空不解,“为什么要吃辣的虐待自己啊?”
“我也不知道,可能在地下呆久了心理变态吧。”摇摇头,同样没尝过辣椒的霄加利继续讲。
长时间待在地下,缺乏光照,她们不得不补充维生素D等物质。
面对枯燥的工作,她们的生活总是需要一些调剂,比如吃饭时分享各自的鱼腥草、臭豆腐——
又是腥又是臭的,荆空没忍住又插了一嘴,“看来是真的心理变态。”
霄加利无奈叹气。
工作时,霄旷从不看消息,避免突然的通知打乱她的思绪,一时忘记刚刚试剂滴到第几个培养皿里了。
她的工作不仅包括需要上手的实验,也包括数据分析。显而易见,她更喜欢前者。实验室的所有人都是。
就这样一天过去,等收拾东西离开时,霄旷的白大褂已经装得满满当当,里面全是她的夜宵。
“顺东西这种事不能告诉别人啊。”霄加利神神秘秘。
植物研究员“监守自盗”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事实上,这算是她们没有写在纸面上的工作福利的一部分,但要是有人明面上讲出去,也不好听。
荆空点头,表示自己会守口如瓶,“你妈真就一直待地下,不腻啊?”
说了半天口干舌燥,霄加利咽了下口水,“不腻,她喜欢植物。”
“她有自己的爱好。”
“对。”
“真好,能在地下待那么久都不无聊。”荆空重新面对窗户,把手放在玻璃上,“竟然有人对外面不感兴趣。”
“废土前见多了,无感了吧。”霄加利闭上眼睛,“等冬天过了,很快我们就能出去了。”
正说到这,外面天色暗下来,有稀稀落落的小雪花从窗户外飘过。
下雪了。
她们就凑在窗边,看着雪花和空气中的风相互作用,打着圈左飘右转,移动的轨迹似乎毫无规则,最后落在窗户外面的台子上,在灰色水泥上留下一点深色痕迹后,消失不见。
“我们是不是应该要隔窗户远一点,谁知道雪花里有什么放射性物质。”荆空这样说了,但一动不动。
霄加利听了也不动。
这么点小东西,有着能让人看很久的魔力。
废土快二十年了,容易飞到天上的放射性物质早衰变得没多少了,雪里就算有能放射穿透性的强的γ射线的物质,数量也不多。
更别说还隔了厚厚几层铅玻璃和同样厚重的防护服。
这雪啊,看一看,死不了人的。
就是有些冷。
把椅子搬到一起,她们面向窗户,靠得很近,几乎贴到一起,瑟瑟发抖。
有些饿,不能继续运动生热。之前狂做俯卧撑流的汗还黏在衣服里,湿冷湿冷的,让人难受。
余下的时光就在这样的发呆中度过,直到下一班人来换岗。
回到地面,内区,更衣室脱防护服的时候,旁边人看见她们在汗水的作用下结成一绺一绺的头发,忍不住问,“上面不是很冷吗?你们干嘛了流这么多汗?”
没干啥,也就一口气做了一百多个俯卧撑。
轻咳几声,两人快步溜出更衣室,冲澡,离开。
雪还在下,基地内区没有外面那么冷,小小的雪花雪粒落在玻璃罩子上,很快就化成水,在玻璃上晕开,顺着排水槽流下。
天还没黑,路边的灯已经亮了。她们在暖黄色的灯光下,踩着影子去食堂。
今天站岗的积分已经到账了,可以吃点好的。
“我要这个鸡肋。”
“我也是。”
鸡肋一点都不鸡肋,油炸过,细细的鸡肋骨一咬就碎,很香。
荆空盯着餐盘里小小一块鸡肋,像是在看她的宝贝,然而宝贝马上就要被吃掉了,她十分惆怅,“就这么点鸡肋都要限额。”
“没办法啦,丰富的食物要有些供给小孩和孕妇,咱不是小孩了。”
“咱小的时候也没吃过啊。”荆空夹起那一口就能吃下的鸡肋,直勾勾地盯着上面的油光。
“那时候都没有鸡,”霄加利嘎嘣一口咬碎自己的那块鸡肋,忆甜思苦,“但能吃到糖,还有各种肉罐头。”
“你说,那些罐头上的动物,牛羊什么的,真的存在吗?”
“不知道啊。”
进入废土新的一年,霄加利的第一天以鸡肋结束。
不需要节日氛围,她都已经过了好多个废土19年第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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