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不见

　　他一脸不情愿地接听电话。

　　刚一接通，对面传来明显压着怒火的声音：“姜凡。”

　　“姐。”为了防止被劈头盖脸的骂一顿，姜凡决定在姜清发火之前先发制人，他说：“你要来接我也不知道提前通知一声，这不能怪我，我又不知道你要来。”

　　他见对面陷入沉默就知道自己躲过一劫，然后委屈兮兮地对姜清道：“姐，现在你亲爱的弟弟在市中心公交站等公交，这么可怜，你会来接我的，对吧。”

　　姜清：“行。”

　　姜凡狐疑地看着手里被挂断的电话，他姐今天有点不对劲。

　　姜清来得很快，姜凡看着车窗慢慢降下来，他冲着驾驶座上的姜清挥手：“我亲爱的姐姐，下午好。”

　　“上车。”

　　姜凡上车后从后视镜打量着他姐。

　　姜清今天穿着白衬衫搭配西装裤，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头发也明显去打理过，还画了妆。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时候整个人都散发着淡淡的疏离感，眉目间是掩盖不住的凌厉。

　　姜凡一句话在心里来回琢磨半天才开口：“姐，你心情不好？”

　　“你又从哪看出来的？”等红绿灯期间姜清偏过头看向姜凡。

　　姜凡：“猜的。”

　　“那恭喜你。”姜清发动车子道：“猜错了，我心情好得很。”

　　心情好还这幅表情，姜凡更纳闷了。

　　“姐，我们这是去哪？”姜凡看着车窗外的街道，这才发觉不是回去的路。

　　姜清从后视镜看了眼姜凡，说：“陪我去参加同学聚会。”

　　“我就说你怎么想起来接我。”姜凡对于他姐这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行为太过熟悉了，他身体前倾八卦道：“你怎么不叫韩哥陪？”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姜清呛了一句姜凡道：“他忙着呢。”

　　“这么说，爸也在忙？”姜凡听出这句话里的弦外之音，开心道：“有没有说要忙多久？”

　　“没说。”姜清道：“不过这几天应该都不在家。”

　　“这么忙？”闻言姜凡有些担忧。

　　姜清：“不清楚，有些事不该问别问。”

　　“知道知道，我也就有点担心爸，你说他一大把年纪还天天折腾。”姜凡说着长叹一口气。

　　“你也别长吁短叹了。”姜清停好车拔下钥匙：“下车。”

　　他们在地下车库，姜凡乖巧的跟着姜清进入电梯：“姐，这是哪？”

　　姜清：“蓝朝。”

　　蓝朝是市中心一所高级酒吧，专供有钱人消费的场所，听说里面连侍应生都长得特别漂亮。

　　姜凡听说过蓝朝，他拔高音量：“你带未成年上酒吧！”

　　“你现在才想起自己未成年，是不是有点晚？”姜清讽刺：“平时进网吧，怎么没想起自己未成年？”

　　“我……”姜凡刚想反驳抬头看见姜清脸上带着威胁的笑，话音一转连忙：“我不是未成年。”

　　操了，他忍不住的在心里爆粗口。

　　他每次都是在校期间才会去网吧上网，他一直以为自己藏得很好，谁知道她姐居然发现了。

　　姜凡被抓住把柄，只能任劳任怨跟着姜清，毕竟要是被他爸知道真得打断腿。

　　“姐，你都知道多少？”姜凡心里没底，凑近姜清道：“跟我说说。”

　　姜清道：“不多。”

　　闻言姜凡刚要松口气，姜清的下一句直接让姜凡上演秒变脸，脸上露出讨好的笑。

　　姜清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刚好全知道。”

　　姜凡在心里给姜清狠狠吐槽了一顿，太狗了。

　　电梯门开了，姜清整了整衣领：“跟上。”

　　姜凡惊奇地发现，他姐出电梯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突然成熟高冷让他不习惯的同时又觉得有意思。

　　许是他的好奇表现的太过明显，姜清忍不住说：“别看了，还是你姐。”

　　“姐，这聚会有你前男友？”姜凡很好奇也很八卦能让他姐这么严肃对待的到底是什么。

　　姜清没说话眼神凶狠地瞪了眼姜凡，推开包间的门。

　　包间内人挺多的，随着门打开，所有的目光都停在姜凡他们身上。

　　姜清当做没看见，带着姜凡走进去寻了个空地坐下。

　　有人来到姜清身边：“小清，好久不见。”

　　面前的男人长得很胖，穿着西装，头上不知喷了多少发胶，头发都是一块一块的。

　　他手里端着两个酒杯，把其中一个推到姜清面前：“喝一个？”

　　姜清委婉拒绝道：“不好意思，不会喝酒。”

　　从进门开始，姜清整个人都冷了下去，她扫视一圈里面的人，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果汁：“各位，不好意思，来晚了。”

　　包间从他们进来就凝固住的气氛随着这句话音落下也瞬间散开，恢复了热闹。

　　“大美女还这么冷冰冰的。”一个瘦高男人站起身。

　　“小清，你别理他们。”一个端着酒杯的女人坐到姜清身边亲昵地开口：“我们也很久没见了呢。”

　　姜清态度没多热情道：“嗯，笑笑。”

　　叫笑笑的女人眼神一直往姜清旁边的姜凡身上瞟，她冲姜清挤眉弄眼道：“旁边这个小帅哥是谁？不介绍一下吗？”

　　姜清：“我弟，顺路接他放学。”

　　“学生啊。”笑笑说着站起身来到姜凡身边：“弟弟多大了？在哪所学校？”

　　凭感觉，姜凡不是很喜欢面前这个叫笑笑的女人，他尽力身子往后仰，躲避女人越来越近的身体。

　　一只手横在姜凡面前，身旁的姜清毫不客气道：“你打错主意了。”

　　“小清，都是玩玩嘛。”说着笑笑特别造作地扭了扭身子，她本就穿着暴露，这一下胸前的东西随着他的动作就好像要直接跳出来一样。

　　姜凡有些无语地偏过头，很后悔跟着他姐来这种场合，有些地方禁未成年出入也不是没道理的，纯纯带坏小朋友。

　　包间的门再次打开，走进来一对男女。

　　姜清的态度明显发生变化，她直接站起身笑着迎了上去：“佳佳，好久不见。”

　　“清清，好久不见。”蒋佳佳拉住姜清的手：“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怎么会，有你我肯定来。”姜清带着蒋佳佳坐下：“几年不见，想死你了。”

　　“我这次和季任来这边谈合作的，刚好凑巧，想着这么多年不见，聚一聚也好。”说着蒋佳佳指了指跟在她旁边一言不发的人。

　　“季任，好久不见。”姜清冲人点点头。

　　季任道：“嗯。”

　　姜清和季任也是高中同学，但她和他不怎么熟，最多的交集也是因为蒋佳佳。

　　她继续和蒋佳佳聊着：“合作谈得怎么样？”

　　“还没影呢，连黎总面都没见着。”蒋佳佳道：“听说黎总今天在这，想着时间凑巧来碰碰运气。”

　　她说着叹了口气：“谁想，还是没见到。”

　　“不急，既然来了就当给自己放了个假。”姜清安慰道。

　　“嗯，好。”蒋佳佳一扫惆怅拿起酒杯：“来，喝一个。”

　　姜清笑了一声：“你忘了，我不喝酒的。”

　　蒋佳佳带着惊讶：“一直没喝？”

　　“嗯。”姜清道：“不喜欢。”

　　“行吧。”蒋佳佳拿起一杯果汁给姜清道：“那陪我喝杯饮料吧。”

　　“这个行。”

　　姜凡无聊地坐在旁边左看看右看看，他对那些饮品也不感兴趣，倒是吃了几口盘子里的水果。

　　包间里闪烁着绚丽的灯光，晃得人头晕目眩，一群人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唱歌，闹哄哄一团。

　　姜凡一点也不适应，他感觉脑子被吵得一抽一抽的疼，屋子里还闷得他喘不上气。

　　他说：“姐，我出去透透气。”

　　“去吧。”姜清看都没看他一眼：“别乱走。”

　　姜凡：“知道。”

　　姜凡走出包间，感觉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走廊尽头是洗手间，门口摆放着盆栽，姜凡走过去在其旁边蹲下，摸出手机打算开把游戏。

　　反正没事干，上个分。

　　打游戏时他就会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才开第三局，姜清便出来寻他。

　　姜凡冲包间门口站着的姜清挥挥手：“这就来。”

　　蹲久了，血液不顺畅导致他双腿都麻木了，猛得站起身一个没站稳往旁边倒，这时一双手扶住他。

　　姜凡偏头看过去，连连道谢：“谢谢，谢谢。”

　　腿上的麻痛让他倒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龇牙咧嘴的，但他又想礼貌的冲人笑。一张脸同时迸发出这么多表情，有点承受不住彻底崩塌。

　　对面扶住他的女人看见他的脸时明显愣了一下，等姜凡站稳才松开手。

　　女人眉头紧锁地看着姜凡。

　　姜凡见状，还以为自己撞到她了，又一连声的道歉赔不是。

　　女人盯着姜凡看了好几秒，直到有人唤她，她才离开。

　　姜凡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觉得有点莫名，但想起刚刚看到女人那双眼睛时，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许夏的眼睛。

　　他忍不住嘀咕：“怎么还有人眼神比阿夏还冷。”

　　女人的眼睛跟许夏的很像，两人看人的眼神都有些相似，但相比之下，姜凡觉得许夏要更温和一些。

　　“发什么呆。”姜清见姜凡站在原地发愣，只能走过去在他后脑勺轻轻拍了下：“回去了。”

　　“哦，好。”姜凡没再想刚刚的事，和姜清走进电梯。

　　回家后，姜凡把自己甩在床上，滚了一圈趴在床上打开手机。

　　翻出许夏的聊天页面，他打下一串字，想了想又全部删除，最后只发去两个字。

　　。：[在吗？]

　　对面没回信息，也不知在做什么。

　　姜凡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鬼使神差拨去一通电话。

　　电话没想多久便接通了。

　　他其实没什么想说的，但电话已经拨通了，只能硬着头皮找话题：“阿夏，我到家了。”

　　许夏声音没什么起伏道：“嗯。”

　　姜凡：“你就不好奇我这么晚才到家，期间做什么去了？”

　　“不好奇。”许夏很不给面子。

　　“别啊。”姜凡对于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很是不满道：“你就稍微好奇一下下？”

　　对面许夏没吭声。

　　行吧，不吭声就不吭声，不好奇就不好奇吧，姜凡依然能说下去。

　　“我陪我姐去同学聚会……”

　　姜凡把在酒吧的感受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嘴后还总结一句：“以后再也不去了，难受。”

　　“嗯。”许夏一直安静听着，见姜凡说完了，他轻声道：“先睡吧。”

　　“好。”姜凡是真没话题了，再加上时间也不早了，他刚准备挂电话又想起一件事：“阿夏，我今天遇到一个人。”

　　“她的眼睛跟你长得很像。”姜凡说着回应了一下，补充道：“不止，细想长得也跟你很像。”

　　许夏道：“嗯嗯。”

　　姜凡好奇道：“是不是你家哪个亲戚？”

　　显然许夏不想多说这个问题，他避开问题道：“先睡吧，明天再聊。”

　　“嗯，你也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姜凡打了个哈欠便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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