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表叔成亲

　　天刚蒙蒙亮，中军大帐的烛火就已点亮。陆昭坐在主位上，目光扫过帐内，萧烈、林岳、萧晴、张勇，还有骑兵校尉赵武都已到齐，弓弩校尉孙强，唯独李斌和王恺的位置空着。半天的时间过去了，却始终不见两人身影。

　　“将军，”秦风掀帘进来，脸色带着几分凝重，“末将查过了，李斌和王恺从昨晚就没回军帐，亲兵在军营附近找了一圈，也没见着人。”

　　林岳皱紧眉头，语气带着不满：“这两人搞什么名堂？军中议事也敢迟到，真是不守规矩。莫不是嫌北疆苦，偷偷跑回京都了？”

　　“跑回去才好。”萧晴握着剑柄，眼神冷了几分，“依我看，该立刻给京都写奏折，弹劾他们擅离职守，免得他们日后恶人先告状，反咬咱们一口，说咱们怠慢朝廷命官。”

　　帐内众人纷纷点头，唯有赵武犹豫着开口：“将军，末将昨晚回家时，听见镇民们在吵吵着抓偷鸡贼……不知道会不会跟二位大人有关？”

　　“偷鸡贼？”张勇猛地抬头，诧异道，“难道是突厥人混进镇里了？可突厥人向来劫掠粮草，哪会偷鸡啊？”

　　“不像是突厥人。”赵武回忆着镇民的话，下意识看向陆昭，声音放轻了些，“镇民们说，那两人穿着绸缎衣裳，看着像当官的，手里还拿着玉坠子，不像是会偷鸡的人，倒像是……饿急了眼。”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陆昭身上。陆昭指尖轻轻敲击着案桌，神色平静得仿佛早已料到，只是淡淡道：“先不管他们了。”

　　“不管？”萧烈脸上带着怒气，“这两人要是出了岔子，太子肯定会赖到咱们头上。依我看，死了才干净，省得添麻烦。”

　　“就是。”秦风跟着附和，“有他们在，咱们练兵护麦都不安生，走了正好清净。”

　　“好了。”陆昭抬手打断众人，目光落在帐中央的沙盘上，“现在不是说他们的时候。突厥阿木尔上次偷袭失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得提前做好防备。林岳，你派哨探加强黑沙岭方向的巡查，重点盯紧他们的粮草动向，若发现突厥骑兵集结，立刻回报。”

　　“是。”林岳躬身应道，上前一步指着沙盘，“末将提议继续在野狼谷的谷口设伏，埋些绊马索和陷阱，若他们再来，定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陆昭点头：“可行。秦风，你从步兵营调三百人，今日就去野狼谷布置，注意隐蔽，别让突厥哨探发现。”

　　“末将遵令。”秦风领命，又补充道，“另外，冬麦长势正好，再过一个月就能收割，得派些人加强巡逻，别让突厥人趁机毁了麦田。”

　　“张勇，这事交给你。”陆昭看向张勇，“你带两百步兵，日夜守在麦田周边，若遇袭扰，先拖住敌人，再发信号求援。”

　　张勇挺直身子：“请将军放心，末将定守住麦田。”

　　萧晴见众人都领了任务，忍不住道：“将军，那李斌和王恺怎么办？万一他们落入突厥人手里……”

　　陆昭抬眼，眼神深邃：“若他们真被突厥俘虏，是降是死，都是他们的选择。咱们守好北疆，才是正事。散会，各自去准备吧。”

　　众人见陆昭态度坚决，不再多言，纷纷躬身退下。

　　帐内只剩下陆昭一人，他走到沙盘前，手指落在黑沙岭的位置，他隐隐觉得，李斌和王恺的失踪，或许会给北疆带来新的麻烦。

　　与此同时，黑沙岭以北的突厥帐篷里，李斌和王恺被关在一间简陋的土牢里。地上铺着干草，弥漫着一股霉味，两人饿了一天一夜，嘴唇干裂，脸色蜡黄，瘫在地上连动都动不了。

　　“吱呀”一声，牢门被推开，阿木尔带着哈斯罕和帖木儿走了进来。他踩着干草，走到两人面前，居高临下地问道：“想好了吗？归顺我突厥，还是饿死在这里？”

　　李斌气若游丝，却还硬撑着骨气：“想让我们当叛徒，不可能。我们是大胤官员，就算饿死，也不会背叛朝廷。”

　　“背叛朝廷？”王恺拉着李斌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李兄，你别硬撑了，你忘了太子是怎么对咱们的？军粮只给五百石，让咱们在北疆受苦，现在咱们落难了，他哪会管咱们的死活？再说，当叛徒是要被腰斩的，可咱们现在连命都快没了，还管什么腰斩啊！”

　　哈斯罕在一旁冷笑，蹲下身拍了拍王恺的肩膀：“这位大人倒是识时务。归顺我们，有什么不好？这里有大把的金银，无数的美女，不比在北疆喝稀粥强？留在这儿，天天过神仙日子，何必回去受那份罪？”

　　帖木儿不耐烦地拔出剑，剑尖抵在李斌的脖子上，冷声道：“别给脸不要脸，不同意，现在就宰了你，让你们连稀饭都喝不上。”

　　冰冷的剑锋贴着皮肤，李斌吓得浑身发抖，冷汗瞬间浸湿了衣裳。他看着王恺哭丧的脸，又想起在北疆日日喝稀粥的日子，想起太子的冷漠，心里的骨气渐渐崩塌。他不想死，更不想饿死在这土牢里。

　　“我……我答应你们。”李斌的声音带着颤抖，“你们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这才对嘛。”阿木尔笑着拍了拍手，“来人，给二位大人备酒席，烤全羊、马奶酒，都给我端上来，好好招待咱们的贵客。”

　　很快，土牢里就摆上了一张矮桌，烤得金黄的全羊放在桌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旁边还摆着一壶马奶酒。李斌和王恺早已饿疯，顾不上体面，抓起羊肉就往嘴里塞，滚烫的油汁滴在衣服上也不在意。

　　阿木尔坐在一旁，看着两人狼吞虎咽的模样，对哈斯罕使了个眼色。哈斯罕会意，端起酒杯走到李斌身边，笑着道：“李大人，咱们现在可是自己人了。陆昭军营里的情况，你得多跟咱们说说，比如，他们的粮草藏在哪里？军营的守卫换班时间是怎样的？”

　　李斌嘴里塞满羊肉，含糊道：“粮草……粮草在军营西侧的粮仓，由秦风亲自看守，换班时间是每日辰时和申时。”

　　王恺也跟着补充：“陆昭的身体不好，每天只吃两顿稀饭，上次在麦田还差点晕倒。你们要是偷袭，选在他去麦田的时候，军营里就群龙无首了。”

　　阿木尔听着两人的话，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笑容，有了这些情报，他定能一举攻破陆昭的军营，救出阿古拉，占领北疆。

　　土牢里的羊肉还在散发着香气，李斌和王恺却没了最初的狼吞虎咽。他们看着阿木尔等人的笑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又不敢后悔，从答应归顺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再也回不去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而此时的陆昭军营里，秦风正带着士兵在野狼谷布置陷阱。他指挥着士兵将绊马索埋在谷口的草丛里，又在周围挖了深约三尺的陷坑，上面铺着干草和树枝，远远望去，与地面别无二致。

　　“秦校尉，咱们这么布置，突厥人要是来了，定能让他们有来无回。”一个士兵笑着道。

　　秦风却皱着眉，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别大意。突厥有哈斯罕那样的谋士，说不定能识破咱们的陷阱。你们再去谷深处看看，多埋些绊马索，确保万无一失。”

　　李斌和王恺酒足饭饱后，被几个穿着异域服饰的美女围着，手里端着盛满马奶酒的银杯，脸上满是醉意。柔软的羊毛地毯铺在地上，桌上摆着剩下的烤羊肉和水果，这样的日子，是他们在北疆军营想都不敢想的。

　　“还是这日子舒坦啊！”王恺搂着一个美女的腰，含糊不清地感叹，“早知道突厥有这等神仙日子，咱们何必在军营喝稀粥。”

　　李斌也眯着眼，手里把玩着美女递来的金镯子，嘴角挂着满足的笑：“谁说不是呢，等事成之后，咱们就在这儿常住，享尽荣华富贵。”

　　就在两人乐不思蜀时，帖木儿掀帘进来，脸上没什么表情：“首领叫你们过去。”

　　李斌和王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情愿，这刚享受没一会儿，又要去面对阿木尔那凶神恶煞的脸。可他们不敢违抗，只能恋恋不舍地推开身边的美女，跟着帖木儿往主帐走。

　　主帐里，阿木尔正坐在虎皮椅上，哈斯罕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张羊皮地图。见两人进来，哈斯罕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笑意：“二位大人这两日吃得还好？住得还习惯？”

　　王恺立刻堆起笑容，点头哈腰道：“好，好得很，烤全羊香，马奶酒醇，还有美女作伴，比在京都还舒坦，多谢首领和军师款待。”

　　李斌却没那么放松，他看着阿木尔阴沉的脸色，心里隐隐发慌，小心翼翼地问：“首领，该说的我们都跟您说了，军营的粮草位置、守卫换班时间，还有陆昭的身体情况，一点没瞒。您还想让我们怎么样？”

　　阿木尔放下手里的酒碗，目光扫过两人，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当然是让你们配合我，拿下陆昭。”

　　“拿下陆昭？”王恺瞬间急了，声音都拔高了几分，“首领，我们哥俩手无缚鸡之力，连剑都不会拿，怎么帮您拿下陆昭啊？这不是让我们去送死吗？”

　　“谁说要让你们打仗了？”哈斯罕上前一步，慢悠悠地说，“我们自有安排，你们只需按我们说的做。”

　　李斌心里警铃大作，盯着哈斯罕问：“那到底要我们做什么？您不妨直说。”

　　“很简单。”阿木尔身体前倾，眼神锐利，“我要你们回到陆昭的军营里去。”

　　“回去？”李斌和王恺异口同声地喊出来，脸上满是震惊。王恺更是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们要是回去了，陆昭肯定会问我们这两天去哪了，我们怎么说？再说，回去了又要喝稀粥，哪有这里舒坦。”

　　“别急，听我把话说完。”阿木尔打断他，“让你们回去，是为了里应外合。你们回到军营后，暗中给我们传递消息，比如陆昭什么时候去冬麦田，粮仓的守卫换班时间有没有变，还有布兵排阵等等。等我们摸清情况，就会派人突袭，到时候你们在军营里制造混乱，帮我们打开牢门，救出我哥阿古拉和巴图巴鲁。只要事成，不仅能抢走陆昭的军粮，若能趁机杀了他，更是大功一件。”

　　李斌心里快速盘算起来，只要能回到军营，就是回到了自己人的地盘，到时候大可以假装配合，等见到陆昭，就把突厥的阴谋全盘托出，既能保命，说不定还能立功。至于什么里应外合，他才不会真的干。

　　哈斯罕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对帖木儿使了个眼色。帖木儿立刻会意，从怀里摸出两个黑色的小药丸，快步走到两人面前，不由分说就塞进了他们嘴里。

　　“唔，你们给我吃的什么？”王恺还没反应过来，药丸就滑进了喉咙，他连忙捂着嘴，脸色煞白地问。

　　李斌则被药丸卡得连连咳嗽，脸涨得通红，好半天才缓过气，指着阿木尔怒道：“你……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给我们下毒。”

　　阿木尔冷笑一声，靠在虎皮椅上，语气带着威胁：“别紧张，只是怕你们到时候反水，留个后手罢了。这药丸是牵机引，吃了之后，每月初一会发作，发作时浑身剧痛，如同万蚁噬心，若没有解药，不出三日就会肠穿肚烂而死。”

　　王恺吓得腿都软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道：“首领，我们不敢反水，您快把解药给我们吧，我们一定乖乖听话。”

　　哈斯罕蹲下身，拍了拍王恺的肩膀，语气看似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王大人放心，只要你们乖乖配合，按时给我们传递消息，每完成一次任务，我们就会给你们半颗解药，等救出可汗、拿下陆昭，自然会把完整的解药给你们。而且，我们突厥人最讲信用，绝不会过河拆桥。到时候，不仅有美女美食，还有大金条等着你们，保你们一辈子荣华富贵。”

　　李斌瘫坐在地上，心里彻底凉了。他知道，自己这是上了贼船，想回头都不可能了。那黑色药丸像是一颗定时炸弹，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若是敢背叛，就只有死路一条。

　　“好……我们答应你们。”李斌的声音带着绝望，“我们会按你们说的做，只求你们别忘了给我们解药。”

　　阿木尔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帖木儿，你派人把他们送回沙泉镇附近，让他们自己回军营。记住，别暴露了行踪。”

　　“是，”帖木儿躬身应道，带着李斌和王恺离开了主帐。

　　当天傍晚，李斌和王恺跌跌撞撞地回到了陆昭的军营。两人衣衫凌乱，脸上还有些污渍，看起来像是受了不少苦。刚到营门口，就被巡逻的秦风撞见。

　　“你们这两天去哪了？”秦风皱着眉，语气带着怀疑，“军营里到处找你们，你们倒好，一声不吭就不见了。”

　　王恺立刻挤出几滴眼泪，捂着肚子哭道：“秦校尉，别提了，我们俩前两天觉得肚子饿，就想着去沙泉镇买些吃的，没想到刚出军营，就遇到了几个蒙面人，把我们绑到了一个山洞里，抢了我们的钱袋，还不给我们吃饭。我们好不容易才趁他们不注意，逃了出来，一路跑回来的，你看我们这模样，真是受苦了。”

　　李斌也连忙附和，揉着胳膊道：“是啊，那些蒙面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下手可狠了，把我们打得浑身是伤。我们怕给军营添麻烦，就没敢声张，想着自己逃回来就好。”

　　秦风盯着两人看了半天，见他们脸上确实有几道划痕，衣服也破了，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蒙面人绑他们，既没要赎金，也没伤害他们性命，就这么轻易让他们逃了？

　　“你们说的是真的？”秦风还是有些怀疑，“那些蒙面人有没有说什么？或者留下什么记号？”

　　王恺眼神闪烁了一下，连忙道：“没有没有，他们蒙着脸，话也不说，就知道打我们、抢我们的钱。我们吓得魂都没了，哪还敢看什么记号啊。秦校尉，我们这两天没吃东西，都快饿死了，能不能先让我们去伙房喝点粥？”

　　秦风见他们说得可怜，又确实不像有假，便没再多问，只是冷冷道：“行了，先去伙房吧。不过，下次再敢擅自离开军营，军法处置。”

　　“是是是，多谢秦校尉。”两人连忙点头哈腰，朝着伙房的方向走去。

　　走到没人的地方，王恺才偷偷拉了拉李斌的衣袖，小声道：“李兄，刚才好险，幸好秦风没多问。咱们接下来怎么办？真要给突厥人传递消息啊？”

　　李斌脸色阴沉，压低声音道：“不然还能怎么办？那药丸的厉害你又不是没听说过。先稳住，等找到机会，再想办法拿到解药。现在最重要的是别引起陆昭的怀疑，不然咱们死得更快！”

　　王恺点点头，心里却是慌乱不已。他不知道，自己这一步踏错，会给北疆带来多大的灾难，更不知道，远在京都的太子，早已把他们当成了弃子，只等着他们在北疆闹出乱子，好趁机扳倒陆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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