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风云1之要么立棍，要么立正

　　深冬的安高图书馆静谧如琥珀，江浩看着林悦踮脚取书时，围巾滑落露出后颈的蝴蝶骨。她总说那里有块胎记，像片小雪花，此刻正被暖黄的台灯镀上柔光。

　　"给你。"她递来本《犯罪心理学》，书脊里夹着卫校走私的最新路线图，

　　"救护车明天走环山路，李隼会押车。"

　　江浩接过书，指尖触到她留在页脚的批注："第三章第三节，讲替罪羊心理。"

　　他抬头看她，发现她耳尖泛红，像极了窗外枝头的腊梅。

　　雪粒突然扑打玻璃，林悦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江浩解下围巾绕在她颈间，闻到上面混着的蓝月亮洗衣液清香——那是母亲惯用的味道。"下周降温，"他说，"别再穿这么少。"

　　她愣住了，睫毛在眼睑投下细碎的影。图书馆的暖气很足，她却觉得围巾里的体温比任何暖炉都烫。

　　远处传来管理员的脚步声，两人迅速退回书架两侧，像两枚被雪水粘在书页间的枫叶。

　　子夜的天台积着薄雪，江浩靠在栏杆上，看林悦将最后一支烟按灭在雪地里。

　　她今天去医院给哥哥送药，回来时眼睛肿得像熟透的李子。

　　"他说想吃橘子。"她轻声说，声音里裹着雪的凉，

　　"可我连颗橘子糖都不敢带给他。"

　　江浩没说话，摸出随身携带的铁皮盒，里面躺着十几颗橘子糖。

　　这些都是张诚给的，糖纸被他叠成小船，藏在课桌抽屉最深的角落。"明天我陪你去。"

　　他说，"就说我是你表哥。"

　　林悦转头看他，月光落在他眉骨的旧疤上，像给锋利的刀镀了层银。

　　她忽然想起父亲去世那年，也是这样的雪夜，她抱着遗像走在殡仪馆走廊，觉得全世界都是冷的。

　　而此刻，江浩的侧脸比月光柔和，像块被焐热的玉。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

　　江浩低头看着雪地上两人交叠的影子，像两棵靠在一起的小树苗。

　　"因为你没把我当怪物。"他说，

　　"在这所学校，大家要么怕我，要么想利用我，只有你......"

　　他没说完，却见林悦伸手替他拂去肩头的雪花。

　　这个动作自然得仿佛呼吸，却让他喉结滚动，突然想起母亲常说的话：

　　"真正的羁绊，是雪落在头发上，有人愿意为你轻轻扫去。"

　　雪后的医院走廊飘着消毒水与橘子的混合气味，江浩穿着林悦借的白大褂，口袋里装着从食堂顺来的橘子。

　　林阳躺在病床上，看见妹妹身后的江浩时，眼里闪过警惕。

　　"哥，这是我朋友。"

　　林悦将橘子剥开，一瓣瓣摆进玻璃碗，"他带了糖。"

　　江浩递去颗橘子糖，糖纸在寂静的病房发出清脆的响。林阳接过时，他注意到对方手腕内侧的针孔——比林悦的更密集。

　　"手术费不用担心。"他说，

　　"我认识些做慈善的朋友。"

　　林阳盯着他的眼睛，忽然笑了："你比电视里的□□温柔多了。"

　　林悦呛到般咳了两声，江浩却认真地说："□□不温柔，但朋友可以。"

　　窗外的雪又下起来，林悦靠窗而坐，看江浩和哥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阳光穿过云层，在他侧脸切出一道金边，她忽然觉得，这个总在阴影里握刀的少年，此刻像被装进了一只透明的琥珀，既危险又温暖。

　　暴风雪前夜的帝豪后巷，江浩看着林悦将蓝色荧光剂泼在李隼的跑车上。

　　荧光剂遇雪发出幽蓝的光，像落在夜空中的星星，照亮她被风吹乱的头发。

　　"这样他们会以为是白虎堂干的。"她大声说，声音被风扯碎，

　　"李隼明天肯定会去堵职高的人！"

　　江浩点头，将提前准备好的白虎堂涂鸦喷雾塞进垃圾桶。

　　转身时，却见林悦被冰棱滑倒，本能地伸手去扶，两人一起摔进堆雪的纸箱里。

　　雪粒落进衣领，林悦却感觉不到冷，只听见江浩的心跳声在耳边擂鼓般响。

　　他的手撑在她身侧，弹簧刀不知何时掉在一旁，刀柄上的"洺城"二字沾满雪花。

　　"没事吧？"他的呼吸拂过她额角，带着橘子糖的甜。

　　她抬头，看见他睫毛上的冰晶正在融化，像春雪落在青瓷上。

　　鬼使神差地，她伸手替他摘去冰晶，指尖触到他皮肤的温度，烫得她迅速缩回手。

　　"没事。"她说，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就是有点冷。"

　　江浩突然坐起身，从口袋里摸出颗橘子糖塞给她。糖纸剥开的瞬间，巷口传来警笛声。

　　他拉着她起身，弹簧刀在掌心转出冷光，却在她看不见的角度，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像某种无声的安慰。

　　专案组办公室，张诚盯着监控录像里的荧光跑车，嘴角微微上扬。

　　忱青递来的化验报告显示，荧光剂成分与江浩母亲医院的清洁剂吻合，而李隼的口供里频繁提到"白虎堂"。

　　"李队长，"他转头看向正在擦枪的□□，

　　"我觉得该查查江浩母亲的医院。"

　　□□的手顿了顿，枪油滴在袖口的金表上："随你。"

　　深夜的拘留所，张诚将颗橘子糖扔进江浩的牢房。糖纸上用铅笔写着：

　　"林悦的哥哥下周手术，主刀医生是省医院专家。"

　　江浩捏紧糖纸，想起今天林悦在医院走廊的笑，那是他第一次见她笑得那么亮，像雪后初晴的天。

　　他摸出藏在床板下的弹簧刀，刀柄上不知何时多了道刻痕——是片小雪花。

　　雪停了，月光从铁窗斜斜切进来。江浩躺在铺上，听见隔壁林悦的咳嗽声。

　　他摸出另一颗橘子糖，在糖纸上画了棵小树苗，然后隔着铁栏轻轻递过去。

　　林悦接过时，发现糖纸上还有行小字：

　　"等春天来了，我们去种树吧。"

　　她笑了，将糖纸折成小船，放在窗台上。

　　月光下，两艘纸船隔着铁栏相望，像两颗坠入人间的星星，终将在黎明前的暗夜里，汇成一片璀璨的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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