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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北营校场。
原本空旷的场地上黑压压的尽是人头,围成圆形的人墙中间一场精彩的对决正在风风火火的进行。
校场不远处临时搭起的高台上,邱与还着一身单薄的黑色骑装站在中间,神情专注地凝望着前方,一脸沉思。
其左侧站着的兵部侍郎汪忠泉这时开口道:“大人,刘文宇已经连胜两场,按照第三轮比武的规定,这场若仍旧是他胜出,那么这第一届的武状元便定了。”
不远处双方你来我往,推拉反制的贴身肉搏越来越激烈,隐隐呈现一面倒的趋势,胜负之分似乎只在瞬间。
可邱与还对于汪忠泉的话不反对也不赞同,武举第三轮的比武细则是写了摔跤双方,连赢三场者胜出,但武举一共分两场——内场和外场。
内场考策论,共四道试策题,主要考察武经和兵法谋略,内场合格者才能继续外场的考校;外场考技能,分三轮,一轮考察马射,步射,平射;二轮考察负重和马枪,三论实操摔跤对拼。
每轮结束后进行实时排名,最后取综合成绩最高的前三名定为武状元,武榜眼,武探花。
而这个刘文宇前面两轮排名虽然靠前,但也仅是靠前而非第一,就算第三轮赢了还要看排名,怎么就料定他是武状元了?
更何况他的对手可不简单。
邱与还一脸兴味地盯着与刘文宇相对的高歌罕,嘴角抬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摔跤变数大着呢。”
果不其然,场上原本一面倒的形势顷刻之间陡然反转,原本一直被压着打的高歌罕伺机抓住机会,抬脚牵制住刘文宇向前的步伐,
接着猛地抓住其肩膀,用力向旁一甩,砰的一声闷响,刘文宇倒地,之后场上的情形和先前一比完全颠倒过来,场中的节奏被牢牢掌控在高歌罕的手中,没过多久刘文宇便倒地不起。
“本轮高歌罕胜。”一旁的唱官大声宣布着结果。
邱与还闻言,这才慢悠悠道:“看来武状元定数还早,这下着小雪,寒风刺骨,汪大人要不先下去歇着,别冻坏了身子,不值当。”
汪忠泉吊起的眼角,细纹深深,“邱大人说笑了,身体事小,武举事大,不可本末倒置。”
老匹夫。
邱与还暗暗轻嗤,面上依旧八风不动,视线转回继续看着中央开始的新一轮比试。
高歌罕赢了刘文宇,于是变成了守擂方,继续打下一场,场上情形如上场一般,高歌罕低开高走,上演反转的暴力压制,挤满大汉的现场,气氛顿时被吵热了起来。
这高歌罕果然不简单。邱与还暗暗思忖。
她发现,高歌罕虽然高大健壮,浓眉大眼一副老实人的长相,实则不然,两场比赛最后才反制,是因为前期他在试探掌握对手的节奏,
就像一条藏在暗中的毒蛇,小心谨慎,精于算计,抓住机会再一击毙命,很像是刺客的作风。
不知此人之前是干什么的,随安安排其来武举又用意何在?
在邱与还兀自思索的片刻时间里,高歌罕顺利拿下了第三场的胜利,成为了摔跤第一。
外场的三轮比试皆已结束,负责排名的文吏将结果呈上,禀告道:“邱大人,汪大人,排名已出,高歌罕和余旗光并列第一。”
“并列第一?”汪忠泉接过布榜,像是在确认什么,接着眉头皱起看向邱与还:“武状元向来取一,这……”
“这有什么,再加试一场便是。”邱与还不甚在意道。
“加试?事先没有准备,如何加试?加试内容为何?”汪忠泉语气平平却暗藏咄咄不满的质问。
邱与还斜了他一眼,笑了声:“这有何难,加试不测能力,保证公平即可,如此让我来和他们比比,就比骑射移动靶,谁能超过我谁就是武状元如何?”
如何不如何都只是象征性的问询,邱与还作为武举主要负责的官员,既已提出便没有他置喙的余地,汪忠泉随声附和,可垂下的眼眸里却闪过一丝暗芒。
文吏小跑地下去通知,不一会儿场地便布置妥当。
邱与还,高歌罕和余旗光三人各自骑马站在线外,场内地上遍布着移动靶,靶子随机弹起,沿米字线路移动,三人需御马在场内奔驰,用手中弓箭射中移动中的靶子,最后依据射中的总环数作为最终成绩。
为求公平,邱与还没有骑自己的爱马雪津,而是和其他二人一样在北营马场随机挑选了一匹,她拨弄调试完手中的弓箭,抬眼不期和高歌罕的视线对上,两人略微点头,比试便开始了。
场外众人只见三道残影掠过,紧接着便是唰唰唰的破空声不绝于耳,仅凭肉眼根本无法分出谁快谁慢。
每一次几乎都是靶子刚一抬起便被射中,有时甚至三支箭齐齐碰到了一起,互不相让,这时就要看谁反应更快力气更大,才能争得靶子的归属权。
没一会儿场上两百多个靶子便被三人全部射完,邱与还抹去额间溢出的薄汗,搭在弓身上的手微微发热,意犹未尽。
自中毒之后,她已经好久没有如此畅快的感觉了,这还真得多亏了唐隻,若不是有他给的新药方,她的身体哪里会如此迅速地恢复到七八成,今天便也不能如此酣畅淋漓。
啧,等会回去路过醉欢楼给他带个板烧鸡嘉奖一下吧。邱与还在心里默默地盘算。
不久,统计结束,文吏上前宣布结果,高歌罕第一,邱与还第二,余旗光第三。
围观人群顿时吵嚷起来,谁也没想到一个名不经传的民间武生,竟然真的超过了赫赫威名的邱大人,大家看高歌罕的目光开始狂热起来。
高歌罕听力卓绝,周围的窃窃私语都听得真切,不过他不在意,要不是答应了随安,这个劳什子的武状元白送他都不稀的要。
但要不要是一回事,有些表面功夫却是要做到位的。
于是他翻身下马,对着身旁两位抱拳简短道:“承让。”
邱与还一向不在意这些输赢,只求自己畅快,对于高歌罕赢了她这件事根本没放在心上,而是坦然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赞赏道:“高兄好身手。”
旁边的余旗光倒是有些腼腆,嘴角微弯,说话有些打结:“高兄,厉……厉害。”
三人交谈甚欢,一旁的汪忠泉看不下去,走上前来提醒:“邱大人,该宣布结果了。”
接过汪忠泉手中的布榜,邱与还看了一眼,没有走到高台而是直接站在原地,高声宣布:“武举已结束,根据三轮比试及加试总成绩,现公布前三名,
分别是武状元高歌罕,武榜眼余旗光,武探花刘文宇,此布榜将贴于右侧布告栏,剩余名次列为自行查看,成绩不理想者也不要气馁,明年仍有机会。”
一切尘埃落定,邱与还松了口气,为这武举她劳心劳力了好几宿没合眼,现在也算是圆满完成。
绷紧的神经一旦放松,所有被压制住的疲惫便如脱缰的野马,瞬间席卷而来,她此时只想立马倒头大睡。
真不知道随安是怎么受的住,除了吃喝拉撒基本住在御书房,熬鹰似的处理政务,她这才几天就觉得自己的精力被吸干了,想到这邱与还对于随安的敬佩之情顿时油然而生。
她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瞥见还在不断忙碌的汪忠泉,想到什么开口道:“剩余事务麻烦汪大人收个尾,我将排名前十考生的卷宗送去兵部,好安排明天的会试宴。”
“邱大人且去吧。”
“不盯着那老头?”马车中的颜木问。
“一直盯着,人家怎么搞小动作?”邱与还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
“他知道我们盯着啊?”颜木十分惊讶,“我很小心了,应该没有被发现吧。”
“结果超出了他的计划,他猜也能猜的到。”
汪忠泉作为兵部侍郎,被随安派来与她一同处理武举的一干事宜,但自上次朝堂上汪忠泉主动举荐刘远山后,她总觉得这人身上有古怪。
一个人的行事作风定型后很难改变,惯是谨慎小心之人,突然积极冒头其背后定然不简单,于是她留了个心眼,派颜木暗中盯着汪忠泉,还真发现了一些小动作——
他竟然想暗中操纵武状元人选。
邱与还当然不会令其如愿,外场第三轮她暗中调换了出场顺序,让高歌罕对上刘文宇,将其如意算盘打碎。
不过这汪忠泉倒是比黄大人那伙老匹夫能忍,即使心里对她怨气颇大,面上还是一如既往。
既是如此,那她更要试他一试,现在一切都结束了递个机会也无妨,扫尾工作也能变出不少花样,就让她看看他能搞出什么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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