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后来，后来席秋开始注意饮食，手术前几天他都只能吃些流食，尽管席秋妈妈和林瑞变着花样做不同的流食，但席秋依旧肉眼可见的瘦了。
　　最后几天席秋流食都吃得少，完全靠营养液维持。
　　席秋脸上血色明显少了很多，林瑞每次到医院看到席秋躺在床上的样子心里疼得不行，他一遍又一遍抚摸席秋苍白的脸，指尖忍不住颤抖。
　　手术前一天，林瑞刚到医院时席秋刚好醒。
　　林瑞推门进去的时候席秋正想下床。席秋脚有些软，下床时差点摔了，但林瑞没有过去扶他，站在门外心疼地看着席秋。
　　席秋穿好衣服转过身微笑对着林瑞说：“瑞哥，陪我下去走走吧。”
　　这几天都在下雪，这会儿雪已经停了，路上积了雪，没掉完的银杏和枫叶上也附了雪，倒又添了几分美意。
　　地上也一半雪一半落叶，两人走在住院部后院，脚踩着雪和落叶发出呲呲的响声，烙下脚印。
　　席秋说他很喜欢这个声音。
　　“今年雪下得好厚啊。”席秋从手套里伸出手想抓一把雪，被林瑞制止了。
　　林瑞帮他把手套重新戴好又给他整理了围巾低声说：“会着凉，等你好了陪你堆雪人，或者我现在给你堆一个？”
　　“好啊，”虽然不能玩雪，但能看林瑞堆雪人席秋很高兴，“堆大一点，就在这个椅子旁边吧。”
　　林瑞起先戴着手套，堆着堆着手套被浸湿了就把手套摘了。席秋见了想把自己手套摘了给他，也被拒绝了。
　　“这样也好堆一点。”林瑞说，他也差不多快完了。
　　不多时，林瑞堆得认真，都没发现席秋旁边坐了个小女孩。
　　小女孩见林瑞堆完抬手鼓掌开心地朝林瑞竖大拇指：“哥哥，你好厉害！”
　　林瑞堆完了，席秋坐在长椅上，刚好和雪人一样高。
　　这个雪人很普通，和别的雪人一样，一大一小的雪球堆成的，不同的是，林瑞用落叶编制了几只蝴蝶放在雪人身上。
　　小女孩很喜欢席秋，拉着席秋一直说着话，席秋也温柔地不厌其烦和小女孩聊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开始飘起小雪，林瑞拿出手机将此刻的画面定格。
　　“下雪了，回去吧。”林瑞说，“小朋友，你自己跑出来的吗？”
　　小女孩也穿着病号服，但小女孩神色很好，她笑着说：“对啊，妈妈说下雪不让我出来，但我想堆雪人我就自己跑出来了。看到哥哥在堆雪人我就不堆啦。”
　　“你这样妈妈会担心的，”席秋轻轻揉了揉小女孩头发，“生着病完雪病加重了怎么办？”
　　小女孩却歪歪头说：“不会啊，妈妈说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哥哥你也生病了吗？”
　　席秋望着小女孩的眼神回答：“嗯。”
　　“这个送给你，”小女孩从自己兜里拿出一只千纸鹤，“这个是我的平安福哦，哥哥会好起来的。”
　　席秋愣了愣说：“你把平安福给我，你自己怎么办？”
　　小女孩叉腰自信道：“我已经好了啊，而且，我已经学会怎么折了，我会有好多好多平安福的。”
　　“谢谢你。”林瑞也偏过身揉了揉小女孩的脸。
　　“谢谢你，我会好好保存它的。”席秋也说。
　　今天，是今年最后一天，因为席秋第二天就要手术，几人原本没想打扰过久，没想到席秋自己提议让大家陪他跨年。
　　于是，当零点钟声响起，外面烟花炸开和着月光照亮天际。
　　病房里，大家都抬头望向天空说着新年快乐。
　　林瑞望向席秋对上席秋映着烟花的眼神开口：“新年快乐，以后也会说给你听。”
　　席秋微笑着，就只是微笑着。
　　那个夜晚，0807主动出现了，她说她是来告别的。
　　“其实我曾经一度以为你不存在。”席秋调侃，毕竟0807现实中存在感真的很低，“你来告别是因为我......”
　　“秋，别担心，会有好结果的。”0807依旧是没有什么感情的机械女声。
　　“说实话，我一直不理解你的出现是为什么，”席秋看着自己手上的手环说，“但是，谢谢你，至少让我没有被这个病折磨太多。”
　　0807似乎是笑了，但很快又恢复机械声说：“不用谢，秋，再见。”
　　0807说完，席秋醒了。天还没亮，外面依旧下着小雪。
　　“怎么了？”床边响起林瑞的声音，“不舒服吗？”
　　“没，0807走了。”席秋说。
　　“嗯，没事我还在。”
　　天亮后，雪一直没停，席秋进手术前雪下得大了。
　　手术室外只剩漫长的等待和窗外下雪的声音。
　　不知等了多久，窗外雪停了，太阳居然出来了。
　　手术门打开，医生说，手术很成功。
　　雪停了，新年第一天，迎来了太阳，也迎来了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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