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成为替身

　　沉重的橡木门在身后关上，景琬挺直的脊背终于微微颤抖起来。她快步穿过幽暗的走廊，直到确认远离了景琦的耳目，才允许自己靠墙喘息。
　　月光从高窗洒落，照在她腕间的同心结上。景琬轻轻抚摸那粗糙的编织纹路，想起楚亭教她打结时专注的侧脸。
　　但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景琦的威胁言犹在耳，而楚亭的性命危在旦夕。
　　景琬重新整理了一下衣裙，又变回了那个高傲的北地公主。她大步走向自己的寝宫，心中已有决断——
　　至于那份对楚亭的真心...景琬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或许她骨子里终究流着母亲的血，注定要为感情付出代价。
　　权力与真心，她都要牢牢抓在手中，哪怕要为此赌上性命。
　　寝宫门前，小桃正焦急地张望。见景琬回来，她急忙迎上前："公主。"
　　那是一个小巧的木盒，打开后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雪绒花标本，花瓣已经干枯，却依然保持着纯净的白色。
　　那是一个小巧的木盒，打开后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雪绒花标本，花瓣已经干枯，却依然保持着纯净的白色。
　　景琬将纸条贴近心口，闭上眼睛。这一刻，她不再是公主，只是一个为心上人的情话而心跳加速的普通女子。
　　但当她再次睁眼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她唤来最信任的侍女，低声吩咐："去准备两匹快马，要能长途奔袭的。再把我那套轻甲取来。"
　　"公主是要...？"
　　"狩猎。"景琬轻抚腕上的同心结，眼中闪过狼一般的锐光。
　　暮冬的北境王庭飘着细雪，玄铁铸就的王冠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景琦与景琬并肩跪在老狼王灵前，新制的王袍上金线绣着的苍狼图腾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当大祭司将王冠分别戴在他们头顶时，钟声惊起檐下寒鸦，盘旋着掠过"双王共治"的鎏金牌匾——这是北境三百年来头一遭。
　　"兄长，我要和他成婚。"深夜，景琬突然推开景琦书房的门。屋内弥漫着松烟墨香，案头摊开的军事布防图上，边境被朱砂重重圈起。
　　景琦握着狼毫的手顿了顿，笔尖在宣纸上洇出墨团："楚亭已经被我送走了了。"烛火摇晃间，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投下狰狞阴影，"你如今是北境女王，一举一动关乎万千子民？"
　　两人对峙时，门外突然传来细碎脚步声。阿栀捧着药碗站在门槛处，绣着并蒂莲的裙裾沾着夜露。这个与景琦一同长大的女子将药碗轻轻搁在案上，声音比雪水还清冽："王上，让琬儿去吧。"她转头望向景琬，眼中闪着了然的光，

　　隆冬的草原笼罩在铅云之下，楚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狼形玉佩。
　　话音未落，一道绯色身影从身侧掠过。少女手持银弓，腰间玉佩与景琬的狼形玉佩相撞，发出清越鸣响。她转身时，琥珀色眼眸映着漫天飞雪，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南疆特有的不羁："楚亭，你要走吗？"楚亭的心跳骤然加快。
　　他想起景琦的神情，此刻终于明白其中深意。楚亭却突然叹气："老狼王身死，你与景琦王继位，，这婚约......"
　　"我认！"景琬脱口而出，脸颊瞬间发烫。
　　楚亭愣住，随即笑出声，将玉珏塞进她掌心："好，我来求娶你。"
　　景琬眯起眼睛："楚亭，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自然。"楚亭转头望向景琬，目光温柔而坚定，"我知道。
　　景琬莞尔："那楚亭可要小心了。我们北地的女子凶残如狼，你这皇庭人可招架的来。"
　　"无妨。"楚亭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夫妻何来胜负之分。"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并肩骑行在辽阔的草原上中。雪花落在景琬的睫毛上，化作细小的水珠。楚亭不动声色地侧身，为她挡住风口。
　　雪花落在两人之间，仿佛静止了一瞬。楚亭伸手拂去她发间的雪粒，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耳廓："或许是因为...这个公主既会用箭射穿我的发带，又能以剑舞夺人性命，实在令人难忘。"
　　两人离开喧闹的市集，来到城郊一处僻静的矮坡。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互市，又能远眺北地苍茫的雪山。楚亭解下自己的斗篷铺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示意景琬坐下。
　　"楚亭倒是周到。"景琬拢了拢裙摆坐下，腕间的红绳在雪光中格外醒目。
　　楚亭站在她身侧，目光投向远方："在楚国，婚事要合八字、选吉日、行六礼，前后需准备半年之久。"
　　"北地没那么多讲究。"景琬抓起一把雪，看它在掌心慢慢融化，"看对眼了就抢回帐篷，第二天就是夫妻。"
　　楚亭挑眉："公主是要'抢'我？"
　　"未尝不可。"景琬抬头看他，眼中带着挑衅，"楚亭怕了？"
　　楚亭突然俯身，双手撑在石头两侧，将景琬困在自己与岩石之间。他的呼吸拂过她的面颊，带着淡淡的松木香："楚亭随时恭候。"
　　景琬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但面上丝毫不显。她轻轻抬手，指尖划过楚亭的喉结，感受到他瞬间绷紧的肌肉："那楚亭可要准备好了...北地的新娘，可是很凶悍的。"
　　......

　　腊月初八，北地一年中最冷的日子，却是最适合婚嫁的吉日。景琬站在王帐内，任由侍女们为她穿戴嫁衣。与楚国凤冠霞帔不同，北地新娘的礼服是一身火红的战甲——轻便的皮质铠甲上缀满金片，既不失女儿家的秀美，又透着战士的英气。
　　"公主今日真美。"小桃为她系上最后一根金带，眼中含着泪光。
　　景琬看向铜镜中的自己。红衣似火，黑发如瀑，腰间配着那柄祖传的短剑。
　　"楚亭到哪儿了？"景琬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红绳——这数月来，她从未取下过它。
　　"刚过狼牙坡，再有半个时辰就到王庭了。"小桃递上一顶缀满珍珠的红纱冠，"按规矩，公主该在帐中等候..."
　　景琬戴上纱冠，却大步走向帐外："北地没这规矩。新娘要骑马去迎接自己的夫君了。"
　　帐外，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已备好鞍鞯，马鬃上编着红绳金铃。景琬翻身上马，身后是二十名同样红衣红马的女骑兵，今日充作送亲队伍。
　　"出发！"
　　景琬一夹马腹，白马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女骑兵们齐声呼喝，紧随其后。红装白马在雪地上飞驰，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划过纯白世界。

　　远处，楚亭的迎亲队伍正缓缓前行。他今日一身玄色礼服，肩披大红氅衣，黑发用金冠束起，俊朗如天神下凡。听到远处传来的马蹄声，景琦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景琬！"楚亭惊呼，"她怎么...怎么自己来了？"
　　景琦唇角微扬："因为这是我们北地的规矩，楚亭可莫要辜负啊。"
　　转眼间，景琬的队伍已至眼前。她勒住白马，马儿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雪沫飞扬中，景琬的红衣猎猎作响，宛如一面战旗。
　　"楚国的新郎，"景琬高声道，声音清越如冰泉，"可愿与我赛一场？若我赢了，你就得跟我回王帐！"
　　楚亭眼中闪过笑意："若我赢了呢？"
　　"那...我就跟你回楚国。"景琬眨眨眼，"不过你赢不了。"
　　不等楚亭回应，她已调转马头向王庭方向奔去。楚亭大笑，立刻策马追赶。两支迎亲队伍愣了片刻，也赶紧跟上。于是雪原上出现了奇特的景象——新娘在前策马狂奔，新郎在后紧追不舍，红白两道身影在茫茫雪地上划出优美的轨迹。
　　景琬的骑术确实精湛，但楚亭也不遑多让。眼看就要被追上，景琬突然从马背上站起，一个漂亮的腾跃，竟跳到了楚亭的马上！
　　"抓住你了！"她从背后环住楚亭的腰，在他耳边轻语，"按北地规矩，现在你是我的俘虏了。"
　　楚亭任由她"劫持"自己，声音里满是宠溺："任凭公主发落。"
　　当两支队伍合二为一抵达王庭时，北地的宾客早已在王帐外等候多时。看到公主"抢亲"成功，一众人哈哈大笑，亲自上前为新人捧上马奶酒。
　　"好公主！这才是我北地儿女该有的气魄！"
　　婚礼在王帐内举行。没有繁复的礼节，新人只需同饮一碗酒，同吃一块肉，再接受景琦的祝福即可。景琬与楚亭跪坐在北地王面前，手腕上的红绳与腰间的虎玉在火光下熠熠生辉。
　　"楚亭，"北地新的狼王肃容道，"我将最珍爱的妹妹交给你，你可愿以性命护她周全？"
　　楚亭郑重叩首："我会，以北地狼王起誓。"
　　"琬儿，"景琦王又看向妹妹，"你既选择了他，就要承担选择的后果。两国联姻非儿戏。"
　　景琬看了一眼身侧的楚亭，坚定地点头："我明白。"
　　仪式结束后，盛大的婚宴开始。王帐内外摆满长桌，景琬却早早离席，回到早已布置好的新婚帐篷——按照北地习俗，新娘要先在新房中等候。
　　帐篷内温暖如春，地上铺着厚厚的白熊皮，四角点着红烛。景琬解下佩剑放在枕边，又取下纱冠，让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她坐在床沿，心跳如擂鼓——再强势的新娘，此刻也难免紧张。
　　帐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是楚亭低沉的嗓音："公主可允许我进来？"
　　景琬深吸一口气："进。
　　帐帘掀起，楚亭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已换下厚重的礼服，只着一件红色单衣，领口微敞，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最终还是景琬先开口："楚亭怎么进了新房，倒畏手畏脚了？"
　　洞房内，红烛摇曳。楚亭刚要伸手去揽景琬的腰，却被她反手扣住手腕按在床柱上，红绳缠了一圈又一圈。
　　她身上的嫁衣半敞，眼神炽热得像团火：“不许躲。”
　　她的指尖划过他喉结，“现在，该换我掌控局面了。”
　　楚亭任由她动作，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公主这是...要造反？"
　　"我的王夫，不是造反。"景琬跨坐在他腰间，俯身在他耳边轻语，呼吸拂过他的耳廓，"是征服。"
　　楚亭望着她泛着红晕的脸颊，突然觉得所有的伪装都失去了意义。他声音低沉而沙哑：“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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