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糖热恋期

　　陈念刚把母校送的纪念册摆上书架，门铃就响了。快递员捧着个半人高的木盒站在门口，签收单上的寄件人一栏写着“匿名”，地址是本市最老的文创园区——那里十年前曾是旧书市场，后来改成了设计师工作室聚集地。
　　“这么大的盒子，会是什么？”周叙言接过木盒时，指尖触到盒面的雕刻纹路，忽然顿了顿，“这上面的花纹，是你‘初雪’系列的初稿图案。”
　　陈念凑近一看，果然。木盒侧面雕刻的缠枝纹，和她大学时画废的那套“初雪”设计稿几乎一样，只是当年她觉得“太繁复”，早早就丢进了废纸篓。
　　拆开木盒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里面没有别的，只有一件银质雕塑——是按照她“初雪”系列最终稿做的等身复刻，雕塑底座刻着行小字：“赠C，十年未敢忘”，落款是个模糊的印章，隐约能看出是个“顾”字。
　　“顾怀舟？”陈念拿起雕塑，底座的银质已经氧化发黑，显然放了很多年，“他怎么会有我这套设计的复刻？”
　　周叙言的脸色沉了沉。他记得这套“初雪”系列，当年陈念因为“署名权纠纷”差点放弃设计，后来虽然查明是同系学长盗用，但那套稿子最终没能参展，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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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念的手机突然弹出这条推送，是节目组之前绑定的作者后台提醒。她点开后台，发现#初雪设计真相#的话题已经被顶到了实时热搜榜尾，讨论量正在飞速上涨——显然有“内部人士”提前泄露了消息。
　　“是顾怀舟搞的鬼，”周叙言拿出手机，屏幕上是他助理刚发来的消息：“顾怀舟工作室今早发布预告，称将公开‘十年前设计圈秘闻’。”
　　陈念摩挲着雕塑底座的“顾”字印章，忽然想起什么：“当年盗用我稿子的学长，好像和顾怀舟是高中同学……”
　　话音未落，周叙言的手机响了，是顾怀舟的视频电话。屏幕里的他坐在画室里，身后的画架上摆着幅未完成的油画，画的正是陈念的“初雪”系列手稿。
　　“叙言，念念，”顾怀舟的笑容带着点玩味，“收到我的礼物了？那雕塑的银料，是用当年你丢在画室的废稿融的——别生气，我只是想告诉你们，十年前的事，远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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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念的手微微发颤。她从储藏室翻出当年的废稿本，拍照上传到作者后台的瞬间，评论区炸开了锅——废稿上的修改痕迹，和顾怀舟油画里的手稿完全一致，甚至连墨水晕染的形状都分毫不差。
　　“当年盗用你稿子的人，是我让他做的，”顾怀舟忽然开口，声音里没了玩笑，“但他改了关键的搭扣设计，我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真正的‘初雪’搭扣，应该是旋转式的，像雪花落进掌心会打转，对吗？”
　　陈念猛地抬头。这个细节，她只在给周叙言的批注里写过，连导师都不知道。
　　周叙言的脸色彻底冷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还你们一个真相，”顾怀舟拿起画架上的手稿，镜头拉近，能看见手稿边缘有行极淡的铅笔字：“周叙言改于2015.12.24”，“当年你偷偷帮念念改的搭扣，我看见了。我怕她知道会有负担，才用这种蠢办法把事情压下去——那个学长后来被退学，也是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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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播间的在线人数瞬间破千万，有人扒出当年的退学公告，果然提到“涉及设计盗用，由匿名人士举报”。更有人发现，顾怀舟油画里的手稿纸张，和周叙言收藏的2015年速写本纸张材质完全一致。
　　“木盒里还有个夹层，”顾怀舟的声音软了下来，“里面是当年念念掉在画室的橡皮，上面沾着的颜料，能和她废稿上的对上。叙言，我知道你怨我多管闲事，但有些事，总得让她知道——她从来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陈念颤抖着打开木盒夹层，里面果然躺着块半旧的橡皮，靛蓝色的颜料在橡皮边缘结了痂，和她废稿本上蹭掉的颜料一模一样。记忆突然涌上来——那是2015年平安夜，她在画室改稿到深夜，橡皮掉在地上没找到，周叙言当时说“我明天帮你买块新的”，原来他后来找了整夜，却被顾怀舟捡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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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叙言的手机再次响起，是节目组的连麦邀请。陈念看着屏幕上飞速跳动的积分数字，忽然笑了：“接吧，有些事，是该说清楚了。”
　　直播连线接通时，在线人数直接冲破亿级。顾怀舟的画室背景里，那幅“初雪”手稿被挂在了最显眼的位置，旁边摆着的，是周叙言当年的修改批注复印件。
　　“2015年平安夜，我在画室待到凌晨三点，”陈念的声音很稳，“周叙言假装送苹果进来，其实在我草稿纸上画了个旋转搭扣，说‘这样才像会跳舞的雪’。”
　　“我凌晨四点找到那块橡皮时，看见他在画室门口铲雪，”顾怀舟补充道，“他说‘雪化了会冻着她的设计稿’，把自己的围巾拆下来裹住了她的画架。”
　　周叙言没说话，只是从书房拿来个相框，里面裱着的是片干枯的银杏叶，叶脉上用银粉写着“初雪”两个字——是2016年初雪那天，他捡了银杏叶，蘸着陈念剩下的颜料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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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播结束时，文创园区突然发来消息，说有人匿名买下了当年陈念待过的画室，要改造成“初雪纪念馆”，展品清单里，第一个就是那尊银质雕塑，备注写着“捐赠者：顾怀舟”。
　　陈念站在窗前，看着远处文创园区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像有无数个十年前的夜晚在重现。周叙言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窝：“还生气吗？”
　　“不气了，”她转身，指尖划过他的眉眼，“原来我们的故事里，每个人都藏着颗温柔的私心。”
　　木盒被摆在了客厅最显眼的位置，里面的银质雕塑在灯光下泛着柔光，底座的“十年未敢忘”被周叙言用银笔描了一遍，像给时光加了层永恒的注脚。陈念的作者后台里，积分还在缓慢增长，每条新评论都在说“原来最好的设计，是藏在时光里的善意”。
　　深夜，陈念被手机提示音惊醒。是顾怀舟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张照片——十年前的平安夜，周叙言蹲在画室门口，正把围巾解下来裹画架，雪落在他发梢，像撒了层糖霜。照片背面写着：“有些守护，不需要被知道。”
　　她把照片设成手机壁纸，转身时，看见周叙言正对着木盒发呆，指尖在“顾”字印章上轻轻摩挲。
　　“在想什么？”她轻声问。
　　“在想，”他抬头，眼底的笑意像融化的雪，“该给纪念馆设计块新的门牌了，就叫‘三人初雪’——你觉得怎么样？”
　　窗外的月光落在银质雕塑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像十年前那场没说出口的雪，终于在今夜，温柔地覆盖了所有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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