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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椰
翌日拍摄进度很赶,前几天的事情整个剧组进程耽搁,租用场地的时间也都白纸黑字写在合同里。午饭是工作人员统一从餐厅订的盒饭,余留十分钟休息时间。
在冬天拍夏天的戏份,要注意的点很多,在寒冷的天气穿单薄衣服,演员的表演状态会不自觉的紧绷,大家会在开拍前运动热身,让肌肉放松下来。并且为了说话有哈气,还要提前含块冰。
上午分AB组,各自拍单线,下午两人一块,在同一时间演不同阶段,要把握的细节很多,好在导演耐心,他们又有悟性,几段拍完再走走戏,等夜黑了,拍这今天的最后一场。
接最后一场情景,是剧本里两人在一起后,许金宝经常跑来豆腐坊陪康成干活,康成会在屋里给他备好绿豆汤和各式各样的点心,玩累了吃,吃饱了睡。
许金宝穿康成的粗布衣衫,不比家里衣料舒服,短衫透气性不好,夏天又是容易出汗,黏在身上,把皮肤磨得发红。
康成细心发现了这一点,给他换回绸缎子布衫,又找来药膏抹药。
这不算剧情的高潮点,甚至平淡到只是他们的日常,只是看点在于两位主角暧昧的拉扯。
幽静的夜晚,克制的情愫,还有想要靠近的,同样炙热的,疯狂跳动的两颗心脏。
支椰一边看剧本,听导演说话,一边配合造型师补妆,偷偷揪起衣服的一角,缓解疼痛。
实在不是他矫情,昨日谢松澈没轻没重,把一边咬红,清晨醒来时发现还有些发胀,这样的情形穿再柔软的衣服一整天也会磨得发疼。
“是衣服不舒服吗?”许仁妮在几遍走戏中看出问题,为了还原这衣服,料子基本上采用的是麻,又没有内衬,穿在身上一天,有不舒服太正常,她叫来造型师,“给他准备两个乳贴。”
“不用了不用了。”支椰脸色涨红,太阳穴都要两边冒白烟,“许导,体态我一定注意,乳贴真不用了。”
谢松澈刚上完洗手间回来,听了个尾巴:“什么乳贴?”
“这衣服布料太粗糙。”许仁妮敲了敲屏幕上的某张暂停画面,“小椰的体态出现问题,我也是忽略了这一点。”
谢松澈垂眸盯着左边,指了指:“很疼?”
“……还好。”支椰尴尬看许仁妮,“乳贴真不用,许导我保证一会儿体态绝对不会出现问题。”
许仁妮挑眉,尊重他的选择:“那行,有问题随时说。”
支椰四处找地缝,听到谢松澈轻笑,一阵火大,朝谢松澈胸口锤了一拳:“笑你丫!”
顾虑到花絮的镜头一直对着他们拍,支椰时不时瞥向镜头,想说的话又生生咽回肚子里,玩闹一阵,到了开拍,立刻进入状态。
也是在几分钟后,支椰见着了当初康成抽烟的名场面。不出意外,这段镜头会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在各大视频平台活跃,热度飙升,甩了同期播出的电视剧剪辑产粮一大截。
黄昏的光影落下来,光是看镜头就能闻到土地,麦田,树木和烟的味道。谢松澈坐在树下的石墩,熟练地将烟袋里已经炒好的烟丝装进去,白烟徐徐升起,抖落下的烟灰打着旋落在地上。
[好感度:43%]
……
【康成染上烟还是因为他爹,但他没瘾,只是犯愁的时候会来上几口。
这几天娘生了病,摔断腿,从前跟他们亲近的舅舅一家就打起了他们家豆腐坊的主意,明里白日十时来探八次,暗里从外祖父那边探听地契在手里。
得了消息,舅舅舅母借着康成他娘在医馆,跑到豆腐坊翻箱倒柜,正好被康晨撞见,抄起扫帚将两人打出了门去。
许金宝知道他今天心情不好,跑过来嚷嚷着换上他的衣服跟着一块干活,结果没磨两下,细嫩的手心立马出了几个小水泡。
他又急又恼,手上缠满绷带,心里又生出主意,雨过天晴,跑去厨房亲自煮绿豆汤。生火时康成帮了着添柴,后面自己出去干活,留他一人独自折腾,出锅的汤倒也可口,一下午喝光了。
大概是累了,许金宝在炕脚睡着,康成心烦,坐这儿趁机抽会儿烟,没想到他刚要把烟灭了,抬头被吓了一跳。
许金宝不知何时趴在门框,看了他许久,边眨巴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看他。明明和他没什么关系,还帮了一天的忙,结果却像做错事的孩子。满眼的心疼又歉意。
“小少爷,你醒了。”
康成摁捏烟,把管扔到一边,就被跑过来的许金宝撞了个满怀。
“嗯,也没想睡,但躺在那儿就没了意识。”许金宝蹭他,“现下,心情如何?”
这拥抱太紧实,康成忽然意识到,埋进许金宝颈窝深吸的气息比刚才吸的烟要管用许多,周身放松,长长叹了口气。
“甚好,没有比此刻心情更好的了。”
康成拖着许金宝的屁股,站起身,朝屋里走,把人放下时,许金宝痛得眉头拧在一块,“嘶——”
康成不明所以,握住许金宝的手腕翻看伤口,紧张问:“怎么了?”
空气寂静片刻,在康成直白炙热的眼神质问下,许金宝红了脸。
“……疼。”
“哪儿疼?是煮汤的时候烫到了?下次你还是什么都别干,就站在旁边看我就好……”
许金宝抓住康成的手腕,引着往胸口去,垂下眉眼,不敢直视,打断他:“是这儿。”
“你也没说,这衣服会将人这处磨成这般。”】
……
晚上回房间,支椰洗澡冲洗胸口的时间久了些,上面有残留的乳膏,和谢松澈摩擦乳膏时指腹留下的温度和触感。
导演喊卡时,他的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场上的尖叫声盖过谢松澈的声音,只来得及看到口型,意识到谢松澈是在和他说话。
他把堆在胸口的衣服拉下来——像昨天晚上一样,咽喉哽住,尽量让自己表现自然,不计后果地问出:“你说什么?”
谢松澈贴到他耳边,气息喷在耳廓又是阵阵电流,连接着胸口的余韵。
“你,石更,了。”
。。。
支椰嘴角抽搐,扯过一边的被子盖到两人身上,拍戏间隙他们都这么取暖,没人注意这里,没一会儿,他摸上谢松澈的膝盖手掌往那边一揉。
谢松澈身形僵住,迅速扣住他的手腕,生生要捏断他手腕的架势。
“好巧啊,谢老师。”
支椰张开唇瓣,后半段自动消音,只是放缓,让谢松澈看得够清。
你,也,石更,了。
-
从浴室出来,房间空无一人,谢松澈手机还扔在床上,但人不见了,兴许是导演那边有什么急事叫他过去。
他自己打开影片,正连蓝牙,视频通话的申请跳了下来。
[妈妈。]
支椰环顾四周,立即决定批件外套,跑去外面走廊尽头的阳台去。
确定镜头里不会拍到任何,支椰整理刘海,点击接通。
镜头的那边的画面晃动,出现了张苍白但美丽的脸,两侧脸颊因为营养不良微微凹陷,但眼窝更深,落下的阴影拉长眉眼,气质温柔几分。
支椰清了清嗓子,喊:“妈妈。”
“小柯啊。”汤雪笑开眉眼,手指触到镜头,“你那边好黑,晚上了,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
“在工作吗?别忙太晚,模特怎么还拍到这么晚,叫你爸爸管管,别累到你。”
“放心妈妈,我不累。”支椰照想好的说辞讲,“工作结束了,刚和朋友聚完餐。”
“聚餐?和谁?是宋家那小子吗?他是纨绔,不学好,可不能近墨者黑,也别喝酒,喝酒伤身。”
“我没喝,在等他们喝完酒,送他们回家。”
支椰不自觉地笑,问了好些身体上的问题,一旁的护工阿姨也帮着回答,说是这么说夫人挑嘴,但唯独支椰邮寄过去的补品喝了个精光。
“喜欢的话,我再寄过去一些。”支椰说,“但妈妈吃甜的容易贪嘴,阿姨得帮我看住了。”
“那得小椰你亲自过来,夫人最听您的话了。”
支椰笑:“好。”
“小椰?小椰是谁啊。”汤雪迷茫地转头看护工阿姨,“你记错了,我儿子叫小柯。”
“呃,抱歉夫人。”护工阿姨在那边道歉,汤雪皱着眉发起牢骚,“照顾我这么久了,怎么能记错这么重要的事情呢,当初我儿子出生,算过一命,说他命里缺土,我跟他爸爸特意取了这个柯字。哦对了,当时他小时候刚学字的时候,那个柯怎么都不会写,笔画稀疏又大,田字格完全装不下。”
汤雪思维跳跃,纠正名字后回忆起来,忍不住地笑,“那时候没想过,他长大后字会写得那么漂亮。”
支椰静静地听,风吹他没干的头发,凉意从脚底自下而上浸泡他,但他笑容灿烂:“妈妈这都记得。”
“关于你的事,妈妈怎么会忘呢。”
“是啊。”支椰声音小到零下,他坐在摇椅,缩起脚趾,用褂子把整个人都包住,“阿姨应该是记错了,椰也是木字旁,也算补木了。”
“不行不行,不喜欢。”汤雪摇头,“还是柯好,还是我们的小柯好!”
支椰嘴角弧度僵住,舔了舔干涩的唇,抿嘴重新笑:“是,柯更好些。”
挂断电话,支椰盯着星空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咔哒。
咔哒咔哒。
打火机的擦火轮几声后,在旁边的黑暗中亮住几点星火。
支椰瞳孔骤然转向声处,谢松澈不知何时靠在栏杆,对上视线点燃叼在嘴边的烟。
白雾从张启的唇瓣吐出来。
“支,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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