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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闷
不过片刻,他身前便清出一条顺畅的通路,两侧的尸煞与精鼠缩在阴影里,瑟瑟发抖,仿佛他不是凡人,而是能主宰它们生死的幽冥煞神。
他抬手拂去衣摆上沾染的一点鼠毛,指尖微动,那些缩在远处的精鼠竟齐齐跪倒在地,头颅贴着地面,像是在虔诚朝拜。
阁楼内的众人看到这男子于尸群中如入无人之境,连凶戾的邪物都俯首帖耳时,纷纷打起十二分的警惕。能让尸群与邪祟如此畏惧的,此人绝非善类。
“来着何人?我仙云门与阁下有何恩怨?竟害我门至此!简直天理难容!枉为人道!”
“两百多条人命,皆命丧你手!你到底是谁?师承何人又来自何处?我们仙云门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与我们为敌?”
阁楼内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每个人都紧盯着那道玄色身影,仿佛在提防一头即将扑上来的猛虎。而林木荣却似若未闻,依旧缓步前行,只是在听到“无冤无仇”几个字时,脚步微顿,玄色衣袍下的指尖轻轻动了动,眸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波澜,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呵呵——”他先是低头轻笑,而后猛地抬头仰天大笑,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无冤?无仇?哈哈哈哈,说得还真是好听。”
他们这些自诩名门正派的正人君子说的可真是好听啊,不管做什么事,好人都让他们当了,哪怕是见不得人的腌臜事,旁人无辜受到牵连,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到最后却换来他们一句——无!冤!无!仇?
听听,可笑吗?笑死人了!
张客就在三楼窗边,显然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诱饵没被杀反而侥幸逃走,把他气个半死,恨恨盯着楼下那道黑影,眼底翻涌着暴怒与不甘。
“该死!那家伙居然把人放走了!早知道刚才我就下去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带着一种近乎盲目的自信,即刻在这命悬一线之际,他依然固执地相信自己的每一个临场判断。
江莺听了他这话,眼泪流的更凶了,哭声就像断线的银铃。她妆容花乱,鬓边珠钗摇摇欲坠:“大人,你千万不要冲动,不要抛下莺莺一个人,莺莺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去哪里莺莺也要跟着去哪里。”她刻意放软声音,眼波流转间尽是楚楚可怜,让旁人尽生怜爱。
张客听后感动得稀里哗啦,先前的暴怒瞬间化作怜惜。他一把将江莺搂进怀里,粗糙的手掌在她后背轻抚,信誓旦旦安慰:“莺莺别怕!只要我张客尚有一口气在,定护你周全,不让你受到丝毫伤害!”
江莺正要顺势依偎进他怀里,喉头的‘好’字还未出口,眸光冷不丁瞥到窗边一个突兀的黑影。
那黑影静的像一缕烟,黑色衣袍擦过窗沿时连灰尘都为惊动,只是那副骇人非常的面孔吓得她几欲昏倒。她惊得魂飞魄散,瞳孔皱缩,尖叫声刺破楼内的死寂:“啊——!大人!大人,他在那儿!他进来了!”
张客浑身一僵,猝然抬头。
只见一黑衣打扮的人,或者说这不是人,而是披着人皮的鬼!他本该被结界挡在楼外,此刻却像踏云而来的鬼魅般立在那里,肩头还趴着一只黑鼠。黑鼠吱吱叫着,血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们看。
恐惧如冰水浇头,张客双腿发软,害怕地下意识后退几步,目光慌乱间瞥见躲在樟木箱后的江莺,几乎是本能地伸臂一捞,将她狠狠推向窗边。
“莺莺啊,你先帮我挡一阵,我这就去找你救你!”
江莺没想到他会如此作为,惊叫一声,身子不受控制地扑向窗边。
她难以置信地回头,张客那张方才还满是温柔地脸,此时只剩狰狞的求生欲,他无一丝懊悔,转头就逃。
“大人?!莺莺只是凡人女子一个,不懂仙法,挡不住这等怪物的!大人,你不要丢下莺莺……”
张客反手击来一掌,目标不是窗边的林木荣,而是奔向张客的江莺!虽然张客修为不高,这一掌没多少力量,但江莺柔弱女子一个,根本受不住,惊愕的呼声戛然而止,她被无形的一只手推向窗边,眼看就要从三楼直坠而下。
窗边的林木荣似乎轻笑了一下,带着一股戏谑,伸手轻轻一带,再看一眼,那眼神空洞漠然,彷佛在看一件无足轻重的物品。
他吐出两个字,“聒噪”,手腕微一用力,随手放在地上。
张客已经趁此间隙跑出门外,但不要紧,如今的明理阁楼里楼外皆是尸煞精鼠,就算逃又能逃到哪儿去呢?
林木荣心情格外美好,他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轻哼着小曲,去追寻逃掉的猎物。
猫捉鼠,这个游戏听着就美妙极了,接下来,就由他来陪那只小鼠好好玩一玩。
他不急于追赶,优雅地抬起右手,手指在空气中轻轻一划。
楼下,尸煞群像是接到了指令,攻势瞬间停滞,随机如同退潮般舍弃已是强弩之末的长老们。化作一道道污浊的黑色洪流,嘶吼着、尖叫着,齐齐冲向阁楼大门。
几位长老本就在苦苦支撑,被这突如其来的尸煞冲击力撞得阵脚大乱,其中一位长老躲闪不及,被一只尸煞咬住了脖颈,瞬间倒在血泊中,没过多久便抽搐着站起身,成了新的尸煞。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阁楼内的通道错综复杂,对现在的张客而言,每一条路都仿佛通向地狱。
他喘着粗气,踉跄着后退,将身后的桌椅尽数推倒,却仍挡不住顺着楼梯往上爬的尸煞。很快,第一只尸煞冲进了阁楼三层,张客惊叫着挥剑,却被尸煞一把夺过。
混乱中,林木荣缓步走出房门,走廊里弥漫着尸煞精鼠身上的腐臭味,那些毛茸茸的小东西挤在廊柱后,猩红的眼睛齐刷刷盯着他,却不敢有丝毫异动。
林木荣轻抬右手,食指微微弯曲,做了个‘过来’的手势。霎时间,尸煞群像接到无声的指令,潮水般涌向三楼,将张客逃跑的方向堵得严严实实。
他,无路可逃了。
阴影从廊道的转角处流淌而出,缓缓凝聚成林木荣的身影,此时的他早已换了副面孔,一改先前的青面獠牙,赫然是位翩翩君子模样的人。
他走得很慢,步伐轻盈,不声不响,彷佛脚不沾地。
“跑啊,”林木荣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在寂静的回廊中回荡,“怎么不继续跑了?”他周身的黑气将整个房间染得如同地狱。
张客一眼就认出了他,瞳孔骤然收缩:“林木荣!是你!你是死了还是没死?!”
“这重要吗?我死与不死,对张宗主您来说不就一字之差吗?”
他踩着满地的精鼠碎尸,一步步走到张客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再说,我要是死了,谁来给阿萝报仇?谁来让你尝尝,被人当成蝼蚁践踏的滋味?”
见他走近,张客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木荣!是我错了!当年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欺负阿萝,求你饶我一命!我把宗主之位让给你,我给阿萝立碑,我……”
“阿萝的名字,你也配叫!”
随着暴怒声音的响起,周围待命的精鼠一哄而上,张客怒吼着挥手打出一道道灵光,却被精鼠群轻巧避开。
几只精鼠率先扑到他的腿上,尖牙狠狠咬进肉里,邪气顺着伤口瞬间窜遍全身,张客只觉得丹田处一阵剧痛,灵力竟如潮水般溃散。
他摔倒在地,看着越来越多的精鼠爬上自己的身体,啃咬着他的手臂、胸膛,皮肉被撕开的剧痛让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张客的脸因恐惧而扭曲,他试图求饶,嘴里却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
精鼠在啃咬他的身体,邪气已经侵蚀了他的五脏六腑,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消散,身体却还在承受着无穷无尽的痛苦。
“当年你的宗主爹说过,同门玩乐,失手而已。”林木荣的声音越来越冷,眼底的绿火跳动得愈发剧烈,“那今日,这些精鼠啃咬你,也不过是同你‘玩乐’罢了。你觉得呢?”
他弯腰,一把掐住张客的脖颈,将他提了起来。张客双脚离地,拼命挣扎,却感觉脖颈处的力量越来越大,呼吸越来越困难。
林木荣另一只手缓缓伸向张客的胸口,黑气缭绕的指尖轻易穿透了他的道袍与皮肉。
“你当年残害阿萝时,有没有想过今天?”林木荣的声音在张客耳边响起,带着刺骨的寒意。他的手指触碰到一颗跳动的心脏,指尖微微用力,便将那颗还在搏动的心脏硬生生掏了出来。
张客的眼睛瞪得滚圆,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身体在瞬间失去了力气。林木荣看着掌心那颗血淋淋的心脏,嘴角勾起一抹渗人冷笑。下一秒,五指猛然收紧——“噗”的一声,心脏在他掌心被捏得粉碎,鲜血与碎肉溅了他一身。
随之响起的是一道女孩儿的尖叫:“啊——!”
阿萝从未见过这番场面,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哥哥,愣是不敢上前。
林木荣一惊,猝然回头,他快步走来:“阿萝,你怎么又跑出来了?哥哥不是说过出来时间太久对你的魂灵有很大影响吗?”
阿萝浑身哆嗦着:“我、我怕哥哥有危险,就跟着几个漂亮哥哥找来了……”
难道是那几位?林木荣脑海中刚闪过几人的身影。
下一秒,阁楼的大门被一脚踹开,叶西宁率先冲了进来。
“林木荣,该停手了!”
饶是见过不少血腥可怖场面,叶西宁看着眼前景象还是皱了眉,他顿住了脚步。
放眼看去,密密麻麻的精鼠还爬在张客尸体上啃咬,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死气,而林木荣正站在张客面前,周身的黑气几乎要将人吞噬。
林木荣缓缓回头,俊秀的脸上沾满了鲜血,眼中的煞气尚未褪去。他看着叶西宁,又低头看了看掌心的血迹,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空洞。
那些还在啃咬的精鼠瞬间停止了动作,齐刷刷地转过头,赤红的眼珠盯着闯入的人,发出尖锐的嘶鸣。
“阿萝,站到哥哥身后来,哥哥保护你。”
阿萝摇摇头:“哥哥,他不是坏人,他是来帮助哥哥打败坏鬼的。”
“是吗?”林木荣来了兴趣,看向叶西宁,“没想到你竟能这么快走出我设的幻境,我还是低估了你的修为。”
叶西宁有些纳闷:就那也算是幻境?不随随便便一抬腿就能出来的吗?
林木荣不想跟他耗费时间:“想必你已在幻境中见识过它们的厉害,识趣点,就赶紧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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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倒计时100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