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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戏
方圆圆一脸“我就说吧我就知道”的表情,振振有词,继续甩出贺杉老板这几天谈女朋友了的“证据”:“航哥还跟我说,贺老板你前几天出外景的时候开车自己去找酒店了,是不是想女朋友了?”
说完,她一脸胸有成竹,又看向季知砚:“对了,砚哥你那晚不是也在吗,真的假的啊。”
“真的,”季知砚眨眨眼,憋着笑,一本正经,“贺老板,既然女朋友漂亮,又为什么要出去勾引别的女人呢,你知不知道这样算出轨?可是不被道德允许的,会伤女孩子的心哦。”
方圆圆立刻跟着附和:“就是啊贺老板,怎么能脚踏两只船呢?BLABLA.......”
贺杉在这场巨大的道德谴责下望着季知砚发愣,方圆圆后半截话说了什么他也没听清,心里只想着一件事——
他这几天茶饭不思,心不在焉,原来在张航和方圆圆眼中是谈恋爱了吗?
但是他最近除了客户以外,其实并没有接触到任何女性,而导致他异常的罪魁祸首,此刻还眉眼弯弯对着他笑。
谈恋爱?
但他和季知砚之间,只是朋友。
除了朋友,也没有别的关系选项了。
工作室的门又被推开,方圆圆朝门口看了一眼,叫了声“航哥”,然后立马把人拉过来坐下,一脸担忧地对张航说:“航哥,你劝劝贺老板呀。”
张航刚从另一个工作室过来,脱下外套一脸懵:“杉哥咋了?”
贺杉皮笑肉不笑,问张航:“听说我谈恋爱了?”
张航起一身鸡皮疙瘩,心道不妙,却还是硬着头皮问:“难道不是吗?我跟着你两年多,也没见你对谁这么上心啊。”
“我对你不够意思吗?”贺杉真心疑惑。
张航连忙摆手:“杉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对我好,确实是好到没话说,当年我爸急需用钱,我又找不到工作,你带着我白手起家还救济我,我感激的很,咱们兄弟之间,关系自然是铁打的。但是这两三年下来,你总没半夜来找我开房吧?你也没因为我,早上直接不来了吧?”
季知砚在一旁听,笑得停不下来,下意识就靠贺杉身上了,拽着贺杉的肩膀吭哧吭哧的笑,从肩膀到腿,整个人都在抖。
看方圆圆和张航这样子,是真误会了,季知砚想解释,结果一开口还是笑,气都喘不上来,连带着小腹也跟着痛。
贺杉的身体绷得很紧,见季知砚笑得难受,不动声色身边坐了坐,好让季知砚靠。
季知砚并不客气,整个人埋在贺杉的肩上,又笑了老半天,直到空气变得安静且沉寂,三人一猫都坐在原地,很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一个人狂笑不止。
嗯,气氛很诡异。
季知砚笑岔了气,捂着肚子弯腰,贺杉下意识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又想替他揉肚子,却在触碰到他的腹部时猛然收手。
季知砚没注意到这些,又缓了一会儿才跟张航解释:“航哥误会了,杉哥真没谈恋爱,那晚上是合作方出了点意外,没安排好住处,杉哥照顾我,才带我出去住的酒店。至于昨晚上,是我生病住院,杉哥陪我输液。”
杉哥这个称呼,在当下又是航哥又是砚哥的情况下,那点暧昧的感觉立马消失的干干净净,季知砚瞬间感觉自己化身张航二号,前几天刚踢开的柜门又被死死焊了回去。
张航吃了一惊:“我怎么不知道你啥时候变得这么贴心?我当时阑尾炎手术,你工作忙得脚不沾地,前前后后硬是没挤出一点时间来看我。还有当时,咱们出外景的时候,支个帐篷不就睡了?我嫌硌的慌,你还说,一个大男人挑剔什么?”
季知砚信自己在这个一看就是钢铁直男的人脸上,看见了短暂的迷茫和......一点点的委屈。
贺杉无法反驳,但理直气壮:“当时刚起步,真的太忙了。你现在生个病,我立马背你去医院,陪你三天三夜都行。”
张航:“......谢谢杉哥,还是不必了。”
张航那边的误会解开后,季知砚又跟方圆圆解释:“贺先生没捡什么陌生女人回家,我胡说的。”
方圆圆终于把悬着的心重新放回肚子,看向贺杉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清澈:“哦.......”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她也说不上来。
她正准备把方方抱起来,视线下移的时候却猝不及防看见季知砚以一个极为亲密的姿势埋在了贺杉老板的肩膀上,以及,贺老板的手,正虚虚揽着季知砚的腰。
虽然没有直接接触,但不难看出这是一个十足的保护姿势,她愣了愣。
“航哥下次可别再说我们杉哥又谈女朋友了,”季知砚想起刚才的误会 ,还是想笑,对贺杉眨眨眼睛,“杉哥要是谈了恋爱,会主动跟我说的,是不是?”
说话时他悄悄用脚勾了勾贺杉的裤脚,又轻轻撞了撞贺杉的腿,直到贺杉肉眼可见地脸红,他才罢休。
“是不是啊,贺先生?”
贺杉缓慢点头,闷闷应了声“嗯”,然后——
感受到贺杉的腿蹭过来时,季知砚整个人都僵了僵。
榆木脑袋确实开不了窍,但这几天贺杉对他的照顾,让他差点忘了,贺杉是个不折不扣的直男。
两个直男互相直接蹭蹭腿,互相踢几脚,踩一下鞋子,私底下搞点小动作再正常不过,他这样对贺杉,贺杉最多只觉得有点怪异,大概率不会有什么反应。
至少他这几天观察贺杉,反应都不强,基本就是脸红,脸红一下就完事。
但一旦贺杉接受了这样的小动作,误会成“兄弟朋友之间这样做是没问题的”后,再反过来应用到他身上,那他真是一点也受不了。
比如现在。
张航坐在沙发对面的椅子上,中间有茶几间隔,对方看不见他们的小动作,而方圆圆蹲在一边正沉浸式撸猫,压根没工夫搭理他们。
贺杉的腿轻轻垫在了他腿下,他的腿被动的枕在了贺杉身上,相当于被贺杉的腿抬了起来。
而这个动作,是在他没有引导的情况下,贺杉主动做的。
这样的动作,还是在工作室有其他人的情况下,在场四个人,只有他一个人有不那么健康的心思,被完美地隐匿在“朋友”身份的外表下,无人知晓。
那种刺激感,让季知砚心里那点隐秘的火一下烧起来,浑身都不自在,如坐针毡,偏生张航还看着他们。
直觉告诉季知砚,这位哥虽然是直男,但是不是蠢的,他要是做出一些明显不符合直男举动的事,不出一秒就会露馅。
于是,季知砚只好咬牙忍着,递给贺杉眼神几个刀子似的眼神,同时用另一只腿去踢贺杉,试图让贺杉把腿收回去。
贺杉不动声色挨了他几脚后,却一反常态,还是保持沉默,不搭理他,垫在他腿下的腿依旧稳如磐石,安然不动。
............
季知砚气极反笑,干脆用了点力,悄悄把脚伸进贺杉的裤管,轻轻挠了挠。
贺杉轻哼一声,转过来看着他,墨黑色的眼睛惯常带的那点笑意不知何时消失了,再加上此刻贺杉面无表情。
嗯,格外冷酷无情的一个帅哥。
直觉告诉季知砚,贺杉现在大概不是很愉悦。
于是他又默默收回腿。
张航和贺杉又谈了些生意方面的事情,最后终于把话题扯回猫身上,由季知砚和方圆圆把猫抱回去,顺走了工作室的旧衣服,路过从宠物店时买了袋猫粮和几个罐头,在垃圾桶旁边给这只小猫铺了个简单的窝。
罐头拆开,猫咪很快就舔了个干干净净,吃完后又来蹭他的裤脚和手心,喵喵的叫,满是不舍。
“方方,你要乖乖的哦。”方圆圆摸了摸它,“明天再来看你。”
方方冲她喵了两声,又回头来扒拉季知砚的裤脚。
季知砚叹了口气,也学着方圆圆的样子摸了摸:“乖乖,爸爸明天再来。”
方方好像听懂了他的话,鼓着圆眼睛站在原地冲他摇尾巴,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好几次,方方一直坐在原地,目送他一点点走远。
"它真的好喜欢你,真把你当爸爸了,"方圆圆感慨道,“可惜你住寝室,没法养。”
“所以说要努力赚钱啊,”季知砚笑了笑,“争取早日能真担当起猫爸爸这个职责吧。”
下午,张航很快就带着相机匆匆出门,方圆圆忙着给客户化妆,而贺杉说的那单外景,不知什么原因推迟了。
于是季知砚和贺杉坐在工作室二楼的修图室,唰唰唰处理之前的外景图片。
对于流程化商业客单的图,季知砚一向不怎么上心,秉持着速度最大的原则,对着电脑疯狂地划拉着鼠标,电光火石之间就修好了整整一组。
主打一个双手忙碌,但神智放空。
贺杉坐在季知砚旁边,很安静地看着他修图,一声不吭,好像也在发呆。
这种状态下的贺杉看上去其实很有野性,逆光照出他脸上的侧影,脸庞棱角分明,最主要的,贺杉本来就属于凶狠的长相,发呆时他会面无表情,显得格外冷漠。
但贺杉依旧会对他笑,在他修完一组图后还会和他闲聊,一切都和平常无差,季知砚想来想去,没能想明白贺杉不高兴的点在哪里,最终只以为是自己猜错了,索性将其抛置脑后,不再考虑。
一下午就这样慢悠悠的晃走,处理完工作后他关掉电脑,起身伸了个懒腰。
贺杉终于从神游状态中清醒,也跟着站起来,把衣服递给季知砚,看着他穿好,又坚持要开车送他回学校:“你穿的少,外面冷,我开车送你吧。”
季知砚拒绝道:“这个点开车肯定会堵在路上,还不如我自己走路。”
季知砚站在工作室外,贺杉站在工作室里,他们之间隔了扇门,谁也没主动说拜拜,门上悬挂的风铃被秋风吹的叮当作响,他的心也跟着秋风晃。
晃着晃着,又回到了贺杉为什么不高兴这件事上。
“贺先生刚才是在生闷气么?”他把手插在风衣的兜里,望着贺杉说,“没想到贺先生也会有使小性子的时候。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我下次注意。”
贺杉的声音闷闷的,没头没脑来了句:“我不谈恋爱。”
“哦......我只是在跟贺先生开玩笑,”季知砚浅浅笑了笑,“贺先生不喜欢的话,我以后不会再说这种话。”
贺杉不答,依旧低着头沉默,他们就这样僵持着,谁也没开口说要走。
好半响,贺杉才重新抬头,下了工作室的台阶,跨过那扇门说:“有事就给我打电话。这二十五天......在茶花红之前,我不会来主动找你,但只要你想见我,给我一个电话,或者一条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过来。”
季知砚笑意吟吟回答:“我会记住贺先生说过的话。希望这段时间,每一天,你都能多想我一点。”
贺杉轻轻低头,注视着他。
那双墨黑的眼睛盯着他看时,好温柔好澄澈。
季知砚听着贺杉干净的声音,无比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想走。
不想离开。
但他还是笑着跟贺杉挥手告别:“再见。”
“再见。”贺杉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缩成一个小点,彻底消失在视野之外。
贺杉不知道,其实那束茶花,并不是都是同一期的。
他在最中央放了一朵花期最早的,那支茶花很早就是白色,所以,很快就会变红。
四年前,贺杉仅仅用了一天半就赶了回来,回来时给他带来了一只刚出生的小羊羔做礼物,又给他抱了一大捧格桑花,插.入那束依旧纯白无暇的茶花中,笑着对他说:“我说过,我会在这束茶花变白之前,赶回来,见到你。”
现在,季知砚重新拾起这个四年前贺杉就跟他玩过的小把戏,为了惩罚贺杉的遗忘,调换了茶花的花色,也将等待的时间翻了个倍。
当初他贺杉让他等三天,如今,他要贺杉等他二十五天。
但是惩罚也有刑期的,不是吗?
于是季知砚酌情减了一点点,悄悄给贺杉作了个弊。
季知砚在心里默念:
最中央的那朵茶花会在十天内变红。
等茶花红的那天,就请来见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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