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一只阴湿男鬼(双重生)

作者:写男写女都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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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1 章


      许恭喜那几声真是诡异。
      江平回味了好几天,都没能从那几句“干得好”中走出来。

      可要江平来说,谁平白无故在街上脑袋挨一重击,直接脑震荡不说还影响视力,怕是谁都得抑郁个把月。
      更何况听说许恭喜天生视力就不好,这一记重击,愣是把最后那点希望都打没了。

      做手术要很多钱,可谁能掏这笔?
      就算杜非宇想出,许恭喜也断断不会要的。

      又过了几天,江平再去医院,才听说许恭喜清醒第二天就已经办了转院。
      他本来还想再念叨两句,脑袋开了瓢、眼睛又出事,怎么还折腾来折腾去?

      许恭喜一句“我没买医保,那医院贵”,将江平的话堵得死死的。
      细一琢磨,上一家果然是家私人医院,这会儿换成了公立医院的大通铺,床位挨着床位。

      病房里总是六个人满满当当,晚上别的床呜咽喊疼、家属陪床打呼噜,只有许恭喜窝在被子里,安安静静地插着录音机听磁带。

      虽说还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但看起来比前几天回魂不少。只是眼底又添了两抹黑青,显然几天都没睡好。

      江平心里松了一口气,把手里的水果一股脑放到床头柜上,自己也不管别的,没皮没脸地往床边一挨,打算陪许恭喜聊会儿天。

      “我真没有轻生念头。”许恭喜见状,一言点破江平的瞎操心。他手往下垂着,人埋在枕头和被子里,像是骨头都化成了泥一般。
      许恭喜哪会不知道江平的好意,江平就是如此爱操心的人。不然也不会在上辈子里一直放心不下他,最后把命都给丢了。

      “哪、哪说你要轻轻生了。”轻生二字像是烫嘴一般,在他嘴里滚了一圈。
      江平手忙脚落地从塑料袋里拿出两个水果,“我去给你洗水果去。”然后边盯着许恭喜,边逃也似的离开了病床。

      许恭喜刚闭上眼,还没休息几分钟,就听到有人在病床旁边的木椅上坐下。
      椅子微微晃了晃,木头发出细细的摩擦声。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全身一紧,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恶心和本能的排斥涌了上来。

      他睁开眼,看到策苟背着小书包安静地坐在身旁,双腿晃啊晃的。
      “哥哥,我来你这写假期作业。”策苟软声开口,怀里还抱着一本作业本和铅笔盒。

      许恭喜微微点头,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只是“嗯”了一声,视线却穿过策苟,落在窗外。
      风吹着梧桐叶簌簌而下,阳光穿过玻璃,在床单上印出一层淡淡的树影。
      他忽然意识到这几天一耽搁,竟然已经国庆了。

      许恭喜抬头瞥了眼吊瓶,明明眼睛看不清,还是努力去分辨那瓶透明液体到底还剩多少。他咽了咽口水,嗓音虚弱,“还剩多少?”

      策苟停下手里的铅笔,抬头数了数刻度,小声报了数字。

      “你去帮江平看看,水果洗好没。”

      策苟愣了愣,应了一声走出去。

      等两人再回来时,病床上只剩下一张空荡荡的病床,还有已经被拔掉针头的输液管。
      许恭喜和他那条带血的旧衣服,早已消失不见。

      ……
      医院后门的小巷外,秋风微凉。

      余倩蹲在医院门口的商店门前,低头逗弄着小猫,心里正嘀咕着许恭喜怎么还没出现。

      远远的,一个人影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他脸色苍白如纸,每走一步都像要栽倒。
      余倩心里猛地一紧,急忙站起来冲了过去,一把扶住许恭喜的手臂。

      “怎么才几天不见,你就成这样了?”她声音里满是惊慌。

      她接到许恭喜的电话,让她在医院接应他,她还没问原因,对面就匆匆挂下了电话。
      没想到再见面,人竟狼狈至此,脑袋都缠上了厚厚的绷带。

      许恭喜撑着旁边的柱子,试图缓解脑袋里翻涌的眩晕,声音低哑而急促:“先走。”
      他此刻这幅样子,走到哪都打眼,说不定后头护士已经追上来。

      余倩见状,赶紧把他的胳膊架到自己肩上,刚想搀得更稳些,却忽然发现许恭喜的手在止不住地颤抖。

      “你在怕什么呀?”

      许恭喜顺着她的视线,才意识到自己手指一阵阵地发抖。他停顿片刻,脸色更难看,只是低声说了句:“快走吧。”

      那天和余倩领完奖金后,他就匆匆赶去找策苟。
      虽然一路慌乱,但他还是留了个心眼,把大部分奖金提前藏在别处,身上只留了点租房和日用的钱。
      只是再怎么盘算,也没算到会突然进医院,一下又花出一大笔。

      等他终于从医院脱身,余倩本以为他这么拼命赶路,是要奔着什么大事去。
      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市四中”三个醒目的大字挂在校门上。

      她无语到头皮发麻,脚下不由自主地放慢步子,实在憋不住吐槽:“你头都破了,命都快没了,还惦记着上学啊?”

      许恭喜咧咧嘴,没搭话,只是顺着她的力道被拖着往前走。

      国庆长假临近尾声,校园门口格外冷清,只有秋风卷着落叶打着转。
      门卫大爷正靠在岗亭里打盹,收音机里嗡嗡啦啦地放着走调的《帝女花》。
      忽然“嘭嘭”两声敲玻璃,大爷被惊得一激灵,揉着眼、迷迷糊糊地抬头,就见一男一女站在外头。

      一问,才知道是去教务处的。
      大爷叹了口气,把门一开,帮他们登记了信息。两人又抓了个路过的住宿生领路,七拐八绕,终于摸到了教学楼后头的教务处。

      教务处的老师见着许恭喜,第一眼还发懵,第二眼才恍然记起,语气里透着些许欣慰,“我还以为你又不来上学了呢。”

      “来的。”许恭喜声音有点哑,将学费捏手里,接过表格,坐下来低着头填写。
      纸上的格子细密密密,他本就头晕脑胀,这下更是汗珠顺着鬓角流下,越写脸越青。

      别说余倩了,就连教务的老师都发现了他脸色不对劲,一凑近,看到他写的字歪歪扭扭,甚至字还写出框外。

      教务老师也清楚许恭喜的情况。开学那会儿,别人都来报到,这孩子却是来取档案。
      一问才知道家里交不上学费,要辍学。大家都觉得可惜,合计着给他办了休学,说好等钱攒够了就回来。

      可没想到开学一个月后,就听到这人打来电话,说钱攒够了,约时间来交学费。
      其他人听着都觉得开心,心想幸好没放弃。

      可一眨眼,国庆假期眼看都要过去了,许恭喜还没来。
      一直到节日尾巴,办公室门才被推开,他顶着一头绷带,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地走进来。
      这副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还好”。

      “你怎么脑袋成这样了?”老师琢磨着措辞,越看许恭喜的脸越是心惊,“先休学一年,明年再来报到也没关系。”

      这话像是不小心戳到了许恭喜的心事,他手一抖,原本已经歪斜的字干脆滑到下一栏里。
      他抬头,叹了口气,勉强笑道:“吴老师,我没事。医生说再过几天就能出院。”

      吴明磊也劝不动他,只能叹口气。这孩子平时看着乖巧,其实倔得很,谁都拦不住。
      手续填了一份又一份,钱递上来、章一盖,算是把入学的事定了下来。

      余倩还以为这事就此结束,却没想到许恭喜又突然开口,“老师,现在还能插班吗?”

      吴明磊微微一愣,“现在?这个得问问年级组,毕竟高中的进度很快,怕跟不上。虽说才开学一个月,节前刚月考,就已经讲完第一本书了。再晚些落下的内容就难补了。”
      他正说着,突然反应过来,“谁要插班?”

      许恭喜手指一指,指向余倩。
      一直安安静静在一旁充当空气的余倩,这会脸都有点绷不住了,“我?我上什么学?”

      “你拿到高中毕业证了吗?”

      许恭喜的问题让余倩哑了嗓子。
      她还真没毕业,读书不如早点出来打工,人都活不下去了,还上什么学,也不知道许恭喜到底哪里知道这事的。

      “她要插班。”

      吴明磊目光在两人间游移,最后停在余倩身上,“你高几?”

      余倩:“我不读。”

      许恭喜:“为什么不读?”

      余倩:“不读就是不读。”

      吴明磊望着两人左一句右一句,实在无奈。她望着窗外,丢下一句,“我去上个厕所,你们先坐着慢慢聊。”

      等吴明磊转了一圈回来,办公室里终于有了结果。
      余倩终是低着头不情不愿地答应了插班的事。

      吴明磊侧头一看,见许恭喜背靠在椅子靠背上,什么都没说。

      余倩今年十八,十六岁那年高二辍了学,一头扎进社会。
      辍学时间太久,想回原校也难,好在这年头手续并不算太死,有门路、有钱总归是能通融的。
      就这样,余倩上学的事也顺着许恭喜,一并进入了程序。

      临走前,吴明磊把开学时间和一叠材料递给许恭喜,本想叫个学生带许恭喜熟悉一下学校的环境,可看他嘴唇发白,脸上的虚汗一滴又一滴的往下淌。
      话到嘴边只能咽下,最后只是叮嘱他们早点回去,好好休息,等身体养好了再来上学。

      事情比预想中顺利许多,出了校门,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把许恭喜身影拉得很长
      他长长舒了口气,只觉得脑袋的晕眩都被这阳光照散了些。

      余倩拎着两瓶水走过来,把其中一瓶递给许恭喜。
      他接过,仰头灌了两口,紧蹙的眉头才慢慢舒展开来。

      风拂过,余倩看着许恭喜额前细碎的发丝被吹得微微晃动,水珠滑落在他下颌,像一颗颗光点。

      她盯着他出神,半天才移开视线,给自己也拧开一瓶水,喝了一口,眼神随着街上的人流游走。

      “你还没说,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余倩轻声问,语气里带着点说不清的关心。

      许恭喜捏着水瓶,却不知道该从何解释起,一张嘴又另起了个话题。
      “余倩,奶奶已经下葬了吗?”

      余倩稍微不满地斜了他一眼,可她拿人手短,也不好说什么,“嗯”地应了一声。
      顿了下,她又补充,“钱我以后会还你。”
      无论是下葬的费用,还是学费。
      许恭喜帮她太多了,两人之前并没有什么交集,怎么这人就从天而降,帮了她一路。
      明明他看起来也像是活在泥泞里。

      她慢悠悠地说着,“我托人将尸体火化了,又买了个骨灰盒,葬在老家的坟堆里。”
      “那地方地势很高,下雨也不怕积水。”
      “还买了些纸钱,但那天下了点小雨,打火机也一直点不着。”

      她在坟头一坐,能在稀稀拉拉的墓碑缝隙里看到彩虹,当时她心里就想,真是个好地方,许恭喜真是个善良的傻子。

      她在一旁说了半天,也没见许恭喜回话,转头一看,许恭喜已经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她吓得两脚哆嗦,一摸鼻息,发现还有气,急急忙忙拦下辆三轮车将许恭喜送回医院。
      江平一听说许恭喜回来了,从天台带着眼泪就跑回了病房,在床头擦着眼泪,“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他以为许恭喜想不开,真去天台寻短见。

      余倩被护士长骂,可她也还不上嘴,许恭喜这幅样子,过几天到底怎么去上学。

      别人问她,许恭喜跑出医院是干什么,她不知道该不该说,瞥了眼床上被医护扎针的许恭喜,咬牙含糊过去,终究什么都没说,把那些责备全都硬生生吞了下去。

      等医护人员一走,病房里终于清静下来。余倩这才注意到许恭喜床边,还坐着个小孩。
      她盯了会儿,才想起是前几天在麦当劳碰到那个吃汉堡的小孩,叫什么……策苟?

      第一眼就不喜欢,第二眼更烦,这第三眼,反而把前两次的印象都放大了。
      她总觉得这孩子看着乖巧,骨子里却透着一股邪气,像一株寄生藤,死死缠着许恭喜,把他的气血都抽干了一样。

      此刻策苟紧紧攥着许恭喜的手,指节都捏得发白。旁边那个穿警服的傻小子还顺手摸了摸策苟的脑袋,温声道:“策苟,叔叔带你去吃饭吧,让你哥哥多睡一会,下午说不定就醒了。”

      余倩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插嘴:“你们去吧,这边有我陪着就成。”

      纯洁的傻子江平一听此话,虽然不放心,但想着许恭喜要是醒来,发现自己宝贵的弟弟饿坏的话,肯定又想不开,于是生拉硬拽就把策苟给带走。

      江平一走,病房里的其他人见没热闹看,各自低头忙自己的事,没人再关注。
      余倩一低头,就见到许恭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眼,摸出手机,贴在眼前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余倩贴上许恭喜的脸,低低地问一句,“你那弟弟是不是有问题?”

      她话音里带着某种不安和莫名的揣测,“以前我住的那片小区,有户邻居的儿子就那样,不爱说话。结果有一天家里没人,他突然跑下楼,把院里乘凉的人给捅了。”
      余倩打听了许恭喜受伤的事,听说策苟也在现场,这会儿偏心一作祟,嘴里便冒出了最离谱的猜测。

      若是换作前世,谁敢这样诬赖策苟,许恭喜当场就能挥拳头上去。
      可如今这话从余倩嘴里说出,他却只觉,不愧是余倩,这人的脑子,就是比旁人转得快。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收起了手机,问余倩,“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他不作声,余倩却以为是默认,心里泛起一阵凉意。
      想到许恭喜那颤抖的手,她下意识搓了搓手臂,“还能有什么打算?打工还你钱呗。”

      “既然这样,”许恭喜语气不紧不慢,“要不你就来我这儿,给我干活。”

      余倩一下没反应过来,错愕地盯着他,“给你干什么活?”

      “我想开个公司,写代码赚钱。”

      这句话一落地,余倩直接卡壳,“代码?那是什么东西?”

      许恭喜难得有耐心,三言两语给她解释,但余倩一会儿一个新问题,连珠炮似的问得他脑仁发胀。
      眼看江平他们就要回来,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不耐烦地挥了下手,“行了,别问了。”
      他又压低声音,在余倩耳边嘀咕几句。

      余倩愣住了,瞳孔慢慢放大,余光还往旁边病床看了一圈,确定没人注意到她们,这才小心翼翼地贴近许恭喜,声音更细了,“你胆子是真大,这种钱也敢挣?”

      “你要真有本事,换点别的法子来钱不行吗,非得冒这种风险?”
      “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
      许恭喜眼睫一颤,长睫像刷子一样在病房的灯光下投出一道淡影。

      “想报仇。”

      报仇?谁?
      余倩还想再追问,却听见走廊尽头传来江平的嗓门,夹杂着急促的脚步声。

      没等她反应,病房的门已被人推开。

      策苟站在门口,神色冷冷地盯着屋内,视线在许恭喜和余倩逐渐靠近的脸间停留,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像是淬了冰,连带着一身寒意,让人看着就觉得心慌。

      “许恭喜你醒啦?”江平在一旁傻乐着,一屁股挤开堵在门口不动的策苟,“你吓死我了。”
      余倩扫了策苟一眼,见他脸色又恢复如常,随手擦了擦脸,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安安静静地走到病床边坐下。

      江平在病房里絮絮叨叨,一个人能顶三个人的话。
      许恭喜时不时回一两句,不一会就喘不过气来,眼睛一斜,就看到一旁眼巴巴的策苟。
      他招招手,将策苟唤到身边,“作业写完了吗?”

      “没有。”策苟摇摇头,软乎乎的脸颊贴上许恭喜的手,但碍于人多,他只蹭了两下就松开了,仰头看着许恭喜,“哥……你为什么要偷偷跑出医院?吓我一跳。”

      他这话初听不过是一句寻常的抱怨,可余倩联系前因后果,却说不上的心慌。
      许恭喜说要报仇,会是找谁?如今那个让他受伤的歹徒也已经进了监狱,难不成是这个眼前只有六岁的孩子?

      许恭喜是这么丧心病狂的人吗?
      又或者还有其他人?

      她一时间心思难定,望向许恭喜,却见他低头扒拉了几口江平带来的饭,没吃几口就皱眉搁下,脸色渐渐惨白。
      他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吃不下,随即靠在枕头上,闭上眼,整个人都显出一种力竭的颓然。
      长睫微颤,看样子是想要赶客。

      江平一看时间,也只好咂咂嘴准备回局里上班,临走前还叮嘱许恭喜千万别再胡闹,说明天一早再来看他。许恭喜朝余倩看了一眼,余倩也揉了揉鼻子,顺势说道:“我明天再来。”

      病床边的人一个个离开,很快只剩下策苟守在一旁。

      “你不回去吗?”许恭喜声音沙哑,睁开一只眼瞧着他。

      策苟摇摇头,固执地把书包拉开,“我要留在这陪着哥哥。”说着,就把没写完的作业拿出来,趴在床沿边,小心翼翼地捏着铅笔开始写字。

      许恭喜见状也不再劝,丢下一句,“那你要是不懂,就问我。”
      说完就两眼一闭,听着铅笔滑在纸面上飒飒地声音,一点点陷入模糊的睡意里。

      可余倩的话,却让他怎么都睡不踏实。闭上眼,脑子里反复翻搅着那些过去的事,越想越乱。

      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让策苟如此不愿放过他。生时要站在身侧,死了也要同穴。

      而这个人,又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他身边悄无声息地设下罗网,将他一点点绑住?
      上辈子所有自以为是“家人间的撒娇”,如今回头看,却只觉得阴冷又诡谲,让人脊背发麻。

      他到底是为什么,会无视杜非宇的一次次警告,会反驳余倩的种种提醒?一路死心塌地地护着策苟,甚至连半点怀疑都没有。

      他自认对策苟几乎是有求必应,只要这人喊他一声“恭喜哥”,他便觉得自己这世上还有个亲人,有了归属,不再孤独。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最终却狼心狗肺,把他拖进无底的深渊。
      你对他以诚相待,他却只想拉你一同沉沦地狱。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明明只是想和策苟好好地当兄弟,怎么一转眼就越过了那条界限?
      脑子一阵阵刺痛,记忆碎片在眼前游走,像是终于攥住了什么关键线索。

      他猛地睁开眼,在灯下低头写作业的稚嫩侧脸上,仿佛看见了十八岁策苟的影子。

      那天林忱誉生日,他明明答应了策苟早点回家,但还是被一群人拉着喝酒,一杯接一杯,直到深夜。

      等他终于意识到,早已经过了十二点,而手机上也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他喝得醉醺醺的,心里的愧疚作祟,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策苟,手一抽,竟然还把那几个未接来电的记录给删除,然后将手机关机,想着明天酒醒再去道歉。

      可他盯着桌上的酒瓶,整个人心不在焉的,世界都变得模模糊糊,忽然肩膀一沉,林忱誉靠了过来。

      “在看什么?”林忱誉的声音低低地在耳畔响起,带着酒气。

      “这英文是什么意思?”

      “不是英文,是法文。”他忍不住笑了笑,声音带着醉意,那一瞬的气息烫在耳后,让人有些不自在。

      林忱誉含糊地念出那串法文,又解释了意思。可他根本无心去听这些曲里拐弯的东西,心里腹诽一句,这人就是爱装。

      他借着醉意躲开林忱誉,往沙发上倒去。房间里其他人也纷纷醉倒,昏昏沉沉的灯光下,他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热,脑子里越来越乱。
      他在想,自己怎么会一不留神就喝得这么多。

      他一颗颗地解着身上衣服的纽扣,却怎么都觉得身上的热气驱散不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皮肤底下翻滚、堆积,像一团被挤压的云,沉闷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林忱誉见状,伸手搂住他的腰,将他半抱半拖地带进了酒吧二楼的客房。
      许恭喜身子一软,跌坐到床上,手胡乱地抓着身下的床单。头晕目眩之间,他才隐约意识到,自己已经从沙发到了床上。

      房里没有开灯,窗帘只留下一线月光。
      他本就视力不好,再加上酒精涌上脑门,整个人昏昏沉沉,分不清此刻身在何处,只觉得空气愈发闷热,连呼吸都变得粘稠。

      两人的气息交缠,屋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衣料摩擦的窸窣声。他心里升起一阵莫名的恐惧和抗拒。
      明明是两个男人,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形?

      他这样想着,下身却涌上一股陌生的难受,涨得心口和脑子都跟着一块乱成浆糊。

      “许恭喜。”
      林忱誉的声音低低唤着他名字,带着压抑的渴望和焦灼的呼吸。他的手一探,摸到许恭喜那处,许恭喜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挣扎,反抗的动作却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许恭喜本就白得发亮,平日极少见太阳,此刻衬着月光,整个人仿佛透明。脚掌踢在林忱誉的手上,冰冷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脆弱。
      林忱誉被这点力气激起了更多欲念,掌心一收,顺势将他拽近几分。

      越靠近,许恭喜的反抗越强烈。身上不知被灌了什么药,脸色红得近乎不自然,眼里却满是挣扎和惶恐。

      “你这么抗拒,那为什么还要吃药来找我?”
      林忱誉无奈地低声质问。他喜欢许恭喜这么多年,许恭喜清醒时对他爱搭不理,醉着了、失控时也是拳打脚踢,推拒不断。

      林忱誉实在没招。

      在利益和一口肉里,他选择了前者。
      他长叹一口气,觉得这房间不能再继续待下去,许恭喜单是呼吸,他心里就乱得厉害。

      他起身,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又弯腰拍了拍许恭喜的脸,语气里夹着说不清的自嘲,“我走了,给你找个医生。”

      门关上后,许恭喜这才长出一口气。可身上那股陌生的燥热和不受控制的反应,让他整个人心慌意乱,甚至隐隐有些惧怕。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单纯喝多了,而是误食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他早就觉得林忱誉是个变态,没想到今晚差点阴沟里翻船,幸亏刚才没有更离谱的事发生。

      他踉跄着在房间里翻找手机,脑袋昏昏沉沉,手指有气无力地滑动屏幕,连着打了三遍阿聪的电话,却始终只有忙音作答。

      他一边拧开冰箱的瓶装水往嘴里猛灌,一边又胡乱地给阿聪发短信求救。
      冰水下肚,胸口火烧火燎的感觉依然没有缓解。
      那种说不清的渴望像燎原的火,灼烧得他手心冒汗,心跳直撞。

      他抬手往下摸去,试图自己解决,却只觉得动作生涩,难受得厉害,愈发烦躁不安,手掌都磨红了,也根本缓解不了。

      水瓶啪地一声摔在地上,他恨不得谁进来给他一拳,把他一举打晕算了。索性把自己缩成一团,靠在床头,明明又昏又困,却怎么都睡不着,身体里像有一只虫在搅着他,难受得要命。

      他再一次举起手机,眯着眼强撑着希望等到阿聪的回复,却仍然杳无音讯。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刷卡的声音。

      许恭喜心头一紧,警觉地绷直了背。他以为林忱誉又回来了,手忙脚乱地在床头摸索,摸到酒店配的钢笔,死死握在掌心里,整个人像只炸毛的猫,警惕地盯着门口,准备拼死一搏。

      可那人一靠近,那股熟悉的感觉就让许恭喜眼睛一酸。
      一只冰凉的手覆上了他的额头。熟悉的体温和气息让他一下松懈下来。

      可高兴的劲头一过,就只剩下尴尬,说好要早点回去,给策苟过生日,可如今自己这狼狈不堪的样子,让他这当哥的老脸往哪搁。

      他听到策苟的声音近在咫尺,低低地问,
      “许恭喜,你在做什么。你脸怎么这么红,嗯?”

      许恭喜脑子转不过来,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脸从被子里转出来,皱着眉毛盯着策苟,满眼的疑惑。
      可他虽然分辨得出这份怪异,却不知道策苟当时到底是什么表情,又是出于什么将他抱出那房间,却又带去别的房间里。

      策苟几乎是将许恭喜半拖半抱地塞进浴缸,手上动作一刻不停,三两下就把他衣服扒了个精光。
      “你、你干什么?”
      许恭喜惊得连舌头都快打结,牙齿磕在舌尖,疼得一哆嗦。

      下一秒,温水哗啦啦泼下来,顺着头发、脖颈一直淋到后背,水雾蒸腾,肌肤却像被烫了似的,根本降不下那股火气。

      他本能地挣扎,刚一起身,就被策苟摁回浴缸。
      冰凉的瓷缸贴着后背,热乎乎的水压在身上,冷热交织,叫人又清醒又恍惚。

      “你他妈造反了?”
      这句狠话刚说出口,他就愣住。
      策苟正死死盯着他,那双眼睛阴沉得不像那个在他面前温顺听话的弟弟。

      策苟全身湿透,白衬衣紧贴在皮肤上,将轮廓勾勒得一清二楚。
      锁骨精致分明,胸膛下是线条流畅的肌肉,湿漉漉的布料贴着腹部,隐约能看见少年的腹肌和窄瘦的腰线,腿间的轮廓因湿意更显暧昧。

      他盯着许恭喜,目光里藏着愤怒、委屈、隐忍,甚至还有一种野兽将猎物逼进死角的病态占有欲。

      许恭喜被他逼视得后背发麻,下意识地想移开视线,却猛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脸颊烧得通红,湿漉漉的刘海贴在额前,呼吸紊乱,眼里全是慌乱和不知所措。

      他心头一震,几乎不敢相信那副模样是自己。

      就在这空白的一瞬,策苟突然将刚扒下的裤子甩在他面前。
      水花溅在许恭喜脸上,又顺着下颌往锁骨滑落。

      他愣神地看着裤子上那干涸的腥臭污迹。

      “这是什么?”
      策苟的声音低哑,平静得近乎可怕。

      许恭喜全身一震,手指死死扣在浴缸边缘,试图坐起来,可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策苟冷冷摁回水里。

      水声骤然溅起,回响在浴室里。

      下一刻,策苟一只手死死攫住许恭喜的下巴,指节收紧,力道狠得仿佛要把骨头都碾碎。

      他微微俯身,湿发贴在额前,带着水珠滑落,似乎呼吸都冒着寒气。
      “许恭喜,告诉我,我去之前你和谁见面了?”

      花洒的水流入许恭喜的眼睛、鼻腔、耳朵里,他仰着头,却不知是气还是愧疚在心头翻滚。心里骂着狗策小心眼,脸上却依然倔强。
      不就是爽约没陪他吹蜡烛吗,至于这样折腾他吗?

      “狗策,你是男人,我是男人,你看不出这是什么?我找人撸一下又怎么了?”

      话音落下,策苟手上的力气更重。
      那力气简直不像是人类,许恭喜眉毛倏地皱了起来,吃痛一声。

      “许恭喜,你可真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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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5个月前 来自: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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