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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的挽歌
季秋九月
傍晚时光下西西里的码头,已被浸没在琥珀色的落日余晖中。
夕阳西下,余晖将那被海水浸泡过后,透着凉意的码头染上了温暖的鹅黄淡橘色。
石板路上也像被铺了层金箔纸般,反射出点点金光,脚踩上去还会透出那带着凉意的咸腥潮气。
亚瑟随着人群陆续从船舱内走出。
他身披深棕色大衣,内里穿着深黄色格纹西装三件套,格纹马甲贴收着腰身,同色系西裤线条利落,衬得他身形尤为挺拔壮硕。
头顶的棕褐色卷发在这“呼呼--”吹啸的海风中变得稍些凌乱,却又由此透露出他此时的慵懒与随性。
俊朗的面容上,眼睛微张,眼尾被尤为的拉长,眉毛微微上挑,神情中透露着漫不经心的迷离。
走在人群中格外的显眼,周身萦绕着优雅随性的雅痞感。
亚瑟随意的抬手揉了揉头顶的发丝,打了个哈欠,语气懒散的随口道:“呵…人呢?”
不由他疑惑,刚出口便已有了回应--“亚瑟!”
?
亚瑟闻声望去,码头前不远处的路口停着辆黑色小轿车,轿车前站着一个--身披着黑色大衣,内着深灰色西服,头顶西帽的男人。
那男人插着裤兜,另一只手随意抬手的动作配上那面容的沉稳雅致,站在复古轿车前同中世纪时期走出的绅士般,儒雅又端庄。
亚瑟与其四目相对却没有对话,便径直坐上了车。
哗啦--
天色渐暗,只留街道旁发着昏黄色光晕的路灯,黑色轿车在中间缓缓穿梭行驶。
主驾驶位的男人左手搭着雪茄,右手握住方向盘,往后视镜上瞟了瞟。
搭话道:“在中国玩的怎么样?”
“很好。”
那人呼出一口烟,眼睛眯起,哈哈大笑着道:“呼~哈哈要我看啊,你小子是不是没玩尽兴?”
“怎么一副愁容?”
亚瑟躺下靠在车背上,闭上眼睛,沉声道:“没有。”
“要我看啊,你现在这副模样,肯定是抛下了艳遇,急忙赶回来的!对不对?”
艳遇?
亚瑟听后脑中立马显现出了,他至今最难以割舍的一幕---一个月前的黄浦江,在傍晚暮色暗影下的码头,赵辰安抱着自己哭得泪眼婆娑,沙哑着喊出那一句---骗子。
……
辰安…
亚瑟随后深呼了一口气头耷拉着,心中暗想:我当时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勇气将他推开的。
我的…辰安……
驾驶位的男人抬眼瞟了一眼后视镜,笑着打趣道:“呵哈哈…你小子就这么难以割舍啊?到底是什么样的美人?嗯?怎么不带到西西里来让我也瞧瞧样?”
亚瑟瞥眼沉声道:“叔父,不要再说了。”
“呵?…好好我不说了…”
……
“不过啊,亚瑟!”
突然间男人突改画风,眼神变得尤为凌厉,他严声道:“倒是你,现如今不能再怠慢而是要要像个男子汉一样振作起来!”
“现在尚格莱特家族发生变故,你身为家中独子,更得要支棱起来!来继承尚格莱特家族大业!”
亚瑟惊异地开口问道:“所以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男人双目目视前方路况,没有转头,他沉声道:“后面放的报纸你看看。”
?!
亚瑟瞥眼,瞧见了他身旁不知什么时候摆放着的报纸,他连忙坐起身拿起报纸,打开。
那报纸一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开头的几个大字:
Aurelio Shangretèstato sparato.
(奥雷利奥 尚格莱特遭遇枪击)
Il capo della mafiaèstato assassinato
(□□头目被暗杀)
“什么?!”
亚瑟看后面露惶恐,他不敢置信的一遍遍翻着报纸,语气明显变急但很沉,他道:“这里…这里也没说他是死是活…!”
他翻扒过后,带着内心带着惶惶合上报纸,将其随手往旁边一丢。
他一把抓住前座椅靠背,身子向靠,头凑过去,大喊道:“叔父!”
“父亲…父亲到底怎么样了!”
“他在哪!”
……
“孩子,比起这个,你先得冷静。”
男人又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档案往亚瑟身上一丢,介绍道:“约翰,一个美国佬也是个毒贩。”
“他将外地种植的罂粟原材料运到西西里制成□□后贩卖。”
“他现在需要地位背景更需要人保护,他本人因此也会让出部分经济利润给对方。”
“先已有四大家族之一的卡瓦卡罗家族支持着,其家族也因此获得很多金钱利益。”
?
“什么…?”
男人吸了口雪茄,呼出烟朵,道:“孩子,毒品生意很赚钱。”
“他们有了钱和利润便能买通更多的警察和政客来对付我们。”
“我们现在虽有很多的工会和赌场,但毒品才是未来生意场上的大势所趋。”
亚瑟的目光怔了怔,慢慢向后靠,问道:“那父亲呢…他怎么想?”
“他啊”--
哗啦--
哗啦--
西西里的郊区别墅内,会客厅里几人围着一个圆形的小巧桃木桌前,地上铺着酒红色的地毯,周遭混杂着雪茄与威士忌的香气。
屋内很安静,只存窗外冷雨砸着落地窗后发出的“哗啦”声,与雨点垂落的“嘀嗒”声。
咔嗒--
伴随着钟表的“咔嗒”声止,几人才开始了对谈话。
约翰撑靠在椅手上,翘着腿,态度上虽有几分谦卑但更多的是势在必得的自信,他开口道:“尚格莱特阁下。”
“我,现在正需要有钱有势的朋友与有钱有势朋友手下的政客朋友来帮我。”
奥雷利奥抢问:“哦?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我的家族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个,我现在可以向您保证,在第一年便能分到三百乃至四百美金的纯利润,当然不光这点,这后续也定会有所增加。”
“哦?”
奥雷利奥端起酒杯摇晃着。
“那卡瓦卡罗家族那边呢?”
“我会全权负责,并从我的那份分割给他们…”
奥雷利奥浅抿了一口酒,带着惊意注视约翰。
问道:“我只需要出政治和法律保护,就可以拿到三百美金打底的纯利润?”
“是这样吧?”
“没错。”
“为什么是我?或者说,为什么对我如此慷慨?”
约翰笑着向着奥雷利奥抬了抬酒杯,道:“因为,您是聪明人。”
“我,尊敬您。”
“呵。”
奥雷利奥起身走过去,在约翰身旁坐下,道:“我肯见你自然是相信你的人品,相信你是个正直的人…”
“但是…恕我说声,不。”
“我会告诉你理由,因为毒品是个肮脏的生意。”
?
约翰抬眼间有些吃惊,他双眼目光怔了怔。
“尚格莱特阁下…”
奥雷利奥接着道:“当然你靠什么谋生与我无关,我也没有资格评判。”
“但是,你的生意与赌博相比,很是危险。”
“这点你要知道…”
“若您是在意安全问题,我可以向您保证,卡瓦卡罗家族会为我们担保…”
奥雷利奥起身拍了拍约翰的肩膀后道:“不了,约翰先生,我意已决。”
“但再次祝您与您的事业蒸蒸日上且祝您好运。”
……
男人将吸完的烟把子往窗外一丢,道:“听着亚瑟,我现在只想听你对这次生意的看法。”
“我?”
亚瑟靠坐着,两手交叉,严肃的回道:“叔父,毒品生意是一条去而不返的道路。”
“我们不能只顾现在,而不顾家族后代的长远。”
“一个男人,永远要将家庭的将来视为第一奋斗目标。”
“所以这次我站父亲。”
一个男人,永远要将家庭的将来视为第一奋斗目标。
这句话使男人听后,握紧方向盘,双眼晃晃,思绪久久不能平稳。
但不久后他又像失常了般“噗嗤”一声大笑后,道:“噗哈哈…我们的大少爷啊,明明是我带大的,怎么现如今说话方式和做事上都同你父亲一样了?”
“叔父…”
“哈哈哈,果真是继承了尚格莱特家族的优秀血脉啊…哈哈…!”
“行吧,我带你去医院,见见你父亲吧。”
医院门口:
此时的天色已沉得彻底,夜浓得像是化不开的墨水,只留周遭的点点路灯还在孤零零亮堂着。
□□头目所在的医院,以往应有许多手下把门才是,为何这次却没一丝踪影?
亚瑟有些不解,他慢慢往里走,过道内更像是被抽空声响般。只有两侧的科室门牌还在这昏暗的灯影中泛着冷光且偶尔有晚风从窗口吹入,使门吱呀作响。
场面空寂又带有诡异。
沙沙--
吱呀--沙沙--
亚瑟在过道边四处查询,无论是保安亭还是前台都空无一人,玻璃窗透着冷寂,过道内更是只有自己的脚步声。
哒哒--
哐当--
突然间身后传来了一声开门的闷响,虽没有脚步声。
叔父…?
但传来了一句冷切到毫无温度的话:“亚瑟,你真的让我很是失望。”
语后接着是一个金属枪头对准后腰的触觉。
亚瑟没有转头,直立在那,目视着前方。
他嗤笑着冷声道:“哈哈…叔父,这都是你一手策划的…?”
“看来是我答错题了。”
“亚瑟,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你本可以在我的扶持下继承尚格莱特家族的权利和地位代替你的父亲,成为新的教父!可是,你的思想上却终究和你父亲一样古板老套…!”
“简直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亚瑟双目无神,没有搭理只是冷声问道:“我父亲呢?”
“他,已经去了天父那里。”
“噗哈哈!很好…很好!”
“叔父!”
语后的亚瑟猛地沉下肩,向左侧转身,又向后退,左臂猛得向男人的胸口肘击。
男人被打得吃痛后仰伴随着猛烈咳嗽。
“噗咳咳…!”
亚瑟乘着男人吃痛失劲,向后挪步的瞬间。
他随机反手扣腕下压,随后对方的枪在“哐当”声后落地砸落在瓷砖上。
!
不等对方回过神,他已抬起右膝猛地蹬向其小腹,后两手一把锁住对方喉咙将其摁在墙面上。
“噗咳咳…!”
“叔父…”
亚瑟的掌部本应有的蛮力在此时却又很是失常。他的手部居然开始止不住得发颤,迟迟没有狠下心。
他的双目在晃晃,沉着声不死心地再次喊道:“叔父…!”
“为什么…!为什么啊!”
男人双目充斥着血丝,两只眼珠四处乱瞪,他挣扎着出声,“呃…呃!”
“叔父…我不想这样!”
亚瑟哪怕再冷血癫狂,但内心终究无法做出对一手将自己带大的亲人下死手的冷血行经。
亚瑟带着痛苦和挣扎目视着墙上男人的脸,他喉咙与唇瓣都开始发颤,他一遍又一遍得质问道:
“呵呵…哈叔父…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
“咳…呃…!小子…”
哒-哒-哒-!!!
!?
不由亚瑟接着逼问,在突然间本冷寂的过道口随之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哒-哒-哒,越发靠近。
在亚瑟猛地转过头时,就已来不及了。
亚瑟周身已被一口口枪嘴对准。
“不许动!”
亚瑟的目光顿住了,他缓缓转过头,一脸是不敢置信,他注视着墙上的男人。
那人在亚瑟手上挣扎着出声:“…开…开…枪!”
?!
手下的男人与亚瑟这种毛头小子不同的是他有那出了常理的狠心与冷血。
他趁机抬起手握紧亚瑟的臂膀用力往前一推。
乘着亚瑟重心不稳的时候,就已经被数颗子弹穿透全身。
哒-哒-哒-!!!
哗哗--
亚瑟被扫射的间隙,心中还带有着不敢置信的惊异。
眼前站着的是一手将自己带大,对自己而言同师又同父的男人。
是自己穷尽一生最尊敬向往的男人。
可现在的他是一手将自己杀死的男人。
也是将尚格莱特家族推向灭亡的男人。
“多么可笑啊…叔父…”
随之鲜血喷射,在一瞬间漫过瓷砖缝隙,地面此时也如同大师做出的艺术品般,显现出了美丽的红色涂鸦。
“咳…呃…叔父…”
“多么可笑啊…!”
亚瑟最后也撑不住那厚重的身躯,随后应声倒地。
在他那弥留之际还在眼睁睁盯着眼前那无法割舍的亲人---可那人却又摆出了一副释然的胜利者姿态。
“哈哈…多么可笑啊!”
亚瑟趴在地上咳出鲜血,连最后都在大笑。
“噗咳…哈哈…哈哈哈!”
“哈哈…”
时间不留人。
他的视线变得渐渐模糊发黑,不久后便被黑暗吞噬殆尽。
多么可笑啊…
多么可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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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这是倒数第二篇,下篇就要宣告完结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