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男鬼缠上后

　　晚自习课间。

　　“我草，苏萦怀你看了学校论坛没有？他妈的。”

　　同桌的声音让正在埋头刷题的苏萦怀停下手中的笔，他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便问：“什么？”

　　班里的座位遵循每月一换的原则，如今临近学期末，苏萦怀的同桌也换了好几个，他现在的同桌是一个长相可爱实际上说话风格宛如祖安人异地登陆地球的男生。我草是他的问候语，他妈的是他的标点符号，傻逼更是他对别人的尊称。

　　“就是那个傻逼校花校草贴你还记得不，我前两天给你看过的，他妈的到底是谁选的人，瞎了吗都，什么人都能当上校草，还不如让我来。”

　　经过陈子杰的提醒，苏萦怀想起来他所说的帖子，不知是谁搬来东城中学的论坛，据说有东城所有中学的校花校草的照片，发出没多久就吸引了许多学生的注意，这几天直接成为论坛最热贴。

　　苏萦怀粗略看过，没什么印象，东中的两位他也不认识。他以为事件热度已经逐渐下降了，陈子杰又说起，难道有什么转折？

　　“记得，那个帖子怎么了？”

　　“有个大傻逼，我都怀疑是隔壁五中的奸细，在我们学校论坛发帖说二中的校草比我们的帅，他妈的搁这挑拨离间，虽然二中的人脑残是脑残了点，总不至于这么明显吧？”

　　苏萦怀哭笑不得：“这些人太闲了吧。”

　　陈子杰不能更赞同：“那可不，能不能有点学生的样子，真的是，一天天的都他妈的在放什么狗屁，实在没事干就去把食堂的餐盘涮一下，整体沾……我□□操！”陈子杰疯狂拍苏萦怀的手臂，“你快看！”

　　“嘶。”苏萦怀被他拍得生疼，“看什么？”

　　“看这个。”陈子杰把手机扣在苏萦怀的习题册上，“你要成我们学校的校草了！”
　　苏萦怀：？？？

　　他没想到这场大戏里还有自己的戏份，苏萦怀不可置信地拿起陈子杰的手机浏览。

　　入眼的是一天前发出的帖子——【提名：谁是我们学校真正的校草？】

　　1L：既然大家都对校草的人选不太满意，那就让我们来民选校草吧，同学们可以提名心目中你认为最帅的男生，认同的可以在楼里+1，最好有照片。

　　2L：我觉得高二7班的xxx很帅（图片）
　　3L：初三4班的xxx（图片）（图片）
　　……

　　接下来十几楼都是各种提名和爆照，有人浑水摸鱼，把自己或者损友的照片发出来，惹来一群人围观嘲笑。

　　然而前面的所有提名的追加回复都不高，最多只有21条，直到苏萦怀刷到自己。

　　18L：高一1班的苏萦怀没人提吗，不应该啊

　　回复18L：这人谁啊，来张照片增强说服力
　　回复18L：+1
　　回复18L：有人贴苏萦怀的照片了，指路34L

　　苏萦怀眼皮猛地一跳，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火速跳到34L，一张他的大头照映入眼帘。

　　预感成真。

　　这张是他初三学期上期末考进了年级前十，学校组织拍的照片，用来放在光荣榜上。当时苏萦怀刚回校，头发还有半翘起来的，班主任二话不说把他喊去行政楼，他一脸茫然地拍下了这张照片，不能细看，不然会发现他眼神呆滞，嘴角的笑也非常僵硬。

　　但这只是苏萦怀的个人观点，起码论坛里的同学们丝毫没有这么觉得。

　　34L底下回复了九十多条，苏萦怀不用点开都能猜出来是什么内容。

　　怪不得今天感觉走在路上看他的人比平时多，苏萦怀还以为是他有什么问题，以至于看了不下三遍校服有没有穿反，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害他莫名其妙一整天。

　　这下找到原因了。

　　苏萦怀嘴角一抽，好像手机是烫手山芋似的扔回给陈子杰：“无聊。”

　　陈子杰嘿嘿一笑：“是挺无聊的，但兄弟我会给你撑腰的，我这就去给你投一票。”

　　苏萦怀：……
　　这种撑腰倒也不必。

　　被陈子杰一打岔，苏萦怀也不想刷题了，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置顶的人没有给他发消息。

　　好友申请倒是多了一堆。

　　苏萦怀全部拒绝，顺便关掉所有添加好友方式，世界一下子清静了。

　　余光瞥见教室角落正在和别人打闹的熟悉身影，苏萦怀指尖一顿，默默收回视线。

　　周嘉宁有些变了，这种变化好像是自他们从情人湖回来开始的。周嘉宁性格没变，但有时给他的感觉仿佛换了一个人，有时又还是那个喜欢黏他的周嘉宁。

　　苏萦怀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可他更不明白的是自己。

　　每当他意识到周嘉宁不像他熟悉的那个人的时候，他会无由来地感到烦躁和难过。苏萦怀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最近越发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问周嘉宁，让他给一个答复。至于想问什么问题，想要什么答复，苏萦怀也说不清楚。

　　习题册上的公式渐渐陌生起来，苏萦怀怔怔地盯着它，半晌，慢慢地闭上双眼。

　　几天后，苏萦怀毫无疑问地高票当选东中校草，当事人什么表示都没有，作为同桌的陈子杰如有荣焉，他在班级群里大声嚷嚷，生怕没人知道他有一个校草同桌——

　　【陈子杰：我擦，你们看到没！苏萦怀真当上校草了！他妈的！给咱们班长脸了！（链接）】

　　然后又发了一条朋友圈——

　　【陈子杰：给大家隆重介绍一下，东城中学的校草，是我！同桌！（照片）】

　　对此，苏萦怀保留起诉陈子杰侵犯自己肖像权的权利。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周围的所有人，无论有没有关注事件始末的同学，都知道了这件事。以至于苏萦怀这几天只要在教室，必定会被人叫校草，尤其是始作俑者陈同学，整天校草来校草去，身为他的同桌必须时时刻刻接受折磨。

　　苏萦怀阻止都阻止不过来。

　　好想死。
　　不是社死的那种死。

　　苏萦怀面无表情地想着，他趁大课间逃到一个人少的角落打算安静地呆一会。

　　顶楼的最后一个教室，常年空着，而且有一片监控死角，苏萦怀不久前发现的。

　　上节课是数学，数学老师讲了整节课难题，听得苏萦怀发晕。

　　苏萦怀拿出手机，想要刷会视频放松一下，发现有一条两分钟前发来的微信。

　　【周嘉宁：苏萦怀，你去哪了？】

　　指尖轻触输入框，绿色的光标闪动，半分钟后，苏萦怀退出了微信，没有回复周嘉宁。

　　要是问起假装没有看到就好。

　　最近苏萦怀不太想见到周嘉宁，这周他一个人吃饭回家，课间也很少和周嘉宁聊天，连陈子杰都看出来他们之间不正常，问他是不是跟周嘉宁吵架了。

　　他倒希望他们真的能吵一架，将一切都摊开来说。可问题在于苏萦怀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周嘉宁对他和之前没有区别，他们可以照常一起做所有事，他却在钻牛角尖，单方面晾着好友。

　　周嘉宁有发现他的异常吗？应该有吧。周嘉宁会主动问他吗？还是从此就逐渐不管他了，另外再找一个人吃饭放学？周嘉宁在班上的人缘不错，要找别人理应有很多人乐意。

　　一想到这种可能，苏萦怀的心情霎时沉入谷底。他靠在围栏上，单手撑着下巴，恍惚地眺望操场上的学生。

　　突然，苏萦怀瞧见了个很像周嘉宁的身影，那人在树下的灌木丛边东张西望，随后转到他的方向定住了。

　　苏萦怀眯着眼睛努力辨认了会，距离太远，又有树叶遮挡，他看不清五官。很快，那人身影一晃，从苏萦怀的视野里消失了。

　　恐怕他真的想这些事想疯了，随便看个人看都是周嘉宁，哪有那么巧。苏萦怀自嘲般摇摇头，继续他来到这里的“正事”，重新解锁手机，低头刷起视频。

　　苏萦怀刷了一会，忽然，身后响起一个清越的少女声音。
　　“苏同学。”

　　怎么在这也会被找到。

　　苏萦怀一顿，手机往裤兜里一塞，然后木着身子转过来。

　　站在他面前的是个高挑的女生，只比苏萦怀矮半个头，头发及腰，柔顺有光泽，很漂亮，还有点眼熟，但他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她。

　　“同学有什么事吗？”苏萦怀露出淡淡的笑，语气柔和。

　　女生微微歪头，接着用手把垂在脸旁的头发别到耳后，扬起一个甜美的笑容：“我是高一6班的梁思雅，或许我们可以认识下吗？”

　　听到这个名字，苏萦怀想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她。梁思雅是校花，校花校草贴里的东中校花。

　　苏萦怀在内心长叹了口气，面上却不显，仍然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梁同学，不好意思，可能不行，我最近不想认识新朋友。”

　　即使被拒绝，梁思雅也没有生气，她落落大方地向苏萦怀提议道：“没关系，你现在不想，以后总会交新朋友的，我们可以先加个微信，我不会给你发消息打扰你，怎么样？”

　　苏萦怀已经拒绝过她一次，梁思雅也后退一步，只是加个微信，不聊天，再拒绝似乎不太好。他抿了抿唇，低低地嗯了声。

　　“那我扫你。”梁思雅开心地打开微信，点开扫一扫页面，举到苏萦怀跟前。

　　苏萦怀也拿出手机，在看到周嘉宁那条微信的时候不自然地曲了下手指，快速出示自己的二维码，让梁思雅扫。

　　拿到联系方式的梁同学心情很好，她笑眼弯弯，双手背在身后：“我先走了，苏同学再见。”语毕转身就走了。

　　苏萦怀目送她消失在楼梯拐角，他正想收回视线，一扫而过发现墙下突兀的有半只黑色球鞋，款式很眼熟。

　　是梁思雅吗？她还没走？不对，梁思雅穿的好像是白色鞋子。
　　那会是谁在那里？

　　蓦地，那人收回了脚。

　　苏萦怀拧紧眉毛，心底升上一股莫名的恐慌，他的腿比脑子先动起来，三步并两步跑到楼梯口。

　　楼梯间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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