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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王妃房门前,众人一片静默。
祝亦与严姑站在最前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交谈着。
“她究竟如何?”
“王妃一躺下便烧得浑身滚烫,不过片刻便晕厥了。”
“躺下之前可吃了什么?”
“没有。”
随行女医这时推帘而出,行礼道:“王妃身子本就弱,今日又受了惊吓着了风寒,这才骤然晕厥。只是……”
“说。”祝亦沉声道。
“只是王妃这病,怕也有别的缘故。恕臣直言,王爷可曾在往年今日听闻有人重病至此?且王妃今晨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病倒了?”
女医本为北洲人氏,对于雪灵节自也相当了解。
整个北洲唯有此信仰人人尊崇,如今王妃骤病,众人自不肯承认此为天灾。
“王爷,王妃午时还遇了野狼!这午后又骤病,定有人暗害!”
“是啊王爷,王妃初来乍到,这才第一次参加雪灵节便遭此横祸,定是有奸人算计。”
“雪灵佑我北洲多年,究竟是谁竟敢在今日造次!”
几位老人恭立祝亦身侧,一言一语直是非要将此事查到底不可。
“万一是王妃自己晦气呢?白白糟蹋了雪灵节。”
不知是谁轻轻嘟囔了一句,在此时显得格外突兀。
“来人,将这口出恶言的混账拖出去乱棍打死。”
祝宁从不远处缓缓走近,一声令下便有几个士兵上前将那小厮往后拖。
众人见这架势,都住了嘴。
“王兄。”祝宁行礼道,“各位夫人所埋锦囊均已挖出,只待王兄一一查验。”
在她身后,素月捧着一个托盘,上头是一个个堆叠着的湿漉漉的锦囊。
人群一阵骚动,尤其女眷个个面露惧色。
也顾不得什么言多必失了,一想到自己写下的私心话,谁都没法将嘴继续闭着。
“不可如此啊,这是亵渎神灵……”
“若是不查,莫非要神灵就这样被奸人所利用?”
“绝不可如此,北洲百年来何曾有过这等荒唐事?”
“莫非你就是这心不诚之人?又或者许了甚么见不得人的愿望?”
“你……”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得面红耳赤。
祝亦缓缓转过身来,众人瞬间安静。
“查。”
他祝亦可不是北洲土生土长的。众人因此也都信他会将此事查个天翻地覆。
即便他与王妃并没什么情分。
“各位放心,本郡主公事公办,与此事无关的,定不会泄露半句。”
众人见她客气,又看祝亦已下定了主意,便都敢怒不敢言,不再阻拦了。
祝宁拿过最上头的锦囊,小心打开后察看上头的字迹,若并无可疑之处便放回绑好。
这般动作一直重复着,其余众人均屏气凝神,不敢有丝毫懈怠。
轮到最后一个锦囊时,祝宁故意放慢了速度。
那锦布缓缓展开,只见祝宁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她随即将那锦布夹在手指间递给祝亦。
男人垂着眸子瞥了一眼,便将那锦布揉成一团捏在手心,眼底尽是阴霾。
“众位夫人不如自己承认罢,究竟何人写了诅咒之言?”
祝宁的声音清朗透彻,震慑得在场女眷均不敢吱声。
这拆锦囊之事从未有过,众人便都写得极有私心,里头多有不恭不敬之言,试问谁能想到会有今日这遭事故?
人人心中都恨极了纪胧明,更恨极了那下手之人。他们恨纪胧明拉仇恨、不中用,也恨下手之人连累了他们。
“这锦囊都是一样的,要如何分辨?莫非还要人人写字来对比不成?”
在所有人都不敢言语时,绵生上前一步道。
祝亦眼神晦暗地看着面前女子,没搭理这话。
绵生见状便看向一旁的祝宁。
“禀告公主,本次锦囊是妾身所备,每一个上头妾身均绣了名讳,如今只需瞧一瞧郡主手中的锦囊上是何姓名便可。”
叶宿的声音从后头传来,所有人均心头一紧。
祝宁亦盯着绵生,闻言便笑着拿起手中的锦囊,翻开后果瞧见金线所绣的小小字迹。
她并不急着说出那姓名,而是转头将盘中锦囊均翻出察看了一番。
全都察看过后,祝君同不知和素月交代了些甚么,素月便捧着托盘离开了。
“确是如此。”
祝宁将锦囊递给祝亦。
男人接过锦囊,只扫了一眼便连带着锦布都塞回了祝宁手里,随后便推门进屋了。
祝宁目送着兄长进门后,转头直视着绵生,偏从她身旁走过后举起手中锦囊。
“各位,锦布所写实在骇人听闻,我便只给几位耆老查阅一二。”
素月接过祝宁手中锦布,双手捧至几位老人前。
几人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均是大惊失色。
“这……这……”
“究竟是谁写的!”
“造孽啊!”
几个老头叫气得胡子都抖了起来。
最后一位看到时,更是颤着手就将锦布丢到了火炉里。
“是啊,这么大逆不道之言,会是谁写的呢?”
祝宁缓缓走向绵生,脸上笑容甚是灿烂。
她将锦囊整个儿翻面后举起,缓缓走过众人面前。
“啊……”
“怎会是……”
人群爆发出一阵骚动,上头的几位老人瞧过后更是气得背过身去。
祝宁故意最后才走到绵生面前,将锦囊举至她眼前,险险整个贴到她脸上。
那锦囊上赫然写着“绵生公主”四字,上头的丝线甚为工整细密,一瞧便是极用心的。
“嗯……绵生公主。”祝宁又将那锦囊举至自己眼前边看边读。
“那托盘中的锦囊只你一人看过,并不作数!你将它们都呈上来!”
绵生此时已不甚淡定,众人目光如火,几乎将她烧穿在台前。
“此次挖掘已是亵渎神灵,加之那些锦囊上均有各位夫人的姓名,我已早早地为夫人们将夙愿重新埋下。祝宁对天发誓,若将各位的夙愿透露一二,便终身不得庇佑,如今怎能为你食言?”
祝宁字句铿锵。
绵生听了这话,眼中顿生恨意。
众人轻声议论,多数人已确信那锦囊就是绵生的。毕竟谁想把自己的隐秘私心袒露到众人面前呢?至于绵生究竟是不是冤枉的,谁在乎呢?
“你素来与我不和,岂知不是你陷害于我?还有那个绣字的夫人,为何往年均没这习惯,今年就有了?莫非是你与王妃合谋陷害于我?你们二人今日一同外出,可是亲密得很呢!”
众人闻言均向叶宿投去探究的神情。
祝宁丝毫不露怯,勾起唇角,步步逼近:“章夫人乃此次雪灵节操办之人。王妃寻她有何不可?难道公主你才是北洲王妃,雪灵节有何安排应当同你禀告不成?”
绵生面如土色,显然没想到祝宁将这些也放到台面上来说。
祝宁话锋一转,又道:
“公主不妨同众人说说,本郡主又究竟为何与你不和?”
……
外头一片喧闹,祝亦进屋后,严姑便从外头带上了帘。
纪胧明烧得眼皮迷糊,却仍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声响。
感受到男人已在塌边坐下,纪胧明仍皱着眉装睡,一副重病的模样。
纪胧明缓缓睁眼,祝亦的表情呈现眼前。
出乎纪胧明意料的是,男人的神色不是冷淡,也不是愤怒,更不是伤心。
而是无奈。
二人就这样对视着,气氛颇是微妙。
“王妃身体不好。”男人缓缓开口,语气里多了几丝怜悯。
“王爷也知,情深不寿。”
美人垂泪,轻启芳唇,直是一番美景。
“王妃情深至此,本王佩服。”
不用猜也知道,祝亦眼中自己情深的对象定是那远在天边的皇帝。
“君命不可违,妾身只好来此白白受气,瞧王爷同他人恩爱,受众人称颂佳偶天成。”纪胧明声音虚弱,“若王爷同公主实在情深不能自抑,你我便和离。”
“公主身份尊贵,不敢叫她屈居妾身之下。太后那边妾身自会分说清楚,是妾身不惯北地天寒,王爷保家卫国亦是分身乏术,这才误了他们的好意。”
“这么一来,王爷也能同公主长久相伴了。即便暂时没法给公主名分,但情意向来才是最重要的,王爷说呢?”
纪胧明说了半天,祝亦毫无反应,她遂睁开眼去看。
男人轻轻皱眉,面上流露出嘲讽的神色。
“尚秋方才去山上察看,果有几具尸首,没想到王妃的武功这般高超,连姜族训练有素的杀手也不敌你。”
“王爷也知道姜族人做的,又为何不替我讨回些公道?”
“王妃现下无事,有何公道要讨?”祝亦眯起眼睛,“你这样的蛇蝎女子,果然第一时间就报复回去了,不是么?可王妃是否觉得利用旁人的信仰行龌龊之事,实在过于荒唐?”
纪胧明再也无法忍耐,撑着酸痛的胳膊从床上坐了起来,气得浑身发抖。
“祝亦,便是早有宿怨,也当讲些道理。旁人要杀我,我若没死竟就没法讨回公道吗?我若死了,难道你会替我讨回公道?”纪胧明冷笑,“若说我蛇蝎,你又是什么。我一次次投诚,你到底不过拿我当个细作。今日这般生死大事,我死里逃生,你怕是难过得很?你放心,从此我不再奢求你的信任,你要杀我,杀了就是。还有你们这里的太医,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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