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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焓
江洐作为主投资商，手上拿着五位裁判的评分单，宣布入围的那刻，隔着舞台向苏奈与楚天航对视，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但说出口的语气，仿佛早已经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江洐的牛津皮鞋碾过舞台后场走廊掉落的金箔片时，苏奈正踮脚清理落在楚天航身上的金箔粉。
江洐端着细高脚杯，轻晃着里面淡黄色的香槟，戏谑地朝着两个人头盯的走廊监控，举了举。
"苏小姐的《蜕》让我想起巴塞尔展上拍出天价的那幅《蝶噬》，一样的精美绝伦，又暗藏深意。"
"怎么？小江总有意收藏我们这场作品？"楚天航晃了晃收集颜料废液的玻璃瓶，调配好的荧紫溶剂正在瓶中流转，
"这可是比天价更昂贵的东西，叫做情感”
江洐嘴角的笑意凝固住，意识到楚天航这是在点他昨天江北城郊投标会上发生的事情。
楚天航一步一步走近滞住的身体：
“小江总，这种东西，用钱可买不到。"
楚天航带着苏奈离开的时候，江洐端着香槟在走廊的昏暗里。
笑意尽收，眼神里透出某种狠厉。
主控室里寂静，仿佛听得见机器的细微电流声，在被显示屏围绕的主控室里，顾归惟正盯着舞台后场的走廊监控，旁边电脑上，主舞台十七号摄像机的视频正在被逐帧导出。
主控室的门被打开，踩着牛津皮鞋的男人快步走进来，径直走向靠在椅背上闭目的人，把手中的香槟酒杯往他嘴边递。
“小江总，刚刚在监控里，你已经请我喝过香槟了。”
江洐拿开酒杯，侧身拉过来旁边的空椅子，躺了上去。
“顾导，这场素材，还满意么？”
江洐抬起眼皮，撑起身子看了一眼许久没回应的顾归惟，又躺了回去，长长叹了口气，勾唇笑了一下——
“顾归惟，我们两个，真是可怜啊”
顾归惟的眼睛还是闭着，深呼吸了一下，胸腔的起伏昭示着他此刻翻涌的情绪。
——
江城国际青年设计大赛前一天，江北城郊投标会在商务中心举行，这是一项声誉和利益都巨大的项目，同样，责任也重大。
主办单位没有公开招标，而是选择了邀请江城具有资质的大企业，在其中进行选择。
这个项目已经规划了很久，是由京府直接下达江城的项目，市领导极为看重，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将邀请发布到江城有资质的那几个企业，各企业虎视眈眈，为此准备了许久，付出了很多的前期精力，为的就是今天，如果中标，中标企业将会依此稳固江城地位，乃至是成为稳坐江城龙头的重要机遇。
招标会场严肃，商界里，大家最看重的就是关系，各个企业的掌权人之间都有私交。而今天，原本大家在各个商务酒局上和笑着周旋的虚伪面容都被收起，整个会场紧张寂静，商界老狐狸们各自心里都在盘算着自己的精心算盘。
楚氏集团被安排在投资商首位，楚天航和父亲楚孟清坐在上面，旁侧的位置是江氏金融和盛慕天地，而再后面，则是其他几家江城企业，企业掌权者端坐，都在上台前重审自己的标书。
江城市长先出来简短讲了几句，而后邀请出市府来江城的顾局，开场流程后，招标会正式开始。
此次招标事关重大，招标会不再由抽签决定在座企业的展示顺序，而是由市局的排序，由场馆座位为依据，从后往前——他们要选到最为满意的一项，不容许任何意外出现。
前几个准备都很充分，要是在一般招标会上，基本上任何项目都可以手到擒来，但在这场，场上在座领导的表情仍未显露出满意。
会场气氛愈发凝重，哪怕是楚氏集团多年纵横商场，见惯了政商场合的楚孟清，也微微凝眉，就更不必说其余的在场人员。
楚天航才从国外回江城没有多久，赶着时间补完了全部的内容，但在这个项目前期准备时，没能全程参与进来，即便楚孟清相信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身上的商业天赋，但毕竟还不算完全意义上的进入江城商界，与其余企业的老油条相比，楚孟清还是有些隐隐的担心。
“天航，尽力而为。”
楚天航朝父亲点了点头，把另一只手覆在父亲握住他的手上，表示希望父亲放心。
这时候盛肃平正在台上，刚刚结束了盛慕天地的方案讲述，盛慕天地靠实业发家，数年后才慢慢筚路蓝缕地站稳脚跟，近几年才有资格与这群江城的本地企业坐在一起。
盛慕天地是二十年前盛肃平和妻子慕娅共同一手建立起来的企业，他们从外地来到江城，也算是出人头地，但在江城这个历史古韵深厚的城市而言，与江城根系盘根错杂的大家族企业之间，仍然有着或显或藏的差别，盛肃平对此心知肚明。
盛慕天地和其余企业一样，今天只来了两个人，就是盛肃平和妻子慕娅，但它也和其他企业不一样，楚氏集团在场的是楚孟清和楚天航，江氏金融的江洐带着标书坐在父亲江飏身旁，剩余的也都是江城里的商界大家族，各自带上的是自己的后辈，作为家族继承人培养的接班人。
只有盛慕天地，被盛肃平和慕娅死命抓在手里。
盛慕天地不让权，方案也激进，似乎是知道如若走稳妥的路线，必然敌不过这群早就世代扎根江城的家族企业，于是剑走偏锋。
盛肃平走下台的时候，场下的企业前辈们，眉头皱成一团。
但盛慕天地的方案没有中标，不是因为他们的方案差，而是被紧跟其后的江氏金融，皆数否定。
江洐在台上从容不迫，仿佛早就已经预料到盛慕天地的方案，一一否决。
盛慕天地将走偏锋的规划虽然冒险，但方案极其出彩，江洐在台上逻辑清晰地尽数分析，在全数否定后，继而给出了自己的风险修正，完美得毫无破绽。
江氏金融一贯由江飏执牛耳，而今天，江氏的大公子江洐在江城商界场合的首次公开露面，哗然众人。
江北城郊的项目，由江氏金融拿下。
招标会结束后的盛慕天地，没有人看见的地方，一身干练商务装的慕焓，嘴角被母亲慕娅扇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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