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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端倪
他睁圆眼,垂眸片刻又抬眼道:“是,沈大人?”
手背遮住唇角,沈梵轻咳两声,“昨日犯了重错,父亲也是不得已为之。”
魏朝咬住下唇,紧盯着他,眼中有些担忧。
“对了。”
四目相对,沈梵又道:“父亲似乎挺欣赏你的,看样子,是要把你推到陛下面前。”
“你意下如何?”
魏朝伸手,拿手帕擦拭男子额角,轻笑不语。
“能得沈大人垂怜,我自然感激不尽。”
他动作一顿,凑到沈梵面前,“至于选择权,阿若把它交给你。”
少年肤白似雪,双唇红润又笑弯了眼,三颗小痣愈来愈近。
沈梵喉间一紧,深吸口气往后退去,“为什么?”
“公子是把我从深渊中拉出来的人,从不对我另眼相看。”
魏朝垂眸,替他拭去那些薄汗,抬眼时面色诚恳,“如今有了机会,我也没有理由就这么离开。”
距离拉远,沈梵才感觉自己呼吸平稳了些,张了张唇才道:“万一我不让你走怎么办?”
“那就不走。”
魏朝眼神一暗,指尖绕到沈梵背后拢紧,脑袋埋上腰腹,“一直待在公子身边,也不是件坏事。”
话音未落,下巴被人挑起。
“你也有雄心壮志,又得陛下喜爱,哪有我干预的道理。”
指腹抵上下颌,又划到眼角,沈梵垂眸瞧他,“放心吧,我不会阻拦你。”
浅色眸子撞进他眼,犹如流水滑过心尖。
魏朝刚想开口,额间一片温热。
等他回神,男子已经靠上床头,半合眼皮昏昏欲睡。
伸手替他掖好被角,魏朝敛了笑,正欲站起又被迫坐回。
男子脑袋歪到一边,发丝松散,指尖压住他的,全然不知。
视线停留几秒,他终于抽掉,转身离开。
回了宅子,无非就是在关三娘面前做做表面工作,又换身衣裳去家仆那里巡查。
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那群人已经收敛不少,乖乖打理着自己交代的事务。
“弄好了?”
魏朝面上带笑,轻拍那个包裹,又与人对上视线。
那人忙不迭点头。
魏朝细细端详一番,也并未反驳。
阿忍跟在他身后,此刻压低嗓音,“公子——”
“在这里继续待着。”
魏朝伸出掌心打断,又回头睨他一眼,“我去送就行。”
迟疑片刻,阿忍开口答应,又急匆匆上前打开院门。
“吱呀——”
厢房就此打开,他放下包裹,活动活动自己脖颈。
见人出来,魏朝清嗓,温声道:“郑姑娘,货到了。”
“关公子?”
伸手颠了颠,女子抬眼,嘴角噙笑,“辛苦了,坐下来歇会罢。”
“我找花娘子有事。”
魏朝摆摆手,撩开额间发丝,面色自若,“这便上去了。”
女子指尖一顿,垂眸半天并未开口。
等他转身踏过门槛,才听到一声极低的“好”。
“砰!”
木门一震,男子也一抖肩膀,如梦初醒般眨眼侧头看他,只一瞬收回视线。
“发什么疯?”
穆七理正袖口微眯双眼,手臂绕到后脑勺,又悠然闭上。
“白吃白喝我的这么久,我没埋怨你,你倒是数落起我来了。”
伸手关紧门窗,魏朝左右开弓,几下换回那束装扮,上前施然坐下,开口便是调笑,“红色为尊红色为贵,穆兄如今愈加风光了啊?”
穆七轻哼一声咕噜几下,超不经意露出那块玉带。
魏朝睁大眼,捂住双唇,故作讶异,“这,这是?”
“御赐的。”
穆七眉毛翘得老高,清嗓又道:“一般人可见不着。”
“哦!”
魏朝嘶了一声,转了圈眼珠,随即满脸正色,“瞧大人这副模样,人家还以为您官至一品了呢~”
“你!”
穆七一下收腿,歪着唇角指向自己,差点冷笑出声。
“我。”
他一字一句,几乎从牙缝里挤出,“现在已经是御史丞兼大理司检察了。”
“知道这是什么含金量吗你小子?”
魏朝眨巴几下,故作不解,半天才又开口,“知道。”
“正四品嘛,每个月能多不少俸禄。”
“您老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见他悠然喝着茶,穆七气不打一处来,一掌拍上木桌,“现在两处缺人,我两头跑,拿的是双倍工资,受到的注视也是加倍。”
“嗯。”
魏朝面不改色,“辛苦。”
穆七:……
伸手缓缓斟着茶,他轻声开口,“既如此,大人来寒舍有何贵干?”
茶水入喉,穆七气消了一半,才不情不愿挨近了些。
“那日之事一出,陛下大怒,事后说要成立内阁分管兵权,不再留有可乘之机。”
他敛了笑,缓缓道:“上次陛下那么欣赏你,要是再有人推荐,进宫并非难事。”
盖子撇去浮沫,魏朝暗自挑眉。
舌尖抵上犬齿,穆七一哂,“你又安排好了?”
“御史台大理司频繁出事,只剩丞相府没什么动静。”
魏朝悠然道:“作为帝王,建立新型机构分管权力、作为保障,是在所难免的事。”
“你爹病入膏肓,你明面是御史丞,实际和穆怀仁一样、皆为御史大夫备选。”
轻抿一口茶水,魏朝停顿片刻开口,“沈梵一走,大理司上上下下都是燕家的人,例子在前,他绝不会冒险,放任权力握在少数人手中。”
穆七不语,偏头望向他侧脸。
魏朝抬眼,一摊手撇嘴,“就这么简单。”
指节摩挲下巴,穆七沉思许久,才又开口,“再过几日便是七殿下生辰,沈澜作为老臣,没有不来的道理——”
话音未落,他一下停住,撑住扶手皱起眉头。
片刻之后,穆七合上手掌,鼓动几下又竖起大拇指,“靠,你是个天才吧!”
魏朝垂眸,嘴角噙笑,“谬赞。”
事情发展得很是顺利,等他再从马车出来,已经换了身体面衣裳,端正站在沈澜身后。
皇子生辰,按理说该张灯结彩、歌舞升平,可这次似乎不一样。
殿内稀拉拉站了些人,殿外官员稀少,让他一眼就能瞧到中央的小孩子。
穿着算得上华贵,看上去也温和有礼,却撇不去胆怯的底色。
魏朝凝眉。
小男孩指尖紧攥,拿袖子掩面微笑,女人立在他旁边,满面堆笑也难掩疲惫。
见她投来目光,魏朝连忙低头,照葫芦画瓢恭敬行礼。
女人伸手扶住沈澜,又往后瞧来,在看到他时面色一僵。
“公子患疾不便出席,让属下代劳。”
四目相对,魏朝不卑不亢,又朝后挥手。
几名小厮连忙上前,放了东西立在身侧。
“难为你了,还亲自过来一趟。”
女人颇为施舍瞥他一眼,听着挺不爽快,迟迟没有动作。
魏朝垂着头,没有半分不耐,“应该的。”
“来人。”
艳丽指甲捏在一起,女人轻哼一声,一挥手轻飘飘道:“赐坐。”
魏朝又是恭敬谢过,跟在沈澜身后走了。
余光中,他能瞧见女人咬住下唇,面色不爽。
再细细观察,不难发现母子俩长得极为相似,一双眸子亮如鎏金,笑起来时泛着迷人的光。
刹那间。
男子侧头睨他,抬眼望他,垂眸瞪他的样子浮现脑海,魏朝一怔,久久没有回神。
直到被点名指姓,他才深吸口气,起身行礼。
“关若。”
皇帝撑着脑袋,抿唇轻笑,“我们又见面了。”
指尖搂住酒杯,他仰头饮下,懒洋洋道:“如今见到诸位爱卿,有何感想?”
魏朝举杯,话说得很漂亮,礼仪动作也滴水不漏,“承蒙陛下厚爱,太傅大人赏识,微臣才有此机会与众位大人一聚。”
洋洋洒洒说完篇敬酒词,皇帝龙颜大悦,众人皆是一惊。
“沈梵这人挺莽撞,手下却很利索。”
皇帝频频点头,侧头望向沈澜,轻啧一声又垂眸。
沈澜连忙起身,清嗓便把人往外推。
“慷他人之慨,太傅大人倒是做得来。”
皇帝蓦地笑了,“这京城谁不知道你家公子最宝贝的,便是你身边这小子。”
指腹抵上下巴,他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打转,轻挑眉毛,“作为父亲,没有擅自替人做决定的道理吧?”
沈澜张了张唇,半天说不出话,像是被噎住了。
倒是穆七掩面,泄露出些许笑声。
沈澜老脸一僵瞪他一眼,整张脸憋得通红,又悻悻坐下。
“误会误会。”
穆七连忙起身,轻叹口气抱拳低头,“今日殿下生辰,微臣只为活跃气氛,忽略了大人的感受,真是我的过错,穆某自罚三杯。”
他一扬手,接过女子手中酒壶,仰头便是一灌,又一擦嘴挑眉。
室内陷入寂静,众人面面厮觑。
片刻之后,皇帝唇角不再紧绷,还哈哈笑起来。
全场一片哗然。
只有纳兰氏紧抿双唇,又偷瞄了他一眼。
魏朝不语,一动也不动。
“这哪是惩罚啊?这分明是奖励!”
有人甩袖,一拍桌子,嚷嚷着不服。
“穆兄,你这就不厚道了啊!”
燕绥也没忍住,面上带笑,轻拍同僚后背,“大家都知道你酒量过人,这么一点对你来说跟白水没有两样。”
“再说了——”
方才那名女子立在角落,也不敢行走,只是红着脸低头。
燕绥轻瞥一眼,语气调笑,“我可是看到你对人家姑娘揩油了,这不是为自己谋福利吗?”
穆七半合眼皮,故作迷糊,“什么?”
燕绥一本正经,“你摸她手,我亲眼所见。”
“胡说!”
穆七拍案而起,“我可没有那么做。”
他侧过身,音量徒然拔高,语气笃定,“陛下可以为我作证!”
皇帝停顿一瞬,轻抿一口放下,“朕没瞧见。”
话音刚落,穆七如梦初醒似的,脸色垮下来,惹人不断嬉笑。
“所以这个作废。”
燕绥起身,躬身行礼,“陛下,依臣之见,穆兄应该再呈现才艺,用以弥补。”
皇帝又是一乐,“好主意,朕准了!”
穆七一听,佯装生气,脸色更臭了。
一阵哄笑,有人再度开口,“只是这样,是否有些单调了?”
众人皆是一惊,纷纷撇去眼神。
“穆大人武艺高强,关公子天赋异禀。”
秦垣一身紫衣,抿唇轻笑,“古往今来,一来一往,才能令人惊叫连连。”
眼神交错间,魏朝眉心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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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为尊,红色为贵—自设,官服有参考明朝,常服不做规定。
关于大理司—监察下管检察,上有少卿,最高为卿。
老头子要搞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