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役是万人迷怎么了

　　应折起得早，你在梦里迷迷糊糊感觉到他的动作，意识一半在梦乡里，一半开始听着细碎的声音去想象他的动作。

　　洗漱的水声透过门，隐隐约约传来。

　　过了会儿，身侧的位置下沉。

　　他的指腹泛着凉意，你下意识偏开头，那些小动作立刻消失不见，还给你一个安静的睡眠。

　　你的意识渐渐清晰。

　　你睁开眼，枕边的人还是一身睡衣，没有要出门的打算，于是你相当不客气地挪过去，压着被子枕在他的大腿上。

　　你问：“今天休息吗？”

　　他放低声音：“嗯，继续睡吧。”

　　你就继续睡了。

　　【A文具批发王哥：今天还来吗？】
　　手机亮起，屏幕上的消息被他收入眼底，他隔着被子轻拍你的背部。

　　——

　　也许继续睡回笼觉是个错误。

　　“小鱼？”
　　荆昭的声音打断你的思绪。

　　“好啦？那走吧。”
　　你率先掀开帘子走出书店，重新被夏季炽热的晚风裹挟。

　　荆昭半边身子和你挨着，手很不老实地攀上腰际，“好热，我们快回家。你今晚就看书吗？能不能回学校再看？”

　　“今晚不看，明天做作业。很热，别挤我身上来了，笨蛋。”
　　你用手肘拐他一下。
　　他退开一会儿，又不自觉地凑过来，“守身如玉啊小鱼。”

　　你侧头和他对视，灯光倒映在他眼里，你看见自己的身影，他刻意扬起笑脸，你轻笑着转过头，不去戳穿。
　　“是啊。”

　　左尧在高三暑假和你告白，你答应了。
　　大一下学期你搬出学校和他同居，应折住校，荆昭和你们两做邻居。

　　荆昭喜欢你。
　　实在是很明显。

　　荆昭搬过来的当天，你们三聚在一起吃了顿简单的饭，主要是你负责吃，左尧负责给你夹菜，荆昭努力解释自己，到后来就破罐子破摔给你夹菜。

　　你咬着筷子去看左尧的脸色，他掀起眼帘，露出个很斯文的笑。
　　餐桌下，他的手轻抚你的大腿，又拍了拍。
　　你倒在他肩头上，垂着眼笑，神色平常，又难掩倦怠。

　　夹到碗里的菜被你吃了，猩红的舌尖一闪而过，你托着脸看荆昭，他的话音渐渐变得微弱，下意识续上话题，又语无伦次。
　　左尧慢条斯理地给你切牛排，视若无睹。
　　他很擅长扮演熟睡的丈夫啊。

　　当天晚上，左尧咬着你的唇小声说荆昭好过分。

　　你扶着他的腰，慢慢挤进去，注视着他的神情，寻找最契合的姿势。
　　他缓过气，晃着身子起伏，笑着揽住你，“钓钓他，好不好？”

　　你和他四目相对，动作不停，他喘息着，但不制止你刻意的刁难，纵容至极。
　　你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注视着他恍惚的神色，放任他痴迷地凑近，“好啊，不过，先钓钓你。”

　　他立刻回过神来，你轻笑，握住他的腰，拖着他坠进情欲。
　　/
　　应折家里在给他物色相亲对象。
　　所以说大人很奇怪，你们高中时期，时常被父母耳提面命不要早恋不要早恋，大学毕业又马不停蹄开始催促结婚生子。

　　应折，更是在大学就开始被催促。

　　你倒是猜得到他家如此紧迫的原因。
　　应折在公司展现的能力相当优异，再过两年翅膀硬了，到时候婚姻可不是他们能摆布的了，万一和左尧、荆昭一样追在你后头跑，那他父亲真是要吃救心丸了。

　　啊，他确实对你抱有不一样的感情。
　　项链、项圈是你曾经的回应，你们有过一小段暧昧的时间。
　　但他在主动后退怯。
　　你断得很快。

　　你无意探究背后的原因，也无意去拉着他去扮演跨越困难的罗密欧。
　　还在宿舍的时候，你做的最多的，是替他母亲转达相亲安排。

　　也不是只能通过你去联系他，但是必须要通过你，必须要告诉你。

　　应折总是沉默，在你不耐烦的催促下应声，又望着你，神色惶惶。
　　他一次次拒绝，一次次告诉你他会处理。
　　他明白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又被困住，迟迟找不到第一步。

　　应折的处理并没有什么效用。
　　应夫人的消息总是随机刷新，在生活中如影随形地纠缠。

　　你耐着性子一一转述，最后告诉她，你搬出去了，劳烦她直接联系应折。
　　那是条语音转文字的消息，你站在应折面前，当着他的面发出去。
　　毕竟这是一条发给两个人的消息。

　　【我……】

　　他想说什么？
　　你下意识联想，又立刻结束思维发散。

　　行李箱被你合上，拉上拉链，你冲他招招手，“拜拜，之后再约。”

　　应折下意识跟着你走了两步，在你刻意露出的困惑下，他不得不开口，说：“我开车送你。”

　　你摇摇头，“左尧在楼下等我。”

　　你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确定他没有想说的话，就拎着箱子下楼了。

　　应夫人答应了，但还是难免会给你发消息，你转发给应折，如同一般友人一样戏谑地取笑他相亲的事。

　　他总是看不懂题意，抓着机会和你聊天。
　　话题往往被你切断，结束于左尧。

　　他也许是去过？
　　应夫人没给你发消息，你默认他们达成了共识。

　　所以说人就是很麻烦的生物。
　　社会关系构筑出条条框框，应折如此，你也如此。
　　/

　　约谈你的老师和你聊天的时候，重心落在情感关系上，你一句句应和，又抽丝剥茧地找到源头是应夫人，或许荆昭家也有暗示，毕竟这位老师一会儿说校外不安全一会儿换寝室的。

　　荆昭拉着你、应折以及那个学弟一起吃饭的时候，你观望着应折的态度，心想应折有了主意。

　　因此，即使这位学弟望着你的眼神令你不适，对他有所不满，你还是维持了面上的平和。

　　荆昭看不懂情况，光顾着给你夹菜，被你拧了把大腿，他讪讪地收回手，抬头打招呼。

　　学弟不断用话题斡旋在两人之间。
　　敌意并不是你的错觉，你被刻意排除在话题之外。

　　你难得看错一次人，觉得他和你主观臆断出的“宁玉京”截然不同。

　　你把荆昭剥完的虾肉塞回他嘴里。
　　吃吧，笨蛋。

　　你侧眼睨了那位学弟一眼，相当明显地表示自己对这种情况不耐烦了。
　　他和你对视，眼神下意识游移，话题戛然而止。

　　你:？

　　半晌，他说：“学长喜欢吃虾吗？”

　　你和他对视，慢吞吞地摇头。
　　荆昭接话，“不啊，他自己吃会觉得很麻烦，有人剥会多吃点。”

　　“哦哦。”
　　学弟含糊地应了两声，上手剥了两个，该说他有天赋吗，剥得很干净。
　　可他盯了半天也没吃。

　　你咬着荆昭喂到嘴边的虾肉，推开他的手，他心领神会地摘下手套，不再继续。

　　餐桌又安静下来。
　　应折除却最开始，后头就是个不会说话的物件。

　　不过，有些事情就是从这天开始跑偏的，相当诡异的发展。

　　应折在其中扮演堪称莫名其妙的角色。
　　你已经拉开距离，却总在日常里撞见他和宁玉京，即使你把话掰开，把字嚼碎，清清楚楚地祝福他们。
　　他仍旧会避开你的话题，重复你不要纠缠的话语。

　　照片发到手机上，你实在觉得奇怪，给他打电话，又得到令人不愉的回应。
　　手机里紧接着收到宁玉京的消息:学长今天有空吗？我可以当面和你解释的。
　　你翻了个白眼，挂断电话，把跑上楼的左尧揽进怀里，抱怨应折听不懂人话。

　　学校擦肩而过的时候，你看他的眼睛红红的，也许是熬夜改方案了。
　　你没放在心上。

　　荆昭是邻居，所以还经常和你说学弟每天都给他发消息，还经常约他出门。
　　你捏着他的脸，微笑：“嗯哼？”

　　“我没去，我才不去，我忙着给我们小鱼当小狗。”
　　他笑眯眯地把脸贴在你手心。

　　就像一场校园怪谈，起初是应折和宁玉京的cp贴盛行，紧接着是宁玉京的个人贴，随后开始拉踩你，固粉提纯。
　　你觉得很奇怪，周边熟悉一点的同学在网上总是刻意阴阳怪气地回复，线下见到你，又非常友善，一副有求必应的样子，把你环在中间，为不礼貌的话语道歉，说自己鬼迷心窍。

　　直到荆昭的眼睛变成红色。
　　为什么不变成粉色的爱心，更有迷恋的象征性吧，像个魅魔。

　　他说的话你没听清，很敷衍地应声，有些新奇地看着他的眼睛和陌生的姿态。
　　他的眼睛在你的注视下，于红黑之间反复横跳，又覆上更深的红色。

　　摩天轮的照片在你指尖翻转。
　　你在学校见过荆昭和学弟一起的场景，当时你趴在楼梯扶手上，咬着棒棒糖，隔空点点他，荆昭停顿了会儿，收回视线，拉着站在原地看你的学弟离开。

　　【荆昭:有事冲我来，别找他麻烦。】
　　【陌生号码:学长有什么事吗？需要帮忙吗？】

　　你有些好笑地把这两条消息截图，发给左尧，和左尧讨要安慰。

　　荆昭、应折变成宁玉京的小尾巴，形影不离，不知道什么臭毛病，每次都坐在你前面，三个人话题天南海北地聊。
　　你托着下巴玩了两节课开心消消乐，课间困得厉害，可人声太熟悉，很难忽视，索性换了个位置睡觉。
　　那三个人顷刻安静下来，目光跟着你移动。

　　等你趴在桌面上，手机又弹出消息。
　　【应折:有什么感想。】
　　【荆昭:你在装？】
　　【陌生号码:学长身体不舒服吗？】
　　【陌生号码:还是我太吵了？学长，原谅我吧，我会改的。】

　　神经。

　　红眼睛日日在眼前晃，宁玉京一面笼络人心，若有似无地在人群里上你的眼药，一面不停发消息，被拉黑又不断换号码，人们的态度反复无常。
　　你感觉自己被古怪地分割开，一面冷静，一面又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些混乱，索性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彻底窝进左尧家里了。

　　左尧正在计划画展，他在外头跑的日子，你并不跟着，在家里打理他的小花园。
　　好吧说是他的，其实是给你打发时间用的。
　　他每天往返盯你的用餐，回不来就视频，你不太确定自己的表现，但左尧出乎意料地关注，你知道自己的不稳定，倒是很老实。

　　消息收到的越来越多，有些很刻薄，有些软下态度，有些卑微讨好，你搞不懂号码那端的人到底是什么想法。

　　某天左尧突然又问起学校的事。
　　你拨弄着花瓣，随口讲了两句，正聊到学校里奇怪的氛围。

　　左尧说:“也许你本来就不讨人喜欢呢？”

　　你的手顿住，抬起头，左尧脸色很平静。

　　室内寂静。
　　左尧正在厨房里，注意到冰箱的空荡，于是说出去买点吃的，准备年夜饭。

　　你看见他红色的眼睛，喉咙里的话语哽住。
　　“还回来吗？”

　　他望着你，“当然啊。”

　　但是他并没有回来。
　　只有快递突兀地到来，揭开新的篇章。

　　你把苹果啃完，洗干净手。
　　窗外烟火炸开，五光十色的绚丽中，你一张张照片看过去。

　　【陌生号码:他们都是一样的货色。】
　　【陌生号码:学长，看着我吧。】

　　你给左尧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有所预料，但是听到他说的话你还是有些发晕。

　　你没和他说学校里很多红色的眼睛，对宁玉京有种奇怪的迷恋和推崇。
　　你以为是自己的臆想。

　　你连夜打包东西，回了自己家，母亲被你推去旅游，你在家里霍霍东西，没人拦得住。

　　用餐的时候，你父亲突然回来了。
　　他说:“我就知道你会搞砸。”

　　刀叉在餐盘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冷眼注视着他。

　　他拉开凳子入座，一副主人家的姿态，“我早说了，离了我们，你什么也做不成。”

　　“少爷？怎么了？”
　　【“除了我们，还有谁能受得了你，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少爷？”
　　【“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

　　“少爷！”
　　【“哭哭哭，就知道哭，都被你一个人耽误了。你这个样子，谁会喜欢你？”】

　　“没事，我在想论文的事，你继续忙吧。”
　　你回过神，眼前并没有人影，你并不意外，只温和地和一脸担心的保姆解释。

　　你没把餐刀带上楼，一人份的餐具消失了什么挺明显的。
　　你拿的是之前园艺的工具，小铁铲。

　　你计划把照片全都铲下来。
　　铁铲抵在中心照片的人脸上拍了拍，你把铲子插进照片边角和墙的缝隙间。

　　【CG052:命运交错】
　　【“角色调转，爱意澎湃回响。”】

　　【CG033:灵感交响曲】
　　【“霓虹浪潮，焦点缪斯。”】

　　【CG021:摩天轮】
　　【“心跳同频，共赴尾声。”】

　　【CG014:错误纠正】
　　【“绯色密语，星夜升温。”】

　　【CG001:光影初逢】
　　【“晨晖垂落，心跳和弦。”】

　　铁铲落在地面。

　　你面无表情，动作熟稔地打开药瓶，吞服的药片被你咬得咔咔作响。

　　太好了，这下彻底完蛋了。

　　你约了心理医生第二天的时间。

　　药物见效前，你把这些照片上古怪的文字挨个看了个遍。

　　游戏打太多了，遭报应了，你计划着先换个爱好打发时间。

　　【怎么让玩家离开游戏呢。】
　　迟迟不见效用，你索性又吃了一次药，躺在床上，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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