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花

　　下课孔梅刚走，许幼戈把头歪向崔雪原那边，神情温软。
　　“崔雪原，你能不能教我做菜？”
　　听着许幼戈突如其来的请求，崔雪原诧异转过脸，整理卷子的动作顿了秒，他神情诧异：“怎么？”
　　许幼戈叹了口气，感叹道：“阿姨走了以后，我只能自己养活自己了，我没怎么做过饭，做出来的成品乌漆麻黑味道怪异，再这样下去我都要饿瘦成皮包骨了。”
　　来到陵南，阿姨辞职，许幼戈从两手不沾阳春水到学着照顾好自己，他笨拙的像个蹒跚学步的小孩。
　　和崔雪原色香味俱全的成品相比，许幼戈觉得自己的做饭技能惨不忍睹。
　　崔雪原看向许幼戈那光洁白皙的修长葱指，脑袋里不合时宜升出“他怎么能亲自做饭”的诡异念头，崔雪原接过许幼戈递过来的理科笔记，眸色慵懒，语气带着笑意：“这么可怜啊？”
　　崔雪原总是喜欢用这么温和的语气惯着许幼戈，许幼戈语气更可怜了：“是啊，多可怜啊，你也不想两个月以后看到一个皮包骨的骷髅头同桌吧？就教教我吧好同桌，最简单的家常菜就行，我实在是不想吃快餐了。”
　　崔雪原一笑，道：“行。”
　　许幼戈眸子唰地一下晶亮起来，“一言为定。”
　　走廊外面熙熙攘攘，沈游不知道去哪里浪去了，额前碎发被浸湿，黏糊的沾在皮肤上。
　　沈游过来，程柳嫌弃的往后撤了步椅子，“你上哪里去了？埋汰死了，离我新买的垫子远点。”
　　沈游嘿嘿一笑，薅过程柳的矿泉水就吨吨吨灌，给程柳干完一半，他放下矿泉水，抬手随意抹了把嘴角溢出的水，凑近程柳夹着嗓子道：“我有女朋友了。”
　　程柳切了声，躺的更慵懒了，他掀开眼皮：“你今天又没睡醒？做什么白日梦呢？像我这种大帅逼都没有苗头，你怎么可能？”
　　沈游就知道程柳是这个反应，老神在在的伸出手腕，青筋暴起的手腕上俨然多了条红绳手链，吊坠是个奇特古怪的陶瓷猫。
　　程柳瞳孔地震，猛得拉住沈游的胳膊，他骂了声娘，“我靠，俺娘来，老崔，沈游这家伙真不是野人了！”
　　崔雪原把试卷往下撤了截，神情诧异，又喊来了埋在题海苦眉愁脸的许幼戈，“来，吃瓜休息。”
　　见他们几个好奇的目光，沈游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腰板挺的这么直过，鼻孔朝天，趾高气昂，他安慰道：“我只是幸运了这么一次，你们一定也可以的。”
　　沈游还没得瑟几秒，就被程柳的质疑掀入了谷底。
　　程柳眯着眼睛看着他，怀疑道：“你说的女朋友，不会是之前三班那个江白砚吧？”
　　崔雪原闻言挑眉，对满脸疑惑的许幼戈开口解释：“江白砚，曾经追过沈游，坚持了一个半小时以后不知道原因放弃了。”
　　沈游捂紧手腕上的吊坠，有些心虚：“对，是她，不行吗？”
　　程柳看着他痛心疾首：“她喜欢的是五班那个小白脸魏恒，她追不上才选的你，就因为你和那小白脸长得像还可爱，她把你当替身你知不知道？你居然还答应了？”
　　许幼戈看向淡定的崔雪原：“劲爆。”
　　沈游理直气壮，不撞南墙不回头，甚至还深陷其中：“可是，可是，她叫我宝宝——我相信她对我有意思，不然也不会送我手链了！”
　　程柳看着沈游像看一个傻子，他脸红脖子粗，看着沈游周身萦绕的粉红泡泡，捶死沈游的心都有了，“醒醒吧祖宗，她就是钓着你这种玩呢！专门钓你这种不长记性的。”
　　许幼戈：“沈游想试试让他去就是了，知道疼就放手了。”
　　程柳无奈：“他一年撞三次南墙还要放纵他吗？”
　　许幼戈无言以对。
　　崔雪原同情的看向程柳，道：“他就交给你了，治好他。”
　　程柳：“……”颓。
　　临冬的深秋瑟冷刺骨，许幼戈里面裹着层毛绒睡衣，外面套着层长款黑外套，睡衣帽紧紧贴合着他的脸，暖烘烘的，把身外刺骨的风全档在了外面。
　　刻苦钻研了这么久的做饭，许幼戈打包了自己觉得味道最好的饭菜，掐着崔雪原正好要回家买菜做饭的点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掐着点没想到今天还是扑空了，保温盒经不住瑟冷的风吹，许幼戈只好掀开两侧的黑外套，用身体的温热去护着饭菜。
　　“这么晚了他能去哪里？这么冷的天不待在家还到处跑。”
　　许幼戈再次仰头看向高层，崔雪原那间的房漆黑一片，他不在家能去哪里？
　　许幼戈看着微信屏幕的截止记录，想起上次天台脸色苍白难看的崔雪原，他心有余悸。被风吹的通红的大拇指在手机屏幕的语音通话符号那里抬起落下抬起落下，几经反复，许幼戈拇指终于按上了那个键。
　　冷风吹得许幼戈面色扭曲，他耸耸通红的鼻子，听着电话的嗡嗡声僵硬的转身背着风，把怀里的保温盒护得越发严实了。
　　“幼戈？”
　　电话里的崔雪原嗓音磁性，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酥麻，还有些哑，带着电话特有的电音磁性，许幼戈觉得心口有些烫。
　　“你在哪儿呢？”
　　对面的少年音沙哑温糯，在冷风掩盖下都挡不住感冒后那熟悉的粗喘息，崔雪原警告的看了眼看着他打电话眼神暧昧八卦的金霆，对着许幼戈的时候眉眼瞬间温和下来，“我出来和朋友办点事情，感冒了？有没有吃药？”
　　许幼戈克制着自己大喘气的声音，“回去再吃药，本来想给你尝尝我做的鸡翅来着，没想到你今天不在家，那我只好自己吃了。”
　　崔雪原抓住了重点，“你现在去我那找我了？”
　　许幼戈拿着随手捡来的木棍在泥土地上圈圈画画：“嗯的，你不在就不在吧，你忙你的，等我下次厨艺精进再给你尝尝。”
　　许幼戈半蹲在小卖铺门口，整个人蜷缩在那里像个蘑菇，店铺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绒毛细的透明。
　　许幼戈的黑外套往两边翘起形成了人工庇护所，居民楼下的流浪猫闻讯而来装模作样的蹭着他的裤腿慢条斯理的钻进了庇护所蜷缩起来取暖。
　　下雨天金故里的客人也不少，很多人工作压力大喜欢在这里散心交友。
　　金霆翘着二郎腿，右手优雅端着红酒，慵懒看着上一秒清隽稳重下一秒步伐慌乱黑发凌乱的崔雪原，他看热闹不嫌事大欣赏着崔雪原少有的狼狈。
　　“心尖尖亲自下厨给崔同学做饭幺，甜蜜的嘞。”
　　崔雪原懒得理他，转身就跑，到大门口还能听见金霆调侃的回音。
　　“三条街八百米冲刺的嘞，加油。”
　　许幼戈觊觎鸡翅许久，凭借强大的自制力才忍住没有把剩下的鸡翅吞掉，他本想挂掉电话以后慢慢享用，便听见崔雪原罕见语气焦急，嗓音带着剧烈运动后出现的喘息，“我五分钟后就到，你别乱跑，去小卖铺里等我。”
　　许幼戈往嘴边送鸡翅的动作僵硬在半空，听着崔雪原那边疾风反吹的声响，他犹豫片刻，坚决的把鸡翅吞入口中。
　　“许幼戈。”
　　上一秒刚挂电话，下一秒崔雪原就站在了许幼戈的面前，许幼戈吓得差点把盒饭扔地上，“崔雪原你玩漂移啊？你直接跑着过来的？”
　　“嗯。”
　　崔雪原现在丝毫看不出平日里稳重矜持的影子，他黑发凌乱不堪，耳廓被风吹得通红，薄唇看着许幼戈不自觉的上扬，黑黝黝的眸很亮的看向许幼戈怀里的饭盒。
　　许幼戈还以为崔雪原饿急了，摸着塑料壁还温热他双手递上饭盒想让崔雪原趁热吃。
　　崔雪原接过饭盒随意将它放在了小卖铺老板门口的泡沫箱上，拥过许幼戈寒风中冻的通红充血的手紧紧的攥进了自己的掌心，“怎么不早给我打电话？天这么冷就别等我了。”
　　紧攥，摩擦，哈气。
　　面前人的手掌带着薄茧，干燥温热，那么烫手，好似要烫到许幼戈心底，冰凉通红冻的没有知觉的手恢复了以往的红润。
　　大手扣着他的，暧昧的刺眼，许幼戈觉得这情况有些不太对劲儿，他心脏紧缩，猛地把手抽回，崔雪原敛眸没阻拦，任凭许幼戈的手从掌心溜走。
　　许幼戈对崔雪原的公寓现在熟悉的可以直接闭眼摸索。
　　看着细嚼慢咽品尝的崔雪原，许幼戈面色期待，“怎么样？是不是出师了？”
　　崔雪原嗯了声，“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许幼戈眼尾一扬，成就感满满，打算以后进修新东方干国际厨师，把崔雪原投喂的白白胖胖高高壮壮的，让谁都不敢轻易说他坏话。
　　许幼戈上孔梅课的时候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心思也混乱不堪，长篇大论的语文文章他一个字也读不进去了。
　　崔雪原眉心微敛压低嗓音询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许幼戈摇摇头，他握紧笔杆，“右眼皮跳的我心烦意乱的，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下课在即，讲台底下的人一个一个都骚动了起来，这是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下课后有一天半的时间可以在家修整。
　　临下课那几分钟，沈游屁股上扎了仙人掌，在那扭的搔首弄姿。
　　“别扭了，屁股扎刺了？”
　　沈游掀开眼皮不屑一顾：“你还有脸还说我呢，你手得多动症了，行李从刚上课就收拾大半了吧？”
　　程柳没眼看他，觉得丢人，他表面上云淡风轻丝毫不慌，实际上桌子底下收拾行李的手就没停过。
　　孔梅薅起黑板擦敲着桌子，戴着黑框眼镜面无表情的时候更显得不近人情，“哎哎哎，一个两个的干嘛呢？这才几点就不安稳了？该下课的时候还不让你下课吗？都快高考了就这个学习劲头还怎么考出好成绩？”
　　程柳抬手掏了掏耳朵，担心耳朵被孔梅磨出茧子影响他听广播剧。
　　“你们看看你们这个状态，还背着书回家呢，干脆空手回去就行了，背着书回去又不打开光欣赏书皮吗？装的满满当当的我都怕把你们腰压弯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孔梅太嘴毒，程柳装书的手收敛不少，他靠了声，掀开桌子洞底下那撑的不堪重负的书包，良心发现，把那两本最厚的辅佐资料一股脑的掏了出来随意扔到了地上。
　　沈游见状差点笑出声，摸了摸自己轻盈无比仅仅塞了试卷和一支黑笔的挎包，心满意足。
　　程柳抱着书包，身体俯倾长腿预备状态。
　　孔梅发挥完美，还想唠叨几句被下课铃打断了，崽子们就像那没了牧羊犬管理的羊，一窝蜂的往外窜，孔梅头痛至极，“哎哎哎，一个两个慢点走，程柳给我慢点跑没人拦着你回家浪！许幼戈留下来去趟办公室，我有点事和你说。”
　　许幼戈点头，上课时孔梅就频繁把视线扫向他，他心底思量回忆一番约莫有了猜测。
　　孔梅已经提前走了，教室里早就空无一人寂静凄清，许幼戈背着仅带的包深呼口气准备走，回头见崔雪原还稳稳坐在那里丝毫未动，许幼戈又折返了回来，“你不回家？今天晚上好像有雨，带伞了没有？”
　　“没带。”
　　崔雪原眉眼肃穆实话实说。
　　许幼戈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看着崔雪原，像吐槽又像是生气，“你为什么总是不把自己好好当回事？就算是一个人生活也不应该用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你再这样忽视自己我真的生你气了。”
　　崔雪原刚启薄唇想解释雨伞被程柳薅走还没还他，却见许幼戈又拉开背包把其中一把藏青色干净利落的雨伞掏了出来递给他，崔雪原把解释又吞了回去，“你带两把？”
　　许幼戈无奈：“为了防止某人无所谓淋雨回家，行了，我去办公室了，你早点回家吧，记得按时吃饭剩菜该倒就倒。”
　　直到许幼戈清瘦的背影在走廊处消失不见，崔雪原才收回视线。
　　靠着的窗开了点缝隙，冷风肆意流淌吹得人脑雾四散，崔雪原慵懒倚靠在窗边坐的安稳。
　　许幼戈桌子上黑笔写红笔批改的试卷被风吹得次啦作响，崔雪原把自己的词典压在了许幼戈的试卷上，轻托着那把藏青色隐约泛着清香的雨伞，他禁不住薄唇微勾。
　　一顿骂换把伞，也值。
　　“抱歉孔老师，我来得不算晚吧？”
　　许幼戈到办公室的时候，里面只剩下了两个值班的老师外加一个仰坐的四仰八叉不复严肃的孔梅。
　　孔梅直起身，把临座李挽白的椅子推许幼戈那，“不晚不晚，坐下别累着。”
　　心里已经有了底，真正面对的时候许幼戈还是挺忐忑不安的，他看向孔梅，“孔老师，您说吧，我做好准备了。”
　　孔梅安慰的拍拍许幼戈的肩，害了声，“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咳咳。”
　　孔梅说到半截突然看向那两个实习老师，两个老师眼疾手快很识相，当即起身手拉手出去，“我们回避回避，回来给你们两个带奶油蛋糕吃。”
　　孔梅把暖手垫牢牢放许幼戈的大腿上，“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之前进咱们高中天骄的时候由于复杂原因免考免考试后换班，这个以后你可能就不能用了。”
　　许幼戈垂着眉眼遮住了眸的情绪，他早就想到的，当初以他那狗啃的成绩怎么可能会有机会进陵南天骄班，还能一直在天骄稳打稳扎，无非就是他们忌惮京市背后的许家外加上妈妈做主才强把他塞进去的。
　　许家落难，豺狼相欺，连带着他自己，不过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早有预料许幼戈也没有生出太多的难过，只是觉得无非是提前适应了一段天骄的氛围然后又被送回应回的地方而已。
　　“好，我知道了。”
　　许幼戈的坦然接受出乎孔梅的意料，孔梅对曾经许家这个小公子投以欣赏的目光，他安抚道：“幼戈啊，这又不是什么天塌的事情，你这些个月在天骄的勤奋努力我们所有老师都看在眼里，以你这样的毅力不出一个月就能再回到天骄是不是？天骄七班永远是你最终的班级，大家都在这里等你。”
　　许幼戈嗯了声，眉眼坦荡荡，“那孔老师，我什么时候可以参加入围天骄的考试？”
　　孔梅抿了一口茶水，“大概就是在期末考试前一周吧，学校会单独给你安排考场，到时候我把考场信息手机发你。
　　学校给你新安排的班主任是蒋雯老师，这是她微信你加一下提前熟悉熟悉。正好今天放假东西可以提前搬好，下周让崔雪原帮去卓越7班把东西布置好。”
　　许幼戈嗯了声，“谢谢孔老师。”
　　“慢着，我不爱吃奶油，拿回去和崔雪原一个人一个分了吃吧。”
　　雨水顺着走廊的玻璃窗肆意流淌，雨声残响安抚着许幼戈原本翻涌燥动的心房，老远就看见天骄七班的灯还亮着，许幼戈抬手敲了敲窗户，“崔雪原，还不回家，等会雨下大了衣服都得湿透感冒了。”
　　见许幼戈回来崔雪原才缓缓起身，他随意背着包，怀里却仔细的抱着那把伞，他语气不急不缓听不出情绪，“回家也没什么人等我，所以就不想回去了。”
　　虽然崔雪原面色云淡风轻的，但许幼戈还是诡异的从他黑黝黝的眸底捕捉到了可怜和委屈。
　　许幼戈语气试探：“那……我们两个这周末住一起，今晚去菜市场买菜煮小火锅吃？”
　　崔雪原薄唇微勾，心满意足的嗯了声。
　　“去我家好了，我家暖和。”
　　崔雪原嗯了声，自然接过许幼戈略微重的背包挎自己肩膀上，许幼戈浑身轻松多了。
　　念着崔雪原骨架子大个子高，许幼戈给崔雪原的伞是最大的足足可以容纳三个人一起打。雨水混合着刺骨的冷风打在皮肤上生疼，许幼戈下意识往崔雪原那侧凑近，整个人几乎埋进了崔雪原的怀里。
　　崔雪原稳当握着伞柄，他垂眸看着面前人浑圆蓬松的头顶，喉结滚动了两下，语气沙哑：“孔梅找你什么事？”
　　许幼戈啊了声，隔着雨雾眼尖看见了陵南菜市场几个字，忙戳着崔雪原的胳膊，“那不菜市场吗，正好我们两个买好食材回家煮小火锅。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可能要重新考进天骄的考试，最近要搬去蒋雯老师的卓越七班去了，到时候还得麻烦你给我搬点东西。”
　　听着许幼戈的话，崔雪原眉头紧锁眸底深沉起来，“你要搬卓越了？”
　　许幼戈安稳在天骄待了这么多个月，突然被告知搬卓越，看来是校方对许家没了忌惮，大厦将倾什么豺狼虎豹也来踩一脚，陵南一中的修缮项目金霆有在参与，崔雪原看向眉眼坦然的许幼戈，把思量和应对策略压入心底。
　　许幼戈拿起一棵菠菜，“对啊，我之前反正不是正经进来的你们应该知道这件事，你喜欢吃菠菜吗？这个菠菜看着还挺不错的，绿油油的一看就纯天然无污染。”
　　崔雪原推着购物车，语气斟酌沉稳，“我都可以，不挑食。许幼戈，天骄的教学资源是其他部不能比拟的，你老实和我说，你到底想不想留天骄？”
　　许幼戈放下手里的西红柿，看着崔雪原眉眼沉重的模样，他面色无奈半开玩笑的说：“这也不是我想留就能留的，怎么，你还有法把我强行留天骄不成？”
　　本来是调侃的，没想到崔雪原真的点了点头。
　　崔雪原不喜轻易承诺，相处了这么久许幼戈自认为对崔雪原摸的很透，许幼戈这下子真的傻眼了，“崔雪原你别是在给我讲冷笑话。”
　　崔雪原凭借着记忆把许幼戈爱吃的牛丸鸡肉丸通通放进了购物车，他语气很稳，“我不喜欢说冷笑话，你点个头，我找人帮你留在天骄。”
　　许幼戈彻底信了，他思量许久，语气温和：“我不留了，本来就是托人进来的，这次我只想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再闯进去，这样也名正言顺的堵住某些人的嘴，难道你还不相信你自己吗？你在天骄带了我这么久，怎么的我这个做徒弟的也不能差到哪里去吗。”
　　崔雪原见许幼戈心意已决便不再劝说，他黑黝黝的眸子带着笑，“信，我信你，你能自己闯进来，名正言顺。”
　　许幼戈踮脚拿了一打气泡水，一打牛奶解辣，余光里看见了火锅底料，顺手又拿了点调味品，购物车满满当当，他转头看向崔雪原：“雨好像停了，把程柳和沈游他们几个也叫过来得了，这么些菜和肉我们两个吃不完也是浪费掉。”
　　崔雪原嗯了声，扫码付款，许幼戈无意间看到了崔雪原手机屏幕里剩余的那串零，瞳孔地震。
　　看着为数不多的这个月的生活费，本来想逞能全付款的许幼戈对着崔雪原清隽稳重的侧脸欲言又止，默默把那句“让我来结账吧”吞了进去。
　　为什么，崔雪原比他还富裕？
　　见许幼戈面色不对，崔雪原挑眉看着他，“怎么了？还有别的要买的东西吗？”
　　许幼戈故作镇定坚强，手底下这么富裕每天吃什么面条？他死盯着崔雪原云淡风轻的俊脸，咬牙切齿道：“不用，这些够吃了。”
　　崔雪原看着前方脚步慌乱的许幼戈目露疑惑，怎么刚才还好端端的突然就生气了？
　　崔雪原只觉得许幼戈比小姑娘还喜怒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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