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仰流年二十春

作者:期希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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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1 章



      倒像是越抹越黑欲盖弥彰了。

      她怎么知道我不想跟她做点别的呢。

      我点头,问:“你睡里边还是外边?”

      沈清还说:“我都可以。”

      “那我睡外边。”我习惯侧右睡,不想睡觉的时候是背对着她的。

      “好。”沈清还抱着枕头上床。

      她的手探了过来,像在找我的手。

      我手指微微碰一下她,然后就被牵住了。
      不再是自己牵着自己的手,是真真切切的,属于喜欢的人的温度。

      “时汩。”她喊我。

      “嗯?”

      “你还想再吻一次吗?”

      “想。”

      一吻过后,沈清还咂吧下嘴,说:“好素的吻。”

      我惊讶:“不素了吧?”
      已经吻到面红耳赤了。

      沈清还像电视剧里那样,扭着我的下巴,盯着我的眼睛,问:“可以吻荤的吗?”

      “什么是荤的?”
      我不是装纯,我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取悦自己。
      但我不知道,这个“荤”的界限在哪里。

      沈清还摸了摸我的腰和小腹,我屏气凝神。

      直到她松开手,说:“这样。”

      我才敢呼气。

      沈清还又说:“摸摸。”

      “摸哪里……”

      沈清还完全不像她的名字那么清白,她的手搁在我的小腹上,作势要往下去,又好像是要往上去的样子。

      我攥住她的手,小腹因紧张而绷紧。

      门外有开门的声音。

      我小声说:“向向回来啦。”

      沈清还撤回手。
      她的刘海掠过我的额头,一阵难耐的躁动。她说:“明天去我那里。”

      “嗯?”

      “好不好?”

      “好。”我握紧了她的手。

      从这一晚开始,我终于敢梦见她。
      我的欲望像深埋的雪。
      梦见我的手伸入她的身下,梦见她在我怀里哭泣。

      第二天到沈清还独居的家时,我才终于对她抚州酒业小公主的身份有了实感。

      抚州也有双子塔,26层的江景云雾缭绕。
      我俯瞰着楼下,又细细看着房间的各种陈设,不禁发问:“沈清还,你跟我住一块儿,都是过得什么苦日子啊……”

      “也还好。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在哪里都很好的。”

      零点时分,手机没信号,屋外风云起。

      一场云雨欲来。

      我喉咙紧了紧。

      我们接了个不清白的吻。
      呼吸纠缠时,沈清还拉开抽屉,拿出一盒东西。

      为什么会有人准备这种东西啊……

      沈清还的话比我心里所想的大胆多了,她说:“我想睡你,或者被你睡,不可以吗?”

      “我先?”

      沈清还紧张到发抖。
      我的双腿也在打颤。

      “要不要先喝点酒?”

      “嗯……”

      沈清还拿来红酒杯,我们举杯碰饮,她问:“你第一次真正的喝酒喝醉,是不是和我那次?

      “嗯。”

      “所以说,是我教会了你喝酒,然后你转头就去拉吧喝。”
      沈清还吐槽我。

      “嗯……”我心虚低头。

      到醉意染上两个人的脸时,沈清还的手重新开始抚摸过来,她贴在我耳边,气息近乎灼烫,问:“自己有过吗?”

      “算是……有?”

      “那你……”沈清还别过脸去,又扭回来,盯着我,问,“想着谁?”

      我的脸唰的一下蹿红。

      “是谁?”
      对方不依不饶地问。

      “没有谁……”

      “真没有?”

      “真没有。”

      沈清还清清亮亮的眼睛忽然有些失望似的。

      我解释:“我那时候又不知道你喜欢我,如果我想的是你,那不是很变态吗?”

      沈清还似乎是接受了我这个解释,转而却说:“可我想的是你。”

      chua。
      我心里好像有个小人在助跑,然后疾冲,在沈清还面前停下。

      我目光往下。
      包裹下也能看见,她的胸型很好看。
      手上青筋很明显,右手虎口处有两颗分散的小痣。

      我情不自禁吻过去。
      我体会到一种迷人的晕眩,在花海里,神、魂、颠、倒。
      手一路游弋,倒先攻城略地。

      沈清还的眼尾泛起红色,水光湿润。

      以前我总觉得,如果心爱的人和别人有过经历,我虽然会难受,但也能接受。

      但此刻,我却不那么能接受了。

      我不能忍受沈清還和其他人做過這件事。做這麼親密的事情。

      她的眉目淡極生豔。
      像珍貴的名畫。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性感。

      我忍不住問她:「舒服?」

      「很舒服。超級舒服。」

      我吻住她:「我也是。」
      好舒服。
      但我從未想過會同時。

      一隻刻霧裁風的手陷入我。
      白月光不是白月光,是黃月光。

      我朝下望著——
      掌控她和被她掌控都是一件令我極暈眩的事情。
      沈清还就是我的临熙城,我的小岛,我人生中独一无二的夏天。

      心理学上有一个词叫霍桑效应,即在研究者的观察中,被观察者的行为会受到观察者的关注和期望的影响,从而出现行为上的改变。

      在我有着许多幻梦的时刻,在我想象着有一双充满温情的眼凝睇着我的所有进步的时刻。

      我一步一步践梦。
      到如今,我臆想中的观察者的眼睛在我身下,湿漉漉地眨着。
      “超级无敌爆炸舒服。”
      我说。

      片刻后,又开始觉得失去真实。
      沈清还是真实存在着的吗?

      我动一动指尖,一声嘤咛。
      女人柔软的身体紧贴着我,我与她交融着汗水与泪水。

      是真实的。

      平息后,我们相拥交融。
      她问我:“小腹上的伤疤,是高中的时候救人留下的吗?”

      我疑惑:“你怎么知道?”

      “很多人都知道。路上碰见歹徒,你拎着书包就冲上去砸到那人的头上,救了一个比你小的女孩,肚子被刺了一刀。”

      我有些滞然。
      我当初,是抱着不要命的想法冲上去的,没想到后来却没伤得很深,活下来了。

      我吻一吻沈清还的眉心痣,说:“幸好没死。”

      沈清还搂紧了我的身体。

      床头柜上,我的戒指与她的戒指摆在一起。

      我一夜未睡。
      难以舍得入睡。

      早上7点时,沈清还悄悄起身,我感觉闭眼。
      没一会儿,我鼻尖闻到了花的芳香。
      睁开眼睛,沈清还正半蹲在身前,笑着说:“早上好啊,小时汩。”

      我用头在枕头上懒散蹭蹭,问:“连起床也会有鲜花吗?”

      “有的呀小时汩。”沈清还吻了一下我的额头,“不止起床时。以后的所有时刻,你都随时可以期待。”

      我陷入了热恋之中。

      傍晚时,坐在办公室里,我忍不住一点笑意。
      一边往上翻着和沈清还的聊天记录——
      由没在一起前的
      【接你。】

      【接你。】
      【接你】

      【接你。】

      到后来逐渐变成了温情一些的【小宝,我来接你。】
      【宝贝,接你。】
      【小时汩,出来啦。】

      因为有她,我不再害怕一个人的路。
      她对我太好,好到我觉得人生是件幸福的事。
      我也变着法地给她做好吃的。

      有一日,我问她:“麦仁稀饭,喝吗?”

      “喝。但小时汩,”沈清还点头,“你究竟还能做出来多少我没有喝过的稀饭?”

      “嗯……南瓜稀饭,豆饼稀饭也喝过了,你应该喝过。然后就是红薯干稀饭、蚕豆稀饭,豌豆稀饭。”

      沈清还双眼弯着笑,说:“那么多哇,有点厉害。”

      我双手掐腰,有些神气:“请叫我稀饭大王。”

      偶尔还会有些这样的消息:

      清:【小时汩,今天的晚霞,想着你在忙,有可能没时间看。漂亮吗?】

      清:【漂亮。】

      清:【和你一样漂亮。】

      有一天,沈清还发:【邀请时汩同学,与我共同奔赴游乐园一日。】

      我想起来,自己似乎在某次闲聊中说过一嘴,不想一个人去游乐园。

      我小时候从来没有去过,长大后,和身边的朋友也有些不太同频。

      如果自己一个人去,肯定会被同情。

      沈清还竟然记得我所有细碎的心愿。
      她一点点抚慰我因怯懦、因不被爱而长出来的伤口。

      我给她发过去语音消息:【沈清还,我好喜欢你呀。】

      我在生活中有些得意忘形,几次被同事或学生问:好事将近?

      我只抿嘴,笑而不答。

      可我没想过会在游乐园里遇见学生。

      那天去到游乐场后,我先走到了遮阳伞底下,把包放下,仰头望了望跳楼机,说:“我想坐,但有点不敢。”

      沈清还也抬头望望,说:“我先上,你看我玩,我下来后跟你说说感受。”

      她好好。
      我心里只剩下这一个感受。

      跳楼机缓缓升起时,我拿出手机给沈清还拍照。
      一开始,她因害怕而惊呼了一声,可渐渐的,竟然能在机器升降时晃悠着双腿了。

      “不吓人。”她轻轻朝我道,“就一开始上去的时候可能有点儿,适应了就好了。”

      我说:“你陪我。”

      沈清还一挑眉:“当然。”

      天气有些热,从跳楼机上下来后,我们去买冷饮。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时老师!!”

      受条件反射的作用,我回头,几个小女孩正看着我,抬着手左右摇摆着跟我打招呼。

      其中一个小女孩,叫申诗桃,看着清秀而文弱。做出的事儿可一点不文弱。
      我记得她刚上大一那阵儿,就留着鲻鱼头。
      在我们这样的小县城,这种风格还是过于锐利。
      我也时常会害怕碰上一些锐利的女孩子——激进又冒失,勇敢又不计后果。
      在朋友圈大大方方发“祝星”,发“扑火,我们相视笑着,扑火”。

      虽然只在少数,但在彩色的我的眼中,就跟裸泳没什么区别。她们占据的篇章也是彩色的,极为大胆的。
      我不敢同她们一样,我甚至有些怕被她们看出我同她们一样。

      课下,来交作业的申诗桃曾小心翼翼问过我:“老师你结婚了吗?”

      那时的我转一转无名指上的戒圈,点头说:“快了。”

      “看着不像啊。”

      “怎样才像?”

      女孩逃开不答了。

      后来,在我遇见了沈清还而摘下戒指后,有一天,拉开办公室的抽屉时发现了一封白色的情书。

      我的学生正在攻击我的教师资格证和编制。

      吓得我连忙找她谈话,说清楚“如果我喜欢她,那我就是个人渣”这件事,并承诺会保密。

      小姑娘怯生生地回去了。

      此刻,我低了低眼,避开与申诗桃相触的视线。

      薄谨初笑着,大大方方地说:“我就说我没认错,老师您跟您朋友一块儿来玩啊。”

      “对。”我从来没想过,都到外县约会了,居然还能碰见学生。
      又说:“这天太热了,我们来买果茶降降温,”我笑着看向她们,说,“正好,你们要喝什么?一块儿点了我来付。”

      “不用啦不用啦时老师,我们自己付就好了。”

      “碰到一回也是缘分,别推辞。”

      “那就谢谢老师了!!”

      待她们点好时,我正调出付款码。
      沈清还的胳膊冷不丁擦掠过我,说:“付好了。”

      沈清还面容白皙,皮肤很透,整个人是一种清冽的气质。
      纵使她不出声,就静静站在那里,谁又能忽视掉她。
      更何况她的声音是只听两句就能流淌出来的温润。

      几个女孩朝她望过去。

      我也看她一眼,沈清还无辜地耸耸肩。

      回去后的当天晚上,我收到薄谨初的消息:
      【老师】
      【就是……我能要一下您朋友的联系方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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