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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多01
秦淑娅离婚的案子证据收集的差不多了,闻谦约她谈起诉前的准备。诉讼离婚战线长,尤其是高净值人群的离婚,涉及财产纠纷太复杂,对方为了保全自己的财产,也请了业内非常权威的律师团队,闻谦之前在泰金的时候跟对方打过交道。
对方提出过两次和解,秦淑娅都没有接受,闻谦就专心准备起诉的事情。
秦淑娅对他很放心:“闻律师,这个事情我就全部交给你了。”
闻谦点点头,本来以为她要走了,抬头一看,她还不慌不忙地坐在对面。
“就是今天时间耽误的有点长嘞,我本来每个礼拜这个时候已经在你们楼上心理咨询室里面了,不过我的咨询师最近请假了,好几天,也不知道什么事情。”
他从协议里分神:“您每周都来咨询?”
“对呀。一个礼拜两次,我那个医生,虽然年纪小噢,但是人特别好的。”
“这周两次咨询,她都不在?”
秦淑娅愣了愣,没想到他这么关心,以前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在说话,闻律师是不怎么聊闲话的。
“是的呀,她请假了。”
“这样。”他难得扯唇笑了笑,问,“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了。噢,闻律师你是不是有事情啊,那你先走好了,我还要打两个电话。”
闻谦也没跟她推脱,道了句再见,合上电脑就走。
他今天下午有工作之外的安排,要和家人一起,跟那位从北京疗休养回来的大妈妈一家聚餐。
餐厅定在明湖后山一处非常幽静的竹栖馆,从龙江大厦过去会经过一段无论什么时候都非常拥挤的隧道,有长辈的场合不宜迟到,他拿了车钥匙就坐电梯下去。
梯厢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想起刚才秦淑娅说的话。
确实有好几天没有见到许人语了,虽然往常他们在龙江大厦偶遇的次数就不多,但国庆回来之后,他根本没有在停车场看到过许人语的车。
她在龙江大厦有固定车位,就在靠近电梯口的地方,在他的车位斜对面。
早上一般是看不见她的车的,闻谦猜测这是因为她上班时间晚,不过下班偶尔能看见。
许人语也会加班,他觉得这算是一个稀奇的发现了。
如果他下班比她早,就刚好能看见那辆保时捷的车头尖锐地朝着他。
这几天都没有。
那天晚上许人语说想要向他咨询离婚事宜,几句之后也没有下文。
他见不到她,也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他并没有能够得知她信息的渠道,更不要说朋友圈。
那条横线一直都在。
电梯在一楼停下,季乐敏出现在门口,本来要跟着几个人进来,看见电梯下行,又退回去。
她礼貌地跟电梯里的带教挥挥手:“闻律你又翘班啊。”
闻谦应付地笑了一下,然而在电梯门快要合上的时候,他伸手拦门,人出来了。
“不是翘班,出来买杯咖啡。”
季乐敏一脸后悔地跟他打哈哈:“我开玩笑的。您也亲自出来买咖啡,好难得。”
“你喝什么?”
“您请吗?”
亏她问的出来,许人语的朋友果然都跟许人语本人一样莫名其妙。
“嗯。”
“摩卡可可碎片星冰乐,换燕麦奶,多搅打奶油,谢谢您。”
“别谢,你跟我一起去拿。”
“哦。”
星巴克就在对面,季乐敏等咖啡的时候看见了闻谦手里的车钥匙。
他肯定就是打算翘班的。
闻谦点完单,就站在柜台前,似乎是很忙地回完了手机里的消息,才十分不经意地问她:“你朋友最近怎么了?”
“哪个朋友?”
“许人语。”
他说这三个字的时候有点卡壳,这是他第一次念出她的名字,这种感觉很奇怪,他都快要不认识这三个字了。
季乐敏皱了一下眉:“她有点事,最近不在杭城。”
“......”闻谦干咳了一声,“跟她,未婚夫?”
这三个字也很拗口。
“不是,是她家里的事,别的她也没说。”
“嗯。”
“闻律,你问这个干什么?”
闻谦瞥了她一眼,收回视线时神色如常:“我八卦。”
季乐敏尚未反应过来这三个字的具体含义,服务员叫单,她过去拿的时候,闻谦已经往外面走了。
“闻律,你咖啡!”
“找个人送了,我翘班。”
去餐厅之前还要先去接闻母闻父,他再不走就真的要迟到了。
-
许人语从楼上下来,收到了季乐敏的消息:我有个新发现!
许人语:?
季乐敏:[坏笑]
是那个眉毛会耸动的表情,看起来特别猥琐,许人语嫌弃地给她发了个白眼。
发完她就把手机放下了,去厨房盛了一碗保姆阿姨刚煮好的红枣燕窝端上去。
许红岚正在二楼的露台上晒太阳,鹿城离杭城不远,但秋天总是要凉得更早一些,午后的阳光照得人脑袋晕乎乎的。
她把羊绒披肩盖在头上,听到许人语过来的脚步声,露出一双水灵灵的亮眼睛。
“哎呀,我好大的面子,让小公主这么伺候我。”
许人语嗤声,把托盘放到圆形小茶几上,躺进另外一张躺椅里:“你喝的都什么东西啊,一闻就不好喝。”
“那是因为你从小就不喜欢红枣。”
“燕窝也讨厌。”
“没品。”
红枣燕窝甜滋滋的,许红岚喝了一口,露出一个满足的表情,说:“你还在这里待几天啊?干脆别回去了,有我跟你妈,你还上班干什么,又不是养不起你。”
阳光刺眼,许人语闭上眼睛,眼前是一片被阳光穿透肌肤的暗红色:“后天回去。”
“小宝贝好敬业哟。那明天陪我去打水光针吧,你要不要打?”
“我才不打。”她拉下厚厚的卫衣帽子遮住上半张脸,问许红岚,“小姨夫什么时候回来?”
“他去东欧出差,要一段时间,你见不到他。”
“那离婚呢,想好了?”
许红岚伸手用力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认识小阿姨这么多年,我是能忍的人吗?”
许人语了然,放心地笑了。
许红岚确实从来不忍。
她是许家第一个大学生,是小学文凭的许外婆和中专毕业就进厂打工的许红青供出来的。
许人语只比她小了十八岁,刚上幼儿园那年,外婆带着她去许红岚远在北京的学校参观,刚好撞见许红岚因为社团摊位的事跟别人吵架,中文英文法文连用,寸步不让,最后夺回了自己那块地盘。
儿时的记忆再模糊,许人语也忘不了这一段。据外婆和许红岚说,如果是其他小朋友,看到这么混乱的场景肯定就哭了,她不仅没哭,还咬着手指看得津津有味。
许红岚从小语言天赋就好,大学读的是国际贸易,赶上外贸最火热的年份,毕业第一年的提成就非常高。
她的第一桶金给许外婆买了一只金手镯,给许红青换了一部新手机,剩下的钱给自己和许人语置办了全身的奢侈品,能存下来的钱就所剩无几了。
许人语的小姨夫原本是服装厂的老板,许红岚跟他在一起是闪婚,但彩礼五金婚礼都不缺,婚后服装厂经营不善,许红岚从原单位辞职回鹿城,跟丈夫一起成立了现在这家外贸公司。
许红岚是八十年代伊始出生的人,一直以来都冒险、大胆、前卫,她是丁克,至少在三十七岁之前是的。
后面的原因许人语也说不清,许红岚开始备孕,一年都没有成功,就尝试做试管,将近有三年的时间经常跑医院,好不容易怀上那一胎,打了三个月的保胎针,流产了。
在这之后许红岚的丈夫就没有提过要孩子的事,许家人一直以为他们夫妻感情很好,那几年只是误入歧途。
突变是半个月前出现的。
外贸最艰难的那几年,许天骄在许红青的要求下出资帮助许红岚的外贸公司度过难关,从而保留了股东会席位,由专业经理人代持管理。经理人在一次股东会后向许天骄报告工作,提及小姨夫向股东会推举了一位刚满二十二岁的年轻男人担任总经理助理。
香港出生,国外就学,藤校履历,在这种家族型非上市外贸公司里,略显屈才。
许红岚先前就受到过圈子里姐妹的提醒,在那场股东会后立刻找私家侦探查了这个年轻男人的身份,而她本人前往海岛度假,好让丈夫放松警惕。
对于婚后二十三年才发现丈夫有一个二十二岁的私生子这件事,许红岚以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速度快速消化了,并且在得知真相后立刻封锁消息。
这么多年,除了做试管的那段时间,她没有离开过公司的核心管理层,对于公司经营,掌握的都是一手信息,培养了不少的亲信,还扶持了一位信得过的接班人。
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能够尽可能帮她保全绝大部分财产的离婚团队,而且绝对不能让圈子里的人知道,走露一点风声。
不过在这件事上,她表现的没有那么着急。
许人语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事情,她还要从许天骄口中得知。
许红岚看她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谁又得罪你了?”
许人语托着腮,不解地盯着她:“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许红岚不以为然地笑了:“跟你说干什么,你帮我打官司啊?”
“我可以帮你啊。”
“我可不想给你找事。”
“怎么就是给我找事了?现在好了,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别人又要说我白眼狼。”
许红岚被她逗得大笑不止,肚子都痛了:“谁敢说你白眼狼?你差点就成我女儿了,我给你花点钱不是应该的,你还打算狠狠报答我呀?”
许人语瞪了她一眼。
许红岚还在笑:“好了好了,还因为这种事情不高兴。”
许红岚知道她从小是没什么脾气的人,能让她这么生气实属罕见,心里突然就有点酸酸的,拿起小茶几上的手机就要给许人语转账。
她连按了好几个八,说:“要是我早生几年,说不定你真是我女儿。”
“得了吧,你早生多少年我都不会从你这里出生,你根本就不想生小孩,非要那么折磨自己。”
许红岚不笑了,嘴唇几度想要扬起来都没有成功,最后还是撇下去:“谁让那几年你不在。”
许人语又瞪她,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跟你打电话的时候也不知道跟我提,讨厌你。”
“给你转了零花钱,不许讨厌我了,收款去。”
许人语从椅子上起来:“总是转那么多干什么。”
“不转够你花?你花钱大手大脚的随我,知道吗!”
许人语嘴上不要,收钱永远最积极。
她的人生目标就是当一只尽职尽责的米虫,在香甜的大米缸里搞点自己喜欢的研究。
只不过许人语还没来得及收许红岚的转账,先看到了三十分钟之前“闻律师”发过来的消息。
她这几天陪许红岚买包、做美容、上普拉提课,每天回来沾到床就想睡觉,手机都没怎么看,连季乐敏和顾亭的消息都往往第二天才回。
更不必说她难产的论文和八字还没一撇的观察对象。
许人语一开始想找的律师不是闻谦。
她不想让熟人知道家里的事,又不想浪费身边的律师资源,就让陶姜给她推荐了一个处理财产分割很没有底线的律师,陶姜把闻谦的微信名片发给她了。
据说是,他胜诉的离婚财产分割案里,是他当事人的,物归原主,不是的,也“物归原主”。
确实挺没底线的,她很需要。
好就好在她跟闻谦也不算熟人。
只是这几天的时间都花在陪许红岚上,暂时中断向闻谦的咨询。
闻谦问她:许医生,前段时间说想要咨询的是什么?
她没回,本来想上楼跟许红岚说一下,公司打来一个电话,许红岚去接电话了。
许人语先回了顾亭今天早上的消息,再不回她都要忘记了。
顾亭的父母在江都府的房子里住了几天,今天启程回滨城老家,顾亭送他们到机场,另外又问她什么时候回杭城,他去高铁站接她。
许人语把车票截图发给他:帮我问阿姨叔叔好。
这条消息发出去,她才想起来这已经是好几个小时之前的事了。
顾亭:他们早已经落地了。
:宝贝,你有这么忙吗?
她这几天并没有经历太沉重的事,她只是很累,一旦累了,就疲于应付与各种人的社交,什么消息都不想回。
顾亭:宝贝,是不是压力太大?我请个假过来看你吧。
许人语:不用,我马上就回去了。
顾亭:很多天没见了,你也不想打视频,我很想你,你有想我吗?
她叹了一口气,不想回了。
许人语把手机关机了扔在一边,低头嗅了嗅那碗红枣燕窝。
讨厌红枣。
许红岚打完电话回来,许人语正在躺椅上养神,她穿的卫衣帽子很大,将她整张脸都盖住了。
许红岚以前很热衷于给许人语买那些精致的衣裙,但许人语开始有主见的年纪非常小,六岁就不想穿了,她最喜欢的装扮是卫衣配短裤,尤其是出国那几年,许红岚看她的穿搭很担心她会变成teenager。
事实证明没有,许人语连teenager最基本的情绪大幅度起伏都没有。
这么多年下来,许红岚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只能归因于天生性格使然,许人语性格中的平静,对最亲密的家人都一视同仁。
她把披肩给许人语盖上。
她没想过改变许人语,她能做的只有无条件支持她,这似乎是她作为一个妹妹应该的,也唯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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