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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鹜峰
温泠拿出东西一看，一块圆润乌黑的石头。
巴掌大小，托在手心，手腕翻转，温泠似乎看见石头折射的光。
温泠把石头收起，盘算找个小碟子，装些水，养着玩儿，无视古钦的阴阳怪气，随口接话：“你干嘛总和他过不去？”
这话说罢，温泠瞟了眼古钦的脸色，阴沉着脸，黑的快赶上刚才的石头，目光不善地盯着她的手。
温泠叹口气，越发觉得脾气变好，“你身份好歹也是个长老，实力碾压他没问题，他可能无聊，来你这转转。”
“何况，一块石头而已，自然不能和你漫山的灵植比。”
她立在古钦身侧，抬眸认真地看着古钦，带着一丝调笑，打趣古钦。
“我俩窝在落鹜峰，面面相觑，整日要死不活，好不容易有了人烟气，你也从你的云端下来，欣赏一下俗世。”
古钦把手中的藤蔓拨正，道：“落鹜峰清冷，明日去斜阳里看看，意下如何？”
“不去。”温泠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好不容易A3跟死了一样，还没过几天平静日子，她是有多想不开非要找罪受。
古钦听到不出所料的回答，指间钻出一道灵力，软趴趴的青藤瞬间攀附在栅栏上。
扫了眼温泠，神色缓和，把青藤拨的一丝不苟，说：“山上的灵植最近长势不好，得去斜阳里买些华露。”
温泠听到“华露”，对古钦身住破屋，出手阔绰已经麻木，几十上品灵石的一滴的珍宝，用来养草。
正常。
只要不用在正地儿上，都正常。
满不在乎道：“你一道法诀到那，不过片刻的事儿。”
话落，古钦视线落回温泠身上，二人视线相撞。
温泠看不懂古钦眼底的情绪，想到古钦常年居住落鹜峰，侍弄花草，炼制丹药，品茗弄香，正如她所说，住在云端，现在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非要下山，走到俗世。
温泠面上平和，实则难掩抗拒，本想装作随和反成僵硬。
“近日我修炼到了瓶颈，在药圃周边画了阵，每日会定时灌溉，明天要准备突破。”
“你自己去也省事，肯定比带个麻烦强？”
温泠不痛不痒地搪塞古钦，还夹了废话。
她意识到这点，对这份反应十分惊异。
我不会脑子出问题了吧？
温泠想。
闲的和人扯没用的。
而后从古钦身边经过，回到木屋。
一股淡淡的奇香飘到温泠鼻孔，身形不由地一顿，眉头微蹙，心里闷闷的。
古钦身上永远带着一股异香，弄得温泠浑身不适。
眉头凝结在一起，神色蓦然冰冷，脚步加快，须臾间推开木门，地上堆积的纸鹤闻风轻动。
洒落一地的纸鹤大多是蔚蓝色，拆开则是淡金色的字迹。
温泠时常看完，随手扔到一处，不料伴随着叶染的灵力，纸鹤恢复原来的形状，轻飘飘落在温泠房内的角落。
日积月累，木屋都快被纸鹤淹没了。
温泠在一地纸鹤中，东拿一叠符纸，西取几个抵御雷劫的东西，而后化作一道流光，落到山洞。
步入山洞内，拿剑挑开悬挂的蛛网，塌破的墙逐渐显露面容，硕大的窟窿尤为突出，边缘处些许嫩草抽芽。
温泠正要打坐被人打断，她看着眼前的古钦，满心疑惑，还有一丝隐秘的不耐。
“你修为突破太快，这次雷劫应该须得作一番准备。”
“斜阳里鱼龙混杂，但无奇不有，明日我们去那寻一些抵抗雷劫的东西，再历劫也不迟。”
温泠本打算是死扛过去，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不——”
“你不也说了，不过片刻的事儿？”古钦似乎有些不满，用温泠的话堵她。
温泠这三年在落鹜峰修身养性，脾气自觉明显变好，搁之前她铁定就是脸一拉扭头就拒，现在能委婉拒绝。
“也行，毕竟那里邪术颇为盛行。”
“我还是去吧，恰好带几瓶‘华露’。”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
翌日。
不像落鹜峰的寂静无声，斜阳里人声鼎沸。
往来不觉的路人、热情洋溢的商贩、招揽顾客的老板、三五成坐的侠客……
温泠走在其中，被人来人往的热闹吸引。
古钦看着温泠不住地四周张望，眼里是少有的稀奇和兴趣，他不理解温泠为什么对一堆的垃圾情有独钟。
不过……
他从温泠身侧离开，走到一处摊位前，温泠立刻跟上。
“二位仙人，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这可都是我自己捏的！”
温泠看着眼前的一堆小人，小人噗灵噗灵地眨眼，嘴里也喊着“仙人”。
她侧目诧异地看着古钦。
“不是说了，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古钦对温泠说。
小贩见状，眼珠子咕噜一转，对着温泠谄媚地说道：“仙子，我这泥人里混着灵力，可口吐人言，买回去，看着吉祥也逗你乐。”
温泠扫了一圈的泥人，拿了一个水蓝色衣袍的女子。
古钦递给摊主几枚灵石，小贩立刻喜笑颜开，嘴角都咧到耳后根，忙不迭地说：“多谢仙居！多谢仙子！”
温泠把小人收到储物戒中，悠闲地随着古钦逛着路边的小摊，收获一堆除了奇异丝毫没用的小东西。
最后停在一座破摊前。
破摊前坐着一个打着瞌睡的人，穿的破破烂烂，温泠又诧异地看了古钦一眼。
以前没发现，古钦还会给乞丐钱，不过，乞讨也……支摊？
古钦中指微曲，敲敲那人跟前的桌子，那人瞬间提神，一个激灵地站起来，凶神恶煞地扫视二人。
“你是个……”
那人睁眼，开口就骂，又生生噎住，凶神恶煞瞬间和蔼可亲。
他眯缝着眼，巴巴地对温泠说：“仙子，第一次来？你等——”
又凭空捏出一柄令牌，递给温泠，不屑地扫了古钦一眼，布满泥垢的手在破桌上轻拍，破桌霎时消失，代替的是一道楼梯，伴随着木头拼接作响，木梯不断向地下延伸，乞丐而后点头哈腰地引着温泠进去。
木梯两侧是石壁，温泠借着墙上的灵火，看清前路，压住满心的疑问。
不出片刻，一阵眩晕袭来，再次睁眼时天色已经变黑。
“这是黑市。”古钦丢下一句话，带着温泠向前走。
一袭蓝衣，一袭白衣，冰洁出尘，不染尘埃，与黑市格格不入，偶尔引得几道视线。
黑市人人面色匆匆，就算是小商贩，也是双目无神地盯着一处。
“走吧。”
温泠又感到一阵眩晕，而后停在一座恢弘大气的建筑前。、
屋顶金漆雕龙，琉璃作凤，气势显赫，夺人眼球。
屋顶向下是一处金玉相间的牌匾，其上龙飞凤舞地题着“三田聚宝”。
楼里灯火通明，人流不绝，个个表情得意，与这漆黑的黑市似乎格格不入，古钦递给温泠帷笠，用灵力覆面，模糊面容。
“这边请——”
甫一进去，一位妙龄娘前来迎接，古钦拿出一块东西，姑娘神色难掩震惊，援引他们走上顶楼雅间。
温泠眼鼻观心地跟着，待到侍女离开，温泠用灵力抬起一把木凳。
木凳飞至眼前，温泠颇为不解地看了一眼，坐下歇息。
这拍卖行看着气派，器具材质怎么和落鹜峰一样——拉跨！
温泠放松，目光落在别处。
说是雅间，大小比落鹜峰的整个木屋。
几道水墨屏风把雅间分隔，温泠进来时无意间瞟见屏风另一边垂至地面的床幔，床幔飘动，露出掩映其中的床榻。
另一道玉屏上空氤氲出淡淡的雾气，温泠收回视线。
古钦走到廊上，坐在太师椅，把玩着旁边的海螺，海螺旁是一片水镜，映着待拍卖的物品。
古钦大眼扫了一下，淡淡道：“有什么喜欢的就买。”
温泠被古钦这话惊到了，再次诧异地看向古钦，面色僵硬地摇头。
底下的拍卖随后开始，温泠透过一层冰纱，看着下面的人脸红脖子粗地竞拍，突然开始乏味，支颐着手欣赏下面的热闹。
不知道到了什么，下面一片寂静，温泠看了眼水镜，一根冰片。
眼熟，应该在玄虚之境看过相关记载，不过又兴致缺缺地看向别处。
“三千上品灵石！”古钦说道。
声音通过雅间海螺形状的灵器传至“平生阁”内的每一位耳朵，一阵唏嘘不已的声音中，又是一道声音响起：“四千上品灵石！”
又是一阵唏嘘。
“五千上品灵石！”古钦又道。
紧接着那人似乎权衡一会儿，似乎觉得不太值，最后冰片落到他们手中。
不过片刻功夫，侍女端着一个乌黑发亮的木盒来到雅间，把东西呈上来。
温泠看见木盒上闪烁着一道禁制，木盒还没看清，木盒消失在古钦手中。
侍女欠身，退出雅间，温泠见状，问：“走吧。”
古钦看到温泠神色恹恹，点头。
温泠从雅间出来，站在走廊上，注意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消失许久的A3此刻上线，刺耳的声音再度响起：“检测到——滋啦——宿主，请——滋——保护萧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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