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公里

　　第二天伍原飞要上门诊，闹钟响的时候青让还在睡。伍原飞没有打扰青让。

　　等伍原飞来到门诊，乔修延已经做好准备工作。现在都能用公众号挂号，可以选时间段，当日挂号人数一目了然。

　　隔壁李琳大夫早上都已经挂满。伍原飞这里才挂了一半。男人在产科不好当啊。

　　很巧，今天又在门诊上碰到尼梅朵拉。今天她丈夫没有来，是妈妈陪着来做孕检，还领着一个男孩。

　　还是跟上次一样，小护士帮忙翻译。

　　小护士翻译：多少周啦？

　　尼梅朵拉：38周

　　伍原飞记得尼梅朵拉就刚怀孕那会做过一次产检，然后就是上次。他点开上次检查结果，胆汁酸偏高。伍原飞记得上次让她住院，最后没住只开了点药。

　　小护士翻译：身上哪里痒吗？

　　尼梅朵拉摇摇头说只是偶尔在晚间睡觉的时候脚心会痒。

　　伍原飞对小护士说：检查一下孩子有没有入盆，已经足月，得住院观察。

　　小护士告诉尼梅朵拉需要指检，尼梅朵拉一听要指检就非常抗拒。指检需要医生将手伸进孕妇下/体，所以尼梅朵拉不想让伍原飞一个男医生来。

　　小护士跟她沟通了好一会，尼梅朵拉还是不同意，最后没办法，只能请科室另外一名藏族女医生来指检。

　　藏族女医生跟尼梅朵拉直接用藏语沟通。最后告诉伍原飞孩子已经入盆。

　　伍原飞：今天复查一下肝功监测胎心，今天先别回去。

　　尼梅朵拉去做相关检查，后面又陆续进来几位孕妇。每次听完胎心，伍原飞都会让乔延修再操作一遍。

　　中途伍原飞正跟小护士在里间做检查，手机在外间充电，刚好电话响了。

　　乔延修：“老师，电话。”

　　伍原飞：“你接一下。”

　　乔延修犹豫一下还是接起。

　　乔延修还没说话，就听对方道：“伍医生，早上怎么不叫我，一觉睡到现在喽！”

　　“你好，伍医生在忙。”

　　对方安静一会，“好的，不打扰伍医生，麻烦转告他我先走了。”

　　乔延修想到昨晚站在树下的男人。那人看伍原飞的眼神专注切温柔。而且听这话俩人昨晚应该住一起。

　　乔延修认出了青让，昨天虽说天黑，但是青让出挑的外形很好辨认。只是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

　　伍原飞做完检查从里间出来，手上还带着手套。

　　“给这位孕妇预约一下nt，今天先做个糖耐。”

　　乔延修在电脑上开单。等忙完手头工作，乔延修道：“刚电话。”

　　“谁的？”伍原飞没来得及看手机。

　　“青。”挺特别一姓。

　　“说什么？”伍原飞正在敲电脑。

　　“说，他先走了。”

　　伍原飞一拍脑门才想起青让。本来想着早上空了打个电话问下都给忙忘了。

　　一直到中午下班，伍原飞才得空给青让回电话。

　　“伍医生！”青让那边听着很空旷，还伴着呼呼的风声。

　　伍原飞往饭堂走。“到了？”

　　“刚到，这会在工地。”

　　“不好意思，本来说叫你的，给忙忘了。”伍原飞点了一份盖浇饭。

　　“别道歉啊伍医生。你不叫我，我就当你不想让我走喽！”

　　伍原飞被逗笑。

　　青让：“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啊！”

　　伍原飞岔开话题。“早饭吃了吗？”伍原飞走之前帮青让买了早饭，一碗稀饭一笼牛肉馅包子。

　　青让走到车边拉门进去，外面风实在太大了。最近天气不稳，青让一回来就得在工地上呆着。“我还没起床都闻到香味了。一口气全吃了。”青让换个手拿手机，“伍医生忙完了？”

　　伍原飞：“嗯。刚忙完。”

　　青让：“这会在干嘛？”

　　伍原飞：“饭堂，刚点了一份饭。”

　　青让：“点的什么？”工地上来回跑了几圈，这会也饿了。

　　伍原飞：“土豆烧肉盖饭。”

　　青让：“闻着好香。哎伍医生，跟你商量个事。”

　　伍原飞喝一口汤道，“你说。”

　　青让将车开到背风口。“伍医生，我想给你做饭吃。”

　　“嗯？”

　　青让：“我意思你有空的时候我过来给你做饭吃，没空的时候给你点餐，伍医生喜欢吃什么？”

　　“你~”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伍医生，什么不用啊，别麻烦了等等。我就是想让你吃口热饭。”

　　“我~”

　　“别老是拒绝我伍医生。我不能天天来见你，但我希望你天天都能记得我。”青让换个手开车，“伍医生下次什么时候休息？”

　　赵阳阳上完门诊在食堂打饭，刚好看到伍原飞。她端着盘子坐到伍原飞对面。

　　赵阳阳边坐下边说：“我看这活干不成了！”

　　伍原飞抬头看是赵阳阳点头示意。

　　青让在电话里听到赵阳阳的声音：“姐？”

　　伍原飞：“嗯。”

　　青让：“代我向学姐问好，不打扰伍医生吃饭了，什么时候休息提前告诉我。”

　　赵阳阳扒一口饭，“谁呀？”

　　伍原飞给赵阳阳盛一碗汤，“青让。”

　　赵阳阳抬头，“噢～”

　　伍原飞笑道：“姐，你这什么表情！”

　　“看好戏的表情呗。”

　　“什么意思？”

　　赵阳阳喝一口汤，用勺子点点餐盘，“听说，我听说，古大医生下个月要来。”

　　伍原飞没想到，“他来干什么？”

　　“怕不怕。”赵阳阳笑道。古莫以前追求过伍原飞赵阳阳是知道的。最开始的时候古莫约伍原飞约不到，就跟赵阳阳打听，后来才知道原来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

　　“怕，怕什么？”伍原飞笑道。

　　“我是怕你应付不来啊。”

　　“哎，说正事。”赵阳阳一脸严肃，“前两天高学义电话打我这了。”

　　伍原飞叹了口气没说话。

　　赵阳阳扒口饭继续道：“听他口气那可是后悔的不行，就差给你剖腹证明了。”

　　“嗯，不用管，分了就是分了。”伍原飞夹一块土豆。

　　赵阳阳：“万一他真来找你怎么办？”

　　伍原飞：“姐，说实话，我没想过。走之前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

　　赵阳阳：“需要帮忙就给我说。”

　　伍原飞点点头。

　　赵阳阳岔开话题：“刚跟谁打电话呢，笑那样。让我猜猜哈，别是青公子吧。”

　　伍原飞笑道，“嗯。”

　　赵阳阳：“嗯？”赵阳阳喝口汤，“你们算是好上了？”

　　伍原飞否认道，“没有。”

　　赵阳阳撇撇嘴故意道，“我说师弟呀，一个高学义，一个古莫，还有一个青让，够你忙和一阵了。”

　　“什么跟什么啊！没有的事。”伍原飞笑道。

　　饭后赵阳阳靠在椅背上放空，伍原飞回青让信息。【别破费了。】

　　“刚接到院办通知，咱们下个月初去义诊。”赵阳阳巴拉手机。

　　“哪里？”

　　“那曲一个小县城。具体没记住，等我回去看下文件。”

　　俩人道别后，各自回去上门诊。

　　尼梅朵拉结果出来了，总胆还是高，鉴于孩子已经足月，伍原飞建议住院，如果有任何问题可能就得剖。

　　尼梅朵拉给丈夫打电话。伍原飞将她的情况详细告知丈夫，丈夫放下手头的活连夜坐车过来。

　　下午伍原飞接到康主任通知，下个月4号参加义诊，当然不光是他们一家。这是由基金会组织的大型公益项目，北京很多专家，还有外地的专家都来。

　　当晚伍原飞就接到古莫电话。

　　古莫：“伍医生，这次义诊你去不？”

　　伍原飞：“去。你什么时候到，我去接你。”

　　古莫笑道：“你要这么说我可不客气了哈，本来吧咱们医院还有三院人民医院的几个，我们说好一起走。但是吧，为了见我们小飞，我还是单独来。”

　　说话间乔延修回来了，手上还提着一份外卖。今天伍原飞白班，乔延修跟他一起下了门诊就算休息了。

　　伍原飞看到乔延修将外卖放到桌子上然后进卫生间洗手。

　　“好，提前跟我说。”

　　伍原飞跟古莫又聊了两句挂断电话。

　　乔延修正好从卫生间出来。

　　“老师，你的外卖。”

　　“嗯？”伍原飞疑惑自己并没有点外卖。

　　“我刚上楼，顺便给你拿上来。”

　　伍原飞突然想起来青让中午那会打电话说要给他做饭点外卖，他还以为是说说而已。

　　伍原飞拍一张照片发给青让。【谢谢，已收到。】

　　青让没回信息，估计忙着。

　　今天在办公室坐了一天颈椎不舒服，伍原飞吃完饭准备楼下散个步消消食。

　　“晚饭吃了吗？”伍原飞问乔延修。他是想着孩子来了这么久也没好好说几句话，想当年自己的带教老师对他们这帮学生很是关心，他也有听师兄师姐或是同学讲过导师压榨学生的事情。但是他的老师没有，伍原飞也不会。

　　“嗯。”乔延修点点头。

　　“走吧。消消食。”

　　两人没敢走远。下班前伍原飞还问了一下尼梅朵拉的情况，暂时平稳。

　　简单聊几句。乔延修一项比较高冷，不太说话。

　　“怎么想着学医的？”拉萨的夏天唯一的优点就是晚上不太热。

　　“我，我朋友比我大一届，他就是学医的。”

　　“你是专硕还是学硕？”

　　“专硕。”乔延修抻下脖子继续道，“其实，我并不喜欢。”

　　伍原飞转头看他，乔延修望向街边一家乐器店铺。

　　拉萨的落日要晚一些，这会天还大亮。乐器店有人在弹钢琴。

　　“我想进去看看。”乔延修道。

　　“走吧。”

　　店内装潢属于冷淡风，一共有两层。推门进入，门框与风铃碰撞，发出叮铃铃的响声。

　　老板从二楼探出头。“您们好，欢迎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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