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弃子

作者:不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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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案


      张弃朝她行礼,说明自己是孔灼的朋友,承过孔灼的恩,听老罗说他如今遭了难,就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明氏一听,朝张弃身后张望一眼,没见到老罗的身影:“老罗呢?”

      张弃拿出老罗的信件来:“他上了年纪,腿脚不太利索了,让我先行。”

      明氏这才放下心来,引张弃到堂上坐,虽然她不明白这些一个小郎君能有什么作用,但既然是老罗找来的,肯定就有缘由。二人坐定,丫鬟上了茶,张弃先问:“那茶饼是怎么回事?从哪儿来的,怎么会到孔烁手里?”

      明氏虽为妾室,却也是孔家的儿媳,每回孔灼带回来什么东西,总要拣一些给公公送过去,她拿出一本账簿,里头记了每回的时间和内容。

      张弃接过看了一眼,都是名贵的东西,没有什么不妥,又问:“东西经过谁手?”

      “送出去之前,我都会一一看过,再然后就让翠翠拿着,送上门去了,当时二郎和阿爹刚吵过架,阿爹见我也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就没见上面,交给苏管事了,再之后的我就不清楚了。”

      “苏管事……他在府里呆了几年?”

      “很久了,二郎还没出生时就在。”

      张弃点头:“既然是你去送的礼,为何会有婢女作证是二郎亲口说要给大郎分茶的?”

      “后来二郎自己又去了一趟。”

      “什么时候?”

      “我是当天早上去的,他是下午。”

      “他知道你去过了?”

      “知道的。”

      张弃深吸一口气:“孔大郎喝的,是二郎送的茶?”

      明氏点头,又是一副要哭的模样:“苏管事说,我送的那个收进库里了,现在还在呢,二郎送的当天就拿到大哥屋里了。”

      “从前他没有给孔大送过礼,怎么那回忽然就送了,你知道缘由吗?”

      明氏怎么知道,那天孔灼说要出去凑分家的班子,去了半天,回来时一副急吼吼的样子,还问她:“你知道我不在的时间里,孔烁在做什么事情吗?”

      明氏当然不知道,两家跟仇人似的,怎么会知道他的动向,孔灼又要走,那架势分明是要去吵架的,她连忙拦住,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孔灼摇头,说只是怀疑,没有实证,现在要去问他。

      于是明氏就让他带上礼物,倘若是误会,也不至于太难看。

      说到此处,她肠子都要悔青了,眼泪又瀑布一样跳下悬崖:“我真是猪脑子一般!害得二郎好苦…呜…”

      张弃默声,这得去问孔灼啊,可孔灼在大牢里头:“当天早上是谁同二郎一起出去凑班子的?他去了哪些地方?”

      “小五。”

      小五来了,他是孔灼的家仆,约摸十七八岁的模样,体格健壮,面相上是个老实人,上来先行了礼。

      张弃问了,他说:“先去了商行查账本,又同梁先生进屋谈了许久,出来时没见异常,又去了画坊,进门看见一副神像,那时就有点不对劲了,掌柜的说,这是要送到某处宅子的,二郎交待之后这种画,不许再画了,谁画就罚谁,接着就让我先回来,自己去打听了。”

      “画的哪位神君?”

      小五摇头:“没见过,您需要去一趟画坊吗?”

      张弃点头,跟着小五去了画坊,掌柜的一看是小五,就从废弃的纸堆里翻出来一张画了一半的,张弃左看右看,愣是没认出来这是个什么神,于是问掌柜,掌柜的也摇头:“约摸半年前,有位姓洪的客人拿来了一副这样的,要我们照着画,画完就把原件和成品都拿走了,好像是叫,什么紫金馄饨添罗什么大神君,后来陆续也有其他人来买,最后一位客人姓龚,二郎说这画要销毁,不能卖也不要再做他的生意,让我给人家赔钱了事。”

      “这位客人的宅子在哪儿?”

      掌柜的指了一个方向,张弃和孔灼一样,都撇下小五,独自去查探了。

      宅子很偏,四周静悄悄的,要是此时有人从身后冒出来勒死她,也是不会有人发现的。

      宅子牌匾上写:家和万事兴。

      门口铺了一层落叶,门环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张弃先贴着宅子的围墙走了一圈,再绕回正门,叩门。

      没人回应。

      再叩门。

      还是没人回应。

      如此三回,她后退几步,三两步蹬上墙头,翻进去了。

      影壁前的竹子长得很好,风吹起来沙沙作响。这屋子有两进,前院里空荡荡的,每个厢房都没有人,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后院里有点生活痕迹,还留了几件衣物,款式很老,且布料也不怎么样,不符合这样一座两进房子的主人气质,倒像是男仆的。

      张弃仰天站了会儿,画儿是前几天送的,然而宅子已经闲置了很久,掌柜说见到过的男人微胖,不高,脸上长了一颗媒婆痣,不是富贵样。

      张弃将衣服摊开,比划了一阵,发现差不多,是微胖的矮男人能穿的。

      一阵风吹来,张弃仔细一闻,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香烛味儿,寻着味道来到一间落锁的屋子前,她戳破窗户纸往里头瞄了一眼,隐约看见贡桌,还有地上的蒲团,就是贡的哪路神仙始终看不清楚。

      她猜,八成就是那位大馄饨神君了。

      “你是谁?!”

      身后传来一声鬼叫,张弃回头,朝那位微胖有媒婆痣的男仆一笑:“你猜。”

      “你怎么进来的!”

      “我是神君的座下童子,自然不能走寻常路。”张弃又使出她的看家本领——胡诌了。

      男仆还要说什么,就见张弃把手一背,朝落锁的地方一歪脑袋:“让我进去。”

      “这……问过龚老爷了吗?”

      张弃点头:“他叫我来的。”

      男仆信了,开了锁,张弃掸掸衣袖,迈开步子进去了。

      屋子不大,因为没有神像的缘故,那个位置还是空的,贡品倒是不少,张弃一指神龛:“我师父他老人家的神像呢?”

      “孔氏画坊说画师手断了画不了,已经在找其他画坊了。”男仆对眼前的‘童子’并不怎么恭敬,他只是拿钱办事而已。

      “尽快啊,他老人家要是生气了,我可拦不住。”她又胡诌几句,总算扯到正题了:“你主人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

      男仆挑眉,心想你不是童子吗?还来问我?但他仍是说了。

      张弃点头:“那我算得没错,果然是在那里啊。”她慢悠悠绕到男仆身后,忽然一板砖将他拍晕了。

      接着又去了龚云家。

      这家在街面上,门口进进出出的,想来住了不少人,她在门口看了一一会儿,快到天黑时才上前。

      “你家恐怕要遭难。”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给门房听得脑袋一片空白,就见来人又掏出一张字条,上面写了一串生辰八字,张弃说:“这个八字的人,容易出事,你们府上,做好准备吧。”

      门房一愣,等醒过神来时,那人已经不见踪影,四下只剩稀稀拉拉的行人了。

      张弃回到客栈,正预备吃个饭,筷子刚拿起来,纪新回来了。

      “怎么样?”张弃问。

      “有点眉目了。”纪新四下看看,果断端起张弃的饭碗:“咱们上包厢里说。”

      进了包厢,纪新先说:“在他书房里发现了一间密室,我还以为藏了钱,结果供了一尊神仙。再有账本记录,每月初一,都有一笔不小的钱汇到陈氏钱庄。”

      张弃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想,神教嘛,不少见,以前刘大娘也痴迷过,只是负担不起入会费,不得不放弃,后来官府把神教清剿了,有一个算一个都踹进了大牢,流放的有,杀头的也有,刘大娘说是太上老君保佑她,连着去道观里上了三天的香火。

      □□之害可大可小,小了是骗人钱财害人性命,大了,就是汉武帝的‘巫蛊之祸’了,就目前所知道的人来看,规模貌似不小。

      “孔家有这些亲戚吗?”张弃从怀里掏出张名单来,上头是画坊掌柜列出来,买过馄饨神君画像的人。

      孔灼得知真相,却没有在大牢里指认孔烁入神教,除了担心牵连族人,张弃想不出别的理由来。

      纪新接过名单看了,他摇头:“我明天查查吧。”

      张弃点头,正要吃饭,纪新笑问:“你今天查到什么了?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张弃将查到的事情说了,但是隐瞒了她‘童子’的相关事宜,纪新从腰间解下一把匕首递给张弃:“带上这个,情况不对就赶紧跑。”

      张弃有的,但明显纪新这把更好用,于是收下,她抬眼看看纪新,忽然问:“你是贱籍吗?”

      “不是。”当时张仁昌在地方上任职,纪家被仇家纵火,全家剩他一个活口,案子结束后,纪新暂时留在衙门里一边跑腿,一边等他娘舅来接,张行简偶尔会跟着张仁昌到衙门里做事,一来二去,就看上纪新了,又遇到他们被召回京,纪新一想,与其跟舅舅回去继续当农户,不如进京谋个差使,或卖力,或卖命,总比种地有出息。张行简从来也没亏待过他,有什么给什么,他现在的宅子田地,都有,就差娶个媳妇了,张行简也不是没为他安排过,可纪新总也犹豫,自己眼下还不稳定,万一遭了难,留下孤儿寡母的,日子怎么过?

      纪新打算找张行简说说,看能不能替自己谋个一官半职,芝麻官就行,比农户好,还能继续为他做事,有个官身在,就好娶媳妇儿了,万一自己出事,妻女也能有点保障。

      “大郎是个很好的人。”纪新感叹道,他人生的前七年里,什么都没了,后来跟了张行简,什么都有了,张仁昌对自己虽说不甚亲近,却也是有优待的。

      张弃低头扒饭,她并不能理解纪新的‘感恩戴德’,张行简给到纪新的,是他原本就有,且根本不会缺的东西,是随手的事情,还带着一点施舍的滋味。而纪新给张行简的东西,需要他赌上性命去获取,买卖双方,一个愿意卖,一个愿意买,这是纪新自己凭本事挣来的。

      纪新看着张弃,他不能理解张弃为何要抛下那样的家世背景,选择自己出去闯荡,但他发现,在尚书府的张弃,和在外的张弃,压根就是两个人,或许有人生来就是如此,永远也无法被拘泥于小小的后院,心里装的是天涯海角,是广袤的草原大地。

      他没想到的是,张弃根本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

      “多吃点,你大哥给了很多盘缠。”纪新往张弃碗里拨了大半盘的羊肉,他对张弃的观感莫名地好,或许是因为张行简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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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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