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害我?

　　在迷茫的社会中间，最怕有人清醒。

　　尚青醒来的时候日上三竿了，跨了个年以后赵显生把他送回了家。

　　他睁开眼就去摸床边的手机，最新一条消息是在半小时前。

　　是赵显生发的。

　　赵显生：我想你，所以来找你啦[定位]

　　赵显生：我敲了你的门，没有开，你是不是还在睡觉。

　　赵显生：我在你楼下等你。

　　他的弹窗又发送了一条信息，这次赵显生给他打了语音电话。尚青神色讶异，他接通电话：

　　“早啊，睡醒了吗？”对面声音带有笑意，听得尚青身体麻酥酥的。

　　“睡醒了。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啊？”

　　“看你的输入状态是对方正在输入中，状态持续两分钟还没有发过来，我很好奇你想说什么，就先打过来问问看。”

　　尚青退出通话界面，他看了看发送板——你等我奕下，我马上瞎来。

　　还好没发出去，尚青扶额，自己真的还没有睡醒。

　　“那个，我看了一下。我就是让你在楼下等我一分钟，我收拾收拾下来。”

　　昨天晚上他们约好新年第一天把作业写完，剩下的时间好好休息。

　　尚青往楼下望了一眼，看赵显生穿着厚实的羽绒服戴着围巾，站在他的楼下回信息。

　　“好，我等你。”

　　尚青也取了一件羽绒服，他不喜欢脖子被勒住的感觉，所以一直没有用围巾。他收拾一下自己的书包，把笔和卷子都带在包里。

　　好在老师们小有良心，春节期间知道他们走亲访友的，六科老师一人给了一套卷子。

　　不，除了历史老师。

　　她说好不容易放个假，你们其他老师肯定会布置作业，一个人布置一点，加起来就很多了嘛。

　　那个胖胖的卷发老师大手一挥说，这个寒假没有作业。

　　尚青一笑，拎着书包就下楼了。走到楼下的时候，他发现赵显生一直往他的地上瞟。

　　他愣了愣，顺着赵显生的目光往下看：他穿的拖鞋。

　　尚青涨红了脸，把书包拿给赵显生说：“帮我拿一下，我上去换个鞋。”

　　“挺可爱的，像只小浣熊。”

　　赵显生在憋笑，尚青忍无可忍给了他一拳：“你还笑啊。”

　　“没，我不敢。你能这么快下楼找我，我真的很感动。”赵显生看了看表，煞有介事地说：

　　“十分钟，你真是风一样的男人。”

　　“…”他再也不急匆匆地下楼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尚青还是很快下来了。赵显生拎着两个人的书包，带着他弯弯绕绕进了一家餐馆。

　　这个餐馆虽然位置偏僻了点，不过装修别有一番滋味。

　　它的环境布置得很家居，整个包厢也不大，正好坐下两三个人。墙壁是暖黄色，吊灯简约，灯光照在木制餐桌的上面，就像是坐在自己家里吃饭一样。

　　“大中午了，我们吃个饭再说吧。”

　　赵显生把包放在一边，从服务员手里拿过菜单道了谢。

　　菜单厚厚一沓。

　　“这个，这个还有小甜点，然后你过来一下。”

　　赵显生自顾自地点完了，附在服务员耳边悄悄说了一句。

　　他看着尚青说：“你要相信你男朋友的眼光，菜单太花了，怕你选择困难症犯了。”

　　尚青和他隔得不远，就坐在他的对面，手指在桌面打圈。他其实很感谢赵显生没让他选择，毕竟让他选的话，只有一句：我都可以。

　　显得特别扫兴。

　　菜上的速度有点慢。

　　赵显生给尚青倒了一杯茶水，有淡淡的苦涩的香味。

　　第一道菜上的是海鲜粥，尚青拿勺子尝了一口，能吃到米香和大粒的虾肉和不知名贝类的味道，旁边里面配了素菜，看起来平平无奇，味道却特别鲜美。

　　赵显生就笑笑，等着上第二道菜。

　　第二道菜比较开胃，酸酸辣辣的笋丝搭配上咸香的腌制过的肉，在嘴里嚼起来很有韧性。

　　第三道菜上的牛肉里面包裹着一种菌类，用热汤冲开放在嘴里像炸开似的，口感很独特。

　　尚青算是把天南地北的美食都尝了一遍。还因为他和赵显生吃的菜品不一样，偶尔赵显生还会起身喂他。

　　“我离开一下。”

　　赵显生摸了摸他的头，一口咬住他勺子上的蛋糕。尚青答应了一声，继续埋着头挖蛋糕吃。

　　门外一直有人在等赵显生。他轻轻把门带上，给了那人一个拥抱。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了，赵显生，你这么热情让我有点儿不适应呢。”

　　面前这个人是这家店的老板兼主厨，也是和赵显生关系很好的朋友。

　　他憨厚的笑了笑，往里面看了一眼，啧啧道：“好好读书啊，别把里面的小朋友祸害了。”

　　“新年第一天别乱讲啊，老板。你看我什么时候祸害过别人？”

　　“唉，想当年你跟着你父亲来的时候，当着前老板的面夸我做的好吃，现在接手了，每天又是老板又是主厨的，忙得不可开交，你说你是不是祸害我。”

　　“那真是抱歉了，”赵显生故作惋惜：“可能这就是你的命吧。”

　　当时赵显生还很小一只，只喜欢吃这个叔叔做的菜，当着另一个老板的面对他大夸特夸。

　　有一次他借机离开，悄悄溜进后厨，找这个叔叔要了联系方式。

　　几年后，等这个小孩儿有了自己的手机，第一时间就加了他的微信。

　　想想都觉得感动。

　　这小孩儿第一条信息就是：你好叔叔，你的菜很好吃，如果我有喜欢的人了，会第一时间把他带过来吃饭。

　　此后他们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联系。

　　老板想起这小孩儿的承诺，问道：

　　“赵显生，你认真的啊？里面坐着的是你喜欢的人？”

　　赵显生闻言点头。

　　“是真的，我喜欢他，可能这辈子也只会喜欢他了。”

　　赵显生说完拿出手机说：“我出来是结账的，怕里面的人等我等太久了，他担心。”

　　“我们公私分明，别给我报假账哦。”

　　老板一笑，脸颊上出现几道皱纹：“不收你别的，原材料费给我就行了。”

　　“我专门算了一下费用，正好六六六。”

　　赵显生听完满脸黑线，不过还是转过去了，他说：“之前看你没在门口，我以为能躲着你呢，没想到还是被认出来了。”

　　老板呵呵一笑：

　　“你一说这件事我就好笑，服务员小姑娘特意跑过来说，xx桌客人不需要摆盘，有菜直接上就好。你知道我这个强迫症有多难受吗，于是我就找到你们，想见识一下是什么人才，没想到是熟人。”

　　“那小孩儿不喜欢花哨的。”

　　“我懂，”老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

　　“新婚快乐啊，呸，新年快乐。”

　　赵显生点点头，乐意接受。

　　“吃饱了吗，”赵显生拿上两个人的书包，站在尚青身边等他。

　　“嗯嗯，很好吃。”尚青想了想说：“这个做菜的师傅真的很了不起。”

　　他们吃完后在路上晃悠，走到图书馆外面的开放区坐下写作业。尚青把卷子拿出来，看起来数量不少。

　　“我们真的是同一个老师吗，这卷子数量看起来不太对啊。”

　　赵显生拿出薄薄几张，他说：“数学卷子，今天等你的时候顺手写了。不过留了几道题。”

　　英语卷子看起来厚了点，不过并不困难。

　　只有文综的那些题，有些虽然答在点上即可，但保险起见还是要论述一番。

　　两个人拿着笔，默契的翻开英语卷子。

　　“我们写一个半小时，之后对答案。”

　　赵显生知道这套题不简单，所以保守的说了一个时间。“谁的正确率高，谁就安排今天的晚餐。”

　　“昨天晚上还说写不完就不吃饭了。”

　　“所以啊，我知道你是写不完肯定不会吃饭的，而且显然，一下午时间根本写不完。”

　　赵显生道：“所以我努努力，尽量正确率高一点。”

　　两个人的英文水平不相上下，都是在一百三左右。

　　“你把笔拿上，我放听力了。”

　　他们不到一个半小时就放下了笔，尚青说：“作文我们相互改，客观题答案我们一起对吧。”

　　没想到赵显生把卷子递了过来。“这多麻烦，我们直接换卷子就得了。”

　　尚青沉默一晌，和他交换了。

　　BBACB，听力前五个原本不难的，但这一次录音的水平实在是太烂，赵显生写错了一个。

　　“全对啊，我男朋友就是厉害。”赵显生由衷地夸赞。

　　尚青改着他的客观题，发觉赵显生在归纳文义时特别容易犯错，于是他在旁边批注：pay attention to this type of question。

　　赵显生似乎也发现了他的错误，顺手写下little fool。

　　态度天差地别，尚青嘴角微微上扬。

　　“我改好了。”

　　赵显生把卷子压在自己的衣袖下面，不让尚青看到。

　　“我也改好了。”

　　尚青把批改完的卷子还给他，除了红色的正确选项，卷子上还勾画了每一篇文章的、他错的那道题的原句。

　　就连作文，赵显生常见的语法错误也帮他改了。

　　“看起来考得很差啊，我们不会真的要喝西北风了吧。”

　　尚青和他对视一眼后异口同声道：

　　“132。”

　　“132。”

　　果真默契。

　　“如果晚上饿了，该吃饭还是去吃吧。”

　　尚青他真没想过拉着赵显生一起喝西北风，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还好，但身边跟了一个人，饿着肚子写作业是不好的。

　　只不过学习是一件很容易上头的事情。

　　尚青写完最后一个字时甩了甩手腕，正巧赵显生也停住了笔。

　　“写完了，这么厉害？”

　　尚青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已经晚上九点了，还好图书馆外边的灯光够亮。”

　　“何止是够亮，简直是亮如白昼啊。”

　　赵显生伸了伸懒腰，他发现尚青真是个坐得住的人，在他旁边就没见他翻过手机，也没见他走神发呆。

　　反倒是自己，时不时的看他一眼。

　　“现在这么晚了，估计图书馆也要关门了。尚青同学，我们收拾收拾东西回家吧。”

　　“好啊。今天晚上真让你喝西北风了，不好意思。”

　　赵显生摆摆手，和他一起回去了。

　　路过街边小吃摊的时候尚青停下来，买了两个车轮饼。

　　“师傅，一个要抹茶红豆的，一个要芝士玉米的。”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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