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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跟在李熹微身后用毒蛇般的眼神打量她的,便是二皇子在这宫里的得力助手——孙公公。
孙公公有个隐秘的癖好,便是欺侮地位不如他的宫女。但凡二皇子宫内的,都没逃过他的魔爪。
玄都,也就是化名后的李熹微,是新进几批宫人中唯一一个分到二皇子宫里的宫女。
孙公公又岂会放过。
他观察了几日,发现这玄都人老实,不爱说话,便断定是个容易得手的。
像以前做过得千百次那样,孙公公故技重施,让人晚间同他一道去拿二皇子的物什,途中便把人引到偏僻处,再实施他的奸计。那些宫女为了保全名声,几乎没有不被他得逞的。
李熹微得了孙公公指示,只觉奇怪,宫中规矩森严,这二皇子的物什,何时轮到她一个初进宫的宫人去拿?
毕竟是孙公公的命令,李熹微虽有所怀疑,仍是跟着去了。走前,她路过桌旁,看到上面的茶具,想了想,便顺了一个茶杯揣在袖中。
李熹微跟在孙公公身后,越行越偏。她直觉不对,刻意放缓了步伐。
孙公公是个老手,见她没跟上,话语中暗含威胁:“脚下快些!这可是二皇子要用的物件儿,要是送晚了,咱家可保不准要治你何罪!”
孙公公发话,李熹微脚下加快了些速度。
李熹微随他拐过一道墙,眼前倏然变暗,树枝纵横交错在头顶,遮得月光都难以透过半分。
这时,孙公公却突然发难,回头去拽李熹微。
李熹微听得他念念有词,虽说江湖经验不足,但在四合镇待了些时日,多少有些阅历,下意识侧身躲开了他的突袭。
刚躲开,李熹微便暗道不好。她这一让,便教这孙公公占住了回去的路。她若想掉头回去,恐怕难以做到。
孙公公扑了个空,扭头阴森一笑,“又来了个性子烈的,我喜欢!”
李熹微看他又扑了来,咬咬牙,顺着脚下道路,便往前跑。
宫里的路七拐八拐,绕来绕去,李熹微对路不熟,又穿着碍事的宫女装束,脚下便慢了许多。
孙公公早就踩好了点,追上李熹微不是难事,伸手便去抓人,“小美人儿,抓住你了!”
肩膀被人扣住,李熹微借力一甩,摆脱了突来的桎梏,肩上的衣服也被扯裂开来。
顾不得那么多,李熹微只愣了一瞬,便又加快了逃跑的步伐。
“站住!”孙公公气得牙痒痒。寻常宫女要是衣裳破了,只恐自己名声有失,哪还敢再跑?!
可李熹微不同,她生于微末,长于江湖。从小便知活着的不易,名声于性命而言,不过是塑造出来禁锢女子的虚名罢了。
像孙公公这般在皇宫内浸淫许久的人,又岂会知晓野草的坚韧。
故而,李熹微未敢停步,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离开此处,去到有护卫巡逻的地方,方能摆脱这个恶魔。
孙公公一看,这玄都不仅未听他的话停下,还越跑越快!再得十几步,便是大路了,他不能让这小宫女跑了!肉没吃到,还要惹一身骚!
孙公公急中生智,手上运功,掌心聚气,便朝李熹微背后拍去。
李熹微感觉身后一道掌风袭来,但是此路太窄,已经来不及躲避,被这道掌力结结实实打了个正着,一口血从口中喷出,便脚下一软,双膝磕在了青石路上。
五脏六腑的撕扯和膝盖处剧烈的疼痛,让她甚至无法发出痛苦的□□!
孙公公见她倒下,心中大石落地,他慢悠悠踱步到李熹微身前蹲下,扯起她的发髻,手上用力,便“啪啪”扇了她两巴掌,“小样儿,还想跟咱家斗!”
李熹微被打得耳鸣眼花。
孙公公见此,笑得如同斗胜了的公鸡,“你若早肯服侍我,又何苦遭这罪。”说罢,还想伸手去摸李熹微脸上被打之处。
李熹微将脸扭到一边,不肯教他摸。
孙公公见李熹微还是不肯配合,嘴角向下一耷拉,又甩了她几个耳光,打得李熹微又喷了一大口血,弄得半张脸上全是血迹。
即便这样,在孙公公再次想摸她的脸时,李熹微仍旧做了一样的动作。她的眼睛里有害怕、有不甘,但从来没有屈服。
孙公公看着这双眼睛,莫名有些心虚。他想,若是放她回去,指不定她会闹出什么动静,不如满足一番后,再杀了她。
想到这里,孙公公一手死死掐住李熹微的脖子,另一只手去解腰带。他自从没了根,心底就涌现了一种常人难以启齿的欲望。但他们这种人,就连风月场所的姑娘都看不上眼,只能在这宫里用些“手段”。
李熹微被掐得几乎喘不过气,她想起师父,想起她在四合山瞧过的月圆月缺,想起她在冶炼台前汗湿的衣裳,便觉得,她本不该命丧于此!
摔落在地时,袖间的茶杯磕到地上,碎成了一片一片。而其中一片,便握在她的手里。
李熹微用尽全身力气,猛然靠近孙公公,然后将茶杯碎片,插在了他的脖子上。因为太过用力,锋利的边缘划开了她指尖的肉,隐约可见白骨。
孙公公吃痛,手下一松,便去捂自己的脖子。
李熹微趁机挣脱开来,瘸着腿,跌跌撞撞往外跑。
孙公公怕事情败露,顾不得系腰带,便去追李熹微。他脚下无伤,追起来轻而易举。
眼看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近,李熹微近乎绝望之际,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出现在道路尽头。
看到希望,李熹微声嘶力竭地喊出“救命”二字,却因为被掐了许久发不出声音。
这时,她脚下一绊,整个人便倒在路上。
孙公公从后跟来,恶狠狠道:“又被我逮住了,你倒是再跑啊!”
听得动静,华衣男子投以目光,就看得自己宫中的小孙子在扯一位宫女的头发。
“住手!”华衣男子呵斥道。
孙公公这只顾着追李熹微,这才看见前面有人。待看清是谁,他吓得立马跪在了地上。“二……二皇子!”
李熹微听到二皇子的名号,挣扎着想行礼,却因内里有损而不得。
叶煦三两步过来,看见李熹微浑身是血,衣衫破烂的模样,便解了自己的披风替她裹上,然后高喊道:“来人!有刺客!”
附近护卫听得二皇子的声音,立即赶了来。看到眼前场景,均有些摸不着头脑。
二皇子率先发难,直言孙公公要刺杀他,是地上这位宫女拼死一护,才逃离危险,要求护卫堵了孙公公的嘴,将其拖下去打个五十大板,再扔进刑部大牢!
领头的看了看发丝都未凌乱的二皇子和脖子破了个洞的孙公公,余光又看了眼地下的李熹微,最终还是如二皇子的愿,用孙公公的腰带将他的嘴堵了个结实,然后拖出去打板子。
待那群人走后,叶煦才欠身扶起李熹微,瞧见了她腰上挂着的牌子,这女子竟是自己宫内的。
“发生了何事?”叶煦问道。
李熹微五脏六腑灼烧的厉害,在叶煦的帮助下强行站起已是不易,她喉咙涌上腥甜,“哇”得吐出一大口血,便晕了过去。
叶煦看她晕过去,只好将其扛在背上,带回了自己的寝殿。
李熹微这一晕,就烧了三天三夜。她本就无内力护体,要不是身法快,或许就被震断了心脉,回天乏术。
只是像她这般情况,却也拖不了几日了。问诊的太医说她内里被火毒侵蚀,需得一股强大的内力将那传说中的百花丹融入经脉中运转三周天,方能救活。
叶煦自是没有此物。但他觉得,他那表弟,应是有的。
叶煦口中的这位表弟,就是许知行。他晾了李熹微几日,今日便准备进宫去送她那些物件。人还未走出公主府,便被从天而降的叶煦拦了下来,“表弟,求你个事。”
“某有何荣幸,能得二皇子一个求字。”许知行与他打太极。
“行了!”二皇子锤了一下许知行的肩膀,“一颗百花丹换一个人情,这买卖怎么样?”
“要百花丹作甚?”许知行多疑问了一句。
“救我宫里的一个宫女,若没有这枚百花丹,她活不过七日。”叶煦叹惋道,“可怜她刚进宫,便遭此横祸。”
许知行眼皮一跳,新进宫的宫女,不就是李熹微吗?难怪他从昨夜起就心神不宁,适才便想着去送东西,顺道看看她如何了。没想到短短几日,她已命悬一线。
许知行表面不动声色,应下与叶煦的交易,实则内心十分焦急,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赶去李熹微身边。
好在叶煦是使了身法出门,他便以百花丹不能假借外人之手为由,同叶煦一道回去。
许知行再次见到李熹微时,发现她面色红肿,唇色苍白,额头上时不时冒出虚汗。他伸手探脉,发现她的脉象极其紊乱,应是被内力所伤。
“这位……宫女,究竟发生了何事?”许知行极力平静道。
“不清楚。我发现她时,她正在被孙公公追,也就是我跟前那个孙得财。”叶煦耸耸肩,“不过我已经打了他五十大板,送去牢房了。”
他点头表示知晓,假装公事公办的模样,吩咐每日隔一时辰送盆热水,便请了叶煦出去把守房门,不得让任何人进入。
这个表弟还真是古怪,一颗百花丹而已,这也要防着他。叶煦摸摸鼻子,还是照做了。
然而,许知行把他支开,只是想单独跟李熹微待在一处罢了。
门刚关上,许知行便拿出在手里捏了有一会的百花丹,塞入李熹微口中,任药丸慢慢在其嘴里含化。怕药丸化得太慢,又用化了一颗药在水盆里,然后用帕子沾湿,替她擦拭露出来的肌肤。
被子盖在李熹微下巴处,他往下轻轻一带,便发现她被扯得残破的衣裳,还有颈间被手掌掐过的淤青,以及藏在里处的被包扎得似馒头一般的手。
瞧得这些,许知行眼含浓墨,眉宇间蕴存着难以消散的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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