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职笔仙

　　女主播的面色眼看着越来越黑，殷央言在一旁笑够了，才出言打断了自家弟弟稍显不人道的点评：“好了，别说了，她要哭了。”
　　温寻这才停下了话语。

　　画面里，女主播的周身已经开始隐隐散发黑气，像是怨气凝成实质。
　　但是平心而论，她的五官是很客观的那种漂亮，放在现实里丝毫不逊色于电视里的明星的程度，甚至有些漂亮得不似真人。
　　也正因为如此，他能感觉出来一种很微妙的违和感，这种感觉很像他看到ai拼凑出来的画。
　　有点让人不舒服。
　　温寻垂了垂眸，而后再度看向她，语气平静地开口：“你之前就长这样？”

　　这个问题其实有些失礼，但出乎意料的是，女主播不仅没生气，反而收起了神色，周身的怨气也尽数消散，又变回了先前那副甜美可人的样子，眉眼弯弯。
　　“在外面的朋友进来聊天呀。”她说。

　　……看来不进去是不行了。
　　温寻在心底叹了口气，伸手就要点屏幕，却被人拦了一下。
　　“我来吧。”殷央言说。

　　指间触到屏幕的那一刻，眼前的画面像是卡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加载，下一瞬，他们面前的景象一变——赫然是到了全黎之前所说的那个酒店走廊里。
　　全黎发现自己又进来这个鬼地方了之后差点没吓疯。
　　但一转头，看到他温哥和大师正站在边上的时候，又心下稍定。

　　“哥，这里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个酒店。”他胆战心惊地挪到两人边上，眼泪都要出来了。
　　如果说刚才玩笔仙再次刷到那个女主播可以算是巧合的话，那么这一刻，世界上真的有鬼这个想法一下子得到了证实。
　　他又害怕，又觉得自己的三观在此刻被深深颠覆了。

　　“看出来了。”温寻看了他一眼，表情像是在说你在讲什么废话。

　　他的手上从出现在这道走廊里就出现了有些分量的两个手提箱，殷央言接过去了一个，两人打开箱子，发现里面都是清一色的化妆品和化妆工具，使用痕迹很重。
　　“所以我们是化妆师？”温寻不确定道。

　　“应该是的。”殷央言回答：“也可能只有你是。”
　　他罕见地微皱着眉，像是有些不大满意这个安排。
　　“这个箱子给我吧。”他提起了其中一个。

　　两人开始在走廊里四处查看，全黎像是点了自动跟随的游戏npc，战战兢兢地缀在两人的身后，一边亦步亦趋地跟着一边碎碎念着哥你们走慢点我害怕。
　　温寻被他念烦了，头也不抬地指了指面前的房门，嗓音冷淡：“再吵把你丢进去。”
　　全黎瞬间安静了。

　　殷央言没忍住笑了一声。
　　“你也进去。”温寻一视同仁。
　　殷央言闻言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从善如流地跟全黎一样噤了声，唇畔挂着一抹笑。
　　这么凶的。

　　和全黎说的一样，这道走廊里所有的门牌号都是“444”，并且全都是一个样子，他之前说的走廊两端的朦胧画面也并不是真的有雾笼罩。
　　这道走廊像是没有尽头，边缘看似近在咫尺，却走了好几分钟都抵达不了。

　　“化妆师，为什么还不进来！”一道尖锐的女声从他们此时所在的位置边上的房门内传出来，和全黎描述的一样。
　　随着话音落下，那道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不同的是，从里面透出来的并不是全黎所说的暖光，而是一道阴测测的目光。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出现在门缝中，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和怨毒，就这么静静地盯着他们。

　　殷央言看了她一眼，然后偏头看向温寻，嗓音带笑：“你给气成这样的，怎么办？”
　　“……”温寻视线偏了偏，沉默片刻，凉声道：“还能怎么办，进去。”
　　说着，他往房间门口走。

　　“哥，哥哥哥，就这么直接进去吗，不用准备一下下吗，哥我还没准备好……”全黎伸手拽住了他的衣摆，嗓音染上了哭腔，眼底都带上了泪水：“能不能再等等……”
　　说着，他瞟了一眼门缝里的那道视线，抖得更厉害了。

　　温寻闭了闭眼，然后转头，难得和煦道：“也可以。”
　　“真的吗！”
　　“嗯。”他又恢复面无表情：“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等着。”
　　也不再管身后这个胆小鬼，他抬步就往里走。

　　没人能保证一个人在这道走廊里站久了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或者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全黎权衡了一下，觉得比起和他哥和大师一起面对房间里可见的鬼怪，自己一个人在外面面对未知好像更可怕一点。
　　于是他只能也哭丧着脸跟进去了。

　　推开房门的时候，原本在门口的身形瞬间消失，再一看，她已经坐到了一个梳妆台前，正背对着他们。
　　她的面前是一面巨大的镜子，但奇怪的是，镜面的材质是磨砂的，只能隐隐照出人的轮廓，无法看清任何细节。

　　“帮我化妆。”背对着他们的女生语气冰冷，不像请求，反而像是在威胁。
　　温寻很轻地皱了皱眉，然后提着手上的化妆箱走过去，把它放到女生面前的梳妆台上。
　　女生扭头看向他。

　　并不是很可怖的长相，但和先前直播里的样子也相差甚远。
　　先前在直播里是不似人的，让人看了心里有些不适的漂亮，而面前这张脸则是有种整容过度的不自然。
　　面部占据比例过大的眼睛，赶上眼睛一半大的卧蚕，精心设计过导致显得不太正常的嘴唇，过于精致小巧的鼻子，每一处都做到了极致，但合在一起只有说不出的怪异和夸张。

　　“你现在要帮我化妆了吗？”女生一眨不眨地瞪着她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温寻，语气里不带一点情绪。
　　温寻看着她，未置一词。
　　全黎早吓得死死贴着墙角不敢动了。

　　殷央言皱了皱眉，刚打算过去，温寻垂眸，打开了手边的化妆箱。
　　女生见他打开了化妆箱，默不作声地又把头扭了回去，像是在等待温寻开始给自己上妆。

　　“你会么？”殷央言低声问。
　　“试试。”温寻只是说，然后指尖在箱子里略略翻动了一下，从里面迟疑地拿出一瓶粉底。
　　全黎在角落里听到这段对话整个人都要炸开了。
　　这么乱来的吗！

　　温寻拿着粉底研究了一下，想了想，把泵口对准女生，往她脸上挤了一泵。
　　位置稍微有些不对，部分沾到了她的睫毛上，显得有些狼狈。
　　“……抱歉。”
　　女生：“……”
　　殷央言没忍住，垂下视线，伸手掩了掩唇。

　　温寻伸手，想直接把这些粉底在女生的脸上推开抹匀，还是全黎战战兢兢地指了指化妆箱，在边上提醒了一句：“哥，有个东西叫粉扑……”
　　温寻：“……”
　　“哦。”

　　全黎一开始真的很担心。
　　但随着后续的发展，就没那么担心了。

　　艰难的底妆环节结束后，他觉得面前的女鬼脸虽然白了，但也黑得更彻底了，直到后来开始上彩妆的时候面色才稍微好看了一点。
　　温寻对化妆一无所知，但生生凭借着自己的绘画功底给女生化了个七七八八，甚至把她的五官化得更协调了一些。
　　最后对着那张脸喷了一下从箱子里找到的一个叫定妆喷雾的东西之后，温寻放下手中的化妆工具：“行了。”

　　女生忽地扭头，看向全黎：“我好看么？”
　　全黎本来还有些好奇地在探头围观着，被突如其来的这一下吓得一抖，整个人的后背都撞上了墙壁，反应了几秒才抖着嗓音开口：“好……好看。”

　　温寻没管那边发生的事，他很轻地皱着眉，盯着自己手上沾着的各色化妆品的痕迹，捻了捻指尖。
　　刚抬头想问这里有没有卫生间，一道冰凉湿润的触感碰到了他的指尖。
　　他低头一看，发现手上多了一张湿巾。
　　是边上那人递过来的。

　　“谢谢。”他低声道了一声谢。
　　“不客气。”男人温和道。

　　全黎：“……”
　　全黎看着面前直直盯着自己的女鬼，又看看边上散发着诡异氛围的两人，只觉得他们好像不在一个世界。

　　“真的吗？真的好看吗？”女鬼的声线拉回了他的思绪，是很夸张的疑惑语调，带了点不自然的僵硬感。
　　全黎哪里敢说不好看，再加上温寻的化妆技术确实可以称得上一句天赋异禀，把女鬼一开始僵硬的轮廓变得柔和了不少，如果忽略她的身份，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漂亮。
　　“好看就好。”随着僵硬冰冷的语调落下，面前的画面一转，他们瞬间出现在了一个舞台上。

　　准确来说，是舞台的后台。

　　后台一片漆黑，全黎被忽然发生的剧变吓得一脚踏空，不小心从幕布的缝隙里摔了出去。
　　台上的聚光灯像是自己能感应，一下子分出来了一束，打在了他的身上。
　　下一瞬，看清面前的景象后，全黎直接吓得失去了意识。

　　温寻本来想伸手拉他一把，但奈何他摔得实在是太突然，没来得及拉住。
　　见那胆小鬼没了声响，等了几瞬，他伸手把面前的幕布拨开了一点，就看到了晕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全黎。
　　视线再一转，又看到了台下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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