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几夜雪

　　陈弈借着街灯打量程皙，一阵萧瑟寒风吹过，程皙打了个寒颤。

　　“现在晚上真是越来越冷了。”刘思浩在后面儿给自己扣上羽绒服自带的帽子，“走呀，陈弈。”

　　“嗯。”陈弈越过程皙，向后斜睨一眼程皙，启唇道：“太冷了，早点回家。”他的声音如融在冰雪中，程皙连续眨了几下眼睛，他是在跟自己说吗？

　　程皙和陈弈的视线短暂的交汇，程皙的鼻子露出来，鼻尖儿冻得通红，杵在原地，看陈弈的背影。

　　陈弈曲背弯腰，手去拽出租车的门儿，回头又看了眼程皙。

　　程皙的鼻头红红的，跟陈弈挥了两下手。她还是站在那儿，直到陈弈上车，关上车门。

　　车子在街上转了个弯儿，车尾挟持雪飘起来，车子很快驶出这条街。

　　程皙仰头叹了口气，她没想到自己真的会遇见他。

　　夜里的冷空气，逼得程皙的脚步不断加快。她到家里，程铭昊和姜萍兰守着电视看得起劲儿。

　　姜萍兰靠着程铭昊，瘫坐在沙发上，“皙皙，回来了，冰箱里有草莓，刚给你买了一箱。”

　　“嗯。”程皙脱了羽绒服，懒懒散散的踱步到房间里换睡衣。她再回到客厅里，姜萍兰已经把草莓洗好了，搁在桌上。

　　程铭昊回房间睡觉，姜萍兰用手臂撑住脑袋，靠在沙发上，“皙皙，妈妈过几天忙完了，给你做好吃的红烧鸡翅。”

　　“妈，我寒假学习计划都写好了。”程皙嘴里塞着草莓，说话囫囵。

　　“嗯，好好学数学。”姜萍兰知道程皙的数学，一直都是她的弱项。

　　——
　　陈弈上车后，刘思浩在后面扯陈弈的羽绒服袖子，“陈弈，我有点儿打不动游戏了，晚上咱少打几把，早点睡觉吧。”

　　“嗯，看我心情。”陈弈按灭了手机，“我还没玩够。”

　　路嘉轩在后边儿说：“陈弈，你到底去不去上海呀？”

　　“不去。”陈弈的语气挺笃定的，路嘉轩也就没再继续问。

　　程皙在寒假和刘雯雯又约在一起玩了几次，后来她都没有再碰到陈弈。直到开学的前一天，程皙去姥姥家，路过陈弈小姨家的小区门口，才碰到他。

　　这天的天气晴朗，天空上连绵的云在浮动。程皙走在路上，没有刺骨的风追着她吹，她嘴里叼着棒棒糖，步子迈得缓慢。

　　新建的小区，小区附近还能嗅到些混凝土的味儿。

　　程皙走到包子铺门口儿，望见包子铺摆了一摞子蒸笼，蒸气飘到高处，小笼包的香气扑鼻。程皙肚子哀嚎了几声，她犹豫要不要到店里买几个包子吃。

　　陈弈要从包子铺穿行出小区，恰好碰上程皙推开包子铺的门儿。

　　程皙愣住了几秒，抬起来的手撩下，“陈弈？”陈弈穿了件黑色的羽绒服，羽绒服的袖子上有个logo，是纪梵希，下身黑色的工装裤，他下巴扬起来，眼神朝下，睨着程皙的脸。

　　陈弈帮程皙扶住门，让程皙进店，“嗯。”程皙的脸颊上飞上来两朵红晕，“你怎么在这儿？”

　　“我小姨家。”陈弈也不着急出去，看程皙在他小姨手里取包子。

　　陈弈的小姨头戴高高的厨师帽，在后厨探头问道：“陈弈，你同学吗？”

　　陈弈两个手插兜儿，肩膀怂起来，“嗯。”

　　陈弈的小姨在里面喊了句，“那不要钱了，小姑娘，拿去吃吧。”

　　程皙的脸蹭的一下，烧起来，举手机对准墙上的收款码，“啊，谢谢，我付款了。”

　　“支付宝到账2元！”

　　到账提示音响起来，程皙才迈开步子要走出包子铺。

　　陈弈在程皙身后，隔了一个人的距离，帮她推开门儿。

　　程皙出包子铺，默默做了个深呼吸。

　　陈弈在她旁边，“去哪？”

　　程皙用手捂了下脸，“回家。”

　　“哦。”陈弈发现程皙真挺有意思的，和她说话的感觉也舒服。

　　陈弈收敛了自己的桀骜，习惯性的抬手，揉了下自己的眼睛，“我打车，载你一段儿？”

　　“不用了，我从前面转弯很快就能到。”程皙莫名紧张的说话声音略抖，但清亮的眼睛，却明晃晃的看着陈弈。

　　程皙迈步子前，陈弈拽了下程皙的羽绒服帽子，“真不用？”

　　“嗯。”程皙红着脸回陈弈的话，陈弈松开手，恢复成那副痞里痞气的模样。

　　开学当天，程皙在班级门口站了几分钟，听着班级里震耳欲聋的吵闹声。

　　刘雯雯背着她深蓝色的大书包，在班级门口，拉起程皙的手，“怎么还不进去？”

　　程皙回握住她的手，“一起进去吧。”

　　“我们俩要串到第三排了。”刘雯雯把书包先搁到第三排的书桌上，“走，搬东西去。”

　　学委在门口高声大喊，“同学们，马上发书！”

　　程皙趴在书桌上，“雯雯，高一下学期开始了。”

　　“嗯，真快呀，哈哈，感觉马上要上高二了。”刘雯雯两下套上校服，“要发新书了。”

　　程皙从书包的侧边口袋，掏出来她爱喝的酷儿橙汁儿，“嗯，要调整好学习状态了。”

　　陈弈出现在班级门口和路嘉轩说话，许智成在座位上，“陈弈，快！马上发新书了！”

　　他在门口微微颔首，许智成给陈弈让道儿，站到唐阳东座位边上和他说：“陈弈来得挺早的，我以为他得踩点来呢，哈哈哈。”

　　———
　　上课铃声，淹没了同学们的说话声。

　　老李拽着自己西装的下摆，站上讲台，“一会儿，学委发完书，大家都收拾好自己的座位，准备好上我的课。”

　　“老李的课呀。”刘雯雯嘟囔了一句，掏出来她厚实的笔记本。

　　程皙也摆好了自己的数学笔记，“我以为物理课呢。”

　　老李挪动到教室门口，“你们物理和化学老师都跟我表扬你们了，这学期继续加油。”

　　新书发完，第一节课数学课，程皙学得认真，下课了也没动地方。她在座位上琢磨老李课上讲的最后一道数学题，刘雯雯和何茹不在座位上，在班级后门和许智成打闹。

　　陈弈开学坐到了左侧第一排的位置，他去后门儿，在程皙的位置停住。

　　程皙下巴抵在笔记本上，拨弄自己的刘海儿。陈弈出现在她书桌边上，程皙立马坐直了，薄薄的后背显出她的纤弱，“怎么了？”

　　“没怎么。”陈弈的嘴唇勾起来，帮程皙把她书桌边上的酷儿橙汁儿往书桌里侧放了放。

　　程皙慌乱的收起桌上的橙汁，扑通一下，扔进书桌里，咧嘴笑得笑眼弯弯的。

　　“陈弈！快点出来呀！”后门儿的刘思浩扒在门上喊他。

　　陈弈到后门儿，刘思浩揽住他的肩膀，“这么慢呢，晚上约球。”

　　“行，正好儿想打球了。”陈弈和刘思浩聊了几句，打完球去吃什么，再回到教室里，陈弈在程皙的位置上，又多停了几秒。

　　程皙的圆眼睛亮亮的，趴在桌子上，用袖子挡了下脸。她掩饰好红透了的脸，忽略了自己通红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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