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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然后呢？”于溺已经不喝酒了，他津津有味的听百里楠轩说着故事。
“然后……”百里楠轩道，“我带着狮头凤尾离开，在一个地方落脚，谁知那小家伙提剑就来，我和凤尾跑了，就狮头被他给扣了下来。”
于溺奇道：“狮头也能被他抓住？”
百里楠轩俏皮的对他眨了下左眼：“其实我放了点水，把狮头留在他那，给他解解气。”
于溺无言，给自己斟满了酒。
“狮头一直跟在他身边，他一直追杀我，我就一直跑，溜着他，哪能真叫他抓住啊。”
“玩你跑我追是吧，十二的话本里有不少这样的。”
“十二还在看这种话本？师父没发现吗？”
“师父抓到了几次，后面就不抓了，看样子是放弃了。”
百里楠轩点了点头，云景这个性子，的确是倔了点，他认定的事，一般不会随意改变。
“你往后有什么打算？不打算去投胎了？”百里楠轩问。
于溺沉默半晌，抬起收来，朝不远处的那几个人招了招手，道，“你们几个，过来。”
那五个徒弟见师父叫自己，箭似的出现在于溺面前，等这五人出现在面前时，于溺看到他们身上都缠着红线。
“师兄，你绑着他们做甚？”于溺抬眼，见天星还在原地，便又叫到，“天星，你站在那做什么，过来，我有事情要交代。”
百里楠轩看天星忐忑不安的挪动过来，抿了一口杯中的酒，他说：“你这五个徒弟要揍他，揍出人命来我可担待不起。”
其他五个徒弟心里的确是想着将天星揍成肉饼，但表面上还是要装作没有那回事。
“好啦。”于溺道，“你们心里怎么想的我都清楚，他毕竟是我收的徒弟，你们再怎么不待见他，终归是要叫他一声师弟的。
“你们师祖给他下了药，时日也不多了，规规矩矩的叫声师弟来听听？”
那五人紧抿着唇，愣是不愿开那个口。
于溺笑了笑，心结在那呢，强逼着怎么能行。
“你们好生听着，这样的结果是为师自愿的，你们恨他也没用，等这几天过去了，你们就把他送到这，守着墓园，以示惩罚。”
“可是师父，师祖说了，他只是客人，师祖是不同意您的做法的。”其中一人说。
“没事。”百里楠轩说道，“你们师祖向来惯着你们师父和师叔，嘴上是这么说，等到最后抉择出来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就照着办，不用东想西想。”
于溺白了百里楠轩一眼，“不要胡说八道。”
于溺伸手拉过其中一个徒弟，他说：“作为大师兄，是不是有义务照顾好师弟们？”
那大徒弟眼里擒着泪，他点了点头。
“照顾好师弟们，为师也该上路了。”于溺说，“时候也不早了，你们该回去歇息了。”
大徒弟什么也没说，一把搂住了于溺，其他四人见状，也上前一把将于溺团团围住。
半晌，于溺拍了拍大徒弟的背，“好啦好啦，回去吧。”
那五人退后一步，脸上已经泪光满面，他们规规矩矩的朝于溺跪下行礼，磕下头，嘴里道：“师父，一路走好。”
见此情形，于溺简直要背过气去，他知道他自己死了，白日里也受了山门弟子的拜别，但他见到他的徒弟再次送他，心里还是不太愿意。
好在，他们拜完之后，百里楠轩将他们都绑走了，倒是给他留了个清静。
百里楠轩环抱着双臂，看着面前的一师一徒。
于溺转头看向他，“师兄，您还不走吗？”
百里楠轩咧嘴一笑，瞧瞧，这是要赶他走呢。
“不急，我帮师父看着你，免得你在墓园里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于溺气得牙痒痒，握起拳头在百里楠轩的肩头上来了一拳。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百里楠轩哈哈一笑，“是个人都有欲望，死了欲望更强烈，生前得不到的，死后便成了长久的怨念。”
于溺平复了下内心的燥火，但仍是被百里楠轩气得不轻。
“师兄，你适可而止哈，否则我走的时候拉着你一起走，叫你和楚家小子阴阳两隔。”
百里楠轩立马比了个闭嘴的手势，之后便安静的做个雕像。
忽的，于溺身前的天星跪倒在地，于溺看着他那颤抖的身体，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于溺伸手掐住天星的脸，瞧着他脸上的泪水，慢慢的用手抹去：“你哭什么？死的人好像是我吧。别哭了，再哭我都怕你哭过去了。”
天星脸上苍白，泪水的添加更忍人怜惜。
于溺一把环住了天星，他说：“师父说的没错，收你为徒，的确会害了自己，若是不收你为徒，我可能会找到你，和你结成道侣。这样，师父好像会更加反对了。”
于溺自顾的笑了，无论出于什么缘由，和天星成为朋友，云融志也会上前来阻止，他不会容许自己的弟子出现任何不可控的闪失。
“我对你就一个要求，生前，我管不住你，才叫你做出那样的事，我走后，希望你能改头换面，不要重走来时路。这个要求，能做到吗？”
天星将脑袋埋在于溺的肩头，他点了点头，又轻轻“嗯”了一声。
“我还有一个要求。”
“您说。”天星嗓音微哑，他强压着哭声，说出的话都显得闷闷的。
于溺松开天星，当着他的面，在自己体内抽出一道青色光芒，将其化作一滩水，全全注入自己刚刚喝光了就的杯中，那液体在杯中泛着淡淡的青色。
他将杯子递到天星面前，说道：“喝了。”
“这是什么？”
天星问着，百里楠轩先一步夺过杯子，抽出线来捆住了于溺，他又掐住于溺的下巴，迫使于溺将那杯中的东西喝下去。
待杯中的液体全全进了于溺口中，百里楠轩一把将杯子给摔了。
百里楠轩怒骂道：“你还要不要投胎了！这一缕魂也给他！”
天星惊恐的看向面前的于溺，于溺已经被百里楠轩捆得死死的了，怎么着也挣脱不了。
于溺被那液体呛住，咳了几声，平复了气息，才说：“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一魂没了，不是还有一魄嘛，十二昨天夜里来墓前与我说了，天星的毒可以解，就是需要一魂或是一魄来作为药引，只要后面再中和些药材，这毒就解了。我都是已死之人，给他这一魂也无妨。”
“你真是疯了。”百里楠轩摇着头，面前的人简直叫他不可理喻，他以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师弟，去哪了？
“师兄，我没有疯，你自己也说了，人死了，得不到的东西，就会化作长久的怨念，我要他活着，要他健健康康的活着。”于溺靠着墓碑，仰望着天空，叫人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你不在十二面前现身，就这么诓骗他告诉你解药，你真是……”百里楠轩说不下去了，他知道现在的于溺，已经疯魔了，说得再怎么多，他半个字也不会听进去。
百里楠轩转头去看天星，只见他红着一双眼，两手死死的抓住于溺的手，眼泪吧嗒吧嗒的打在于溺的手上。
百里楠轩一把拍开天星，他对于溺发火不起作用，便将怒火转向天星：“你到底对我师弟灌了什么迷魂汤！叫他死了都事事记着你！我就不该把你带回来！”
“师兄，别打他了。”
“我不打他打你吗！你给我好生待着！凤尾已经去叫师父了！这胎你不投都得给我投！”
百里楠轩将俩人隔出一段距离，死死的盯着于溺，免得他再作什么妖。
*
云融志和历温柠赶来时，看见百里楠轩将于溺和天星隔出了一座鹊桥，又将于溺死死的捆在墓碑上，百里楠轩远远的瞧见他夫妻二人，敛了怒气，朝着他二人行礼。
云融志走到于溺面前，于溺身上贴着张符纸，闭上眼睛昏了过去。
云融志庆幸自己将百里楠轩留在这里看着，否则就该发生什么不可逆的事了。
“他做的？”云融志问道，瞥了天星一眼。
只见天星跪在不远处，头也不见抬一下。
百里楠轩“嗯”了一声。
“他身体不行，叫他一直跪着，你师弟该不高兴了。”
云融志刚说完，天星便站了起来，但仍旧将头低着。
云融志不再理会他，对着历温柠说道，“你看他，倔驴一样。”
历温柠理了理于溺额前凌乱的发，说：“你养的徒弟都一个样。”
历温柠说完，将手掌贴在于溺的额头上，嘴里轻念着什么，随即，妖风做起，卷着众人的衣袍，在空中飞舞。
须臾，历温柠手下的于溺慢慢变得虚幻起来，历温柠曲起手指，在于溺的额头上敲了两下，顷刻间，于溺便不见了身影。
“安心上路吧……”历温柠叹了口气，看着那块散落着细线的墓碑，拾起酒坛。
百里楠轩识趣的拿来两只新的酒杯，历温柠一一倒好酒，拿起一杯自己一饮而尽，接着又将另一杯倒在墓碑前。
“师母陪你喝杯酒。”
愿来世，平安无事，康健无忧。
云融志拿起历温柠用过的酒杯，重新给两只杯子倒满了酒水，二话不说，一杯饮尽，一杯倒在墓碑前。
“师父，他怎么办？”百里楠轩问道，“师弟说，过了这几日，叫他来这里守着。”
云融志深深的看了一眼远处的天星，天星正出神的看着这边，好像他眼里只有消失的于溺，眼前其他人都看不见。
云融志深深的叹了口气，“就按于溺的意思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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