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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白
这半个月下来，两人趁着等待晾桐油的功夫，在李有为的精心指导下掌握了石板印刷技术，节目录制也到了尾声。
今天铁真真突然接到节目组的紧急任务，应官方邀请和谢端若一起去参观江阳非遗博物馆，顺便采购食材。
“抱歉，我来晚啦！”
铁真真挑衣服搭配化妆耽误了好些功夫，磨蹭半天终于耷拉着半边背带跑出来。
谢端若一袭休闲装站在院里，润朗自持，见她三步一蹦地跨过门槛都忍不住捏一把汗：“不着急，慢点儿。”
来到云驻村一个月，这还是他们头一次进城，博物馆坐落在青竹古镇上，眼下正值旅游淡季，游客并不多。
讲解员很官方地介绍各大馆藏非遗工艺品，铁真真犹如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最后还是被冷落的谢端若提出自由参展，信息储备一度告急的讲解员可算如释重负。
铁真真好奇心重，每件藏品都要凑上去仔细琢磨一番，余光掠视到角落某个展柜里有块大理石板，上面的拓印字画很是熟悉，她下意识朝身旁的谢端若招手问：“你看那边那块石板。”
“那个桃林图案，还有题跋，像不像师父院子里草书之幻旁边那把油纸伞的拓印图。”
谢端若不知是该夸她眼尖还是记忆力好了，两人一同走向那个展柜，一旁的介绍牌上写着捐赠人：李有为。
“还真是啊！”铁真真没忍住拍了几张照片。
“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这块石板。”一位陌生男子走过来说。
铁真真闻声抬头，饶是她见过不少美人，都免不了被这位美得雌雄莫辩的男子惊艳了一瞬。
这人年龄应该与谢端若相仿，艺术气息浓郁，乌发细软及肩，简直惊为天人。
这么有冲击力的外形条件，放在娱乐圈里绝对不会没有姓名，但铁真真不认识他，想着应该是节目组安排露面的新人嘉宾。
奈何她没有剧本，只好如实相告：“捐赠人是我们师父。”
“你们师父？”仙男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和谢端若。
铁真真刚想回答，只见一名女子走过来向仙男嘉宾低声提示：“海时，人家在录制节目呢。”
竟真是路人？
铁真真脑海里当即浮现老大娘那句真言：不当明星可惜了！
这位女子瞧着也很是眼熟，气质与随行仙男十分相衬，和谢端若一样都是文艺挂的。
女子讪讪和节目组打个照面以示歉意，目光忽地停滞在铁真真身旁，继而欢欣粲然道：“端若！”
这又惊又羞的语气，铁真真来劲了，目光戏谑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谁知谢端若只是淡淡回应。
“林编。”
铁真真这才反应过来，这位是如今炙手可热的金牌编剧林婧乔，达伶之前最看好的刑侦剧本总编剧。
谢端若的疏离让林婧乔眸中闪过一抹暗色，她不动声色觑了铁真真一眼，旋即神色如常道：“我过来采风，没想到正好碰见你在录节目，这位是海时，装置艺术家，咱们前年圣诞节在LA见过的。”
嚯，敢情这是他乡遇故知啊。
然而谢端若依旧淡漠地向两人颔首致意，并没有什么寒暄，这人突然变得清冷矜贵起来，反而叫铁真真有些无所适从。
“铁真真，当红女演员，我的搭档。”
没曾想会被谢端若提一嘴，铁真真压下尴尬落落大方地向他们打招呼，忍不住腹诽这剧情不对劲儿！
怎么跟撞见前任暗自较真儿介绍异性证明没你我也过得很好似的。
林婧乔温婉得体，向铁真真伸出莹白纤细的手：“久仰大名，期待将来有机会合作。”
铁真真虚握客套：“荣幸。”
这时馆长热忱恭敬地迎上前，原来海时竟是这家博物馆的资助人。
再恭维下去就被馆方招呼到饭局上了，谢端若一句话便终止了他们的社交：“多谢王馆长款待，我和真真还要去采购食材，二位请自便。”
铁真真离开的时候，感觉背后有道灼热的视线聚焦在她身上。
不，两道。
回到云竹堂拾掇好，晚上7点跟拍暂时下班，他们也摘了随身麦，铁真真终于没按捺住八卦之魂。
哥俩好地跑去问谢端若：“你和林编什么关系啊？”
谢端若微微眯着眼，故意反问：“你觉得是什么关系？”
谁知铁真真一脸雀跃：“老同学？”
见谢端若摇头，她恍然大悟：“老相好啊！”
“呵。”谢端若自嘲冷笑，迈腿就走。
偏偏铁真真很没眼力见地跟在他身后，“真是前女友啊？说说呗，你这年纪谈过几段也正常。”
谢端若没征兆地停下脚步，铁真真直接撞到他坚硬的后背。
“嗷！”她捂住鼻尖呼痛，对上谢端若冷润的视线下意识噤声。
“我这年纪？”男人要笑不笑，语气冷淡，“我大你六岁，确切说是五岁半。”
“还有，在结婚之前我从未有过任何恋情，更不曾对谁动心过，请你知晓。”
谢端若头也不回地走了。
唔……这是生气了？
没谈过就没谈过，有什么好气的，搞得她好像污了他名节似的。
难不成是因为年龄问题冒犯倒他了？
铁真真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就不想了，扭头跑去告诉李有为在博物馆里的所见所闻。
起初李有为听她说看到云竹堂的石板还不以为意，可看了照片后，神色僵住了。
这些年他以云竹堂的名义向政府捐赠过不少石板，但铁真真在非遗博物馆里所见的并不是他捐的。
那是十年前，被方鹤书卖掉的那块祖传石板。
……
怪事情，今晚厨房里的气压尤其低。
铁真真下巴顶在筷头上，来来回回打量身旁两位男士，这顿饭吃得她食不遑味。
谢端若这个小气鬼还在生她的气，但不知为何小老头儿竟也郁郁寡欢起来。
李有为这会儿有些失神，铁真真刚想给他盛碗汤，他忽地放下碗筷悒悒不乐道：“吃饱了，待会儿你们收拾一下。”
铁真真看他还剩半碗饭，女明星管理体型都不是这么个节食法。
“师父，您不舒服吗？吃这么点儿怎么行？”
“没得胃口，我去听个戏。”李有为背对他们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步履蹒跚地往外走。
桌上就剩她和谢端若，铁真真心虚抿唇，作势盛汤给谢大导演铺台阶，一脸谄媚道：“您要喝汤不？”
谢端若摇头哂笑，也放下碗筷。
“我也吃饱了。”
但他没走，而是静静地坐在铁真真身旁。
谁被人盯着还吃得下饭啊，铁真真双手合十哭丧着脸朝他拜了拜：“师哥，谢大导演，对不起！”
男人嘴角微微上扬，老神在在地看着她，也不给话。
铁真真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继续求饶，“我知道错了。”
“我再也不拿您的年龄开涮了，您就别生我气了呗。”她还是敌不过斯文人的天然克制，竖起三指瓮声瓮气地保证。
一声气音从男人喉间哼出，谢端若不冷不热地觑着她：“你确定我气的是这个？”
铁真真硬着头皮直视谢端若幽邃的目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你不是吧！贞洁烈男啊你——”个大男人用得着这么注重名节吗！
话锋戛然而止，难为她生生把心里话咽到肚子里，谢大导演当真是个十分注重名节的人。
铁真真抿唇阖目重重呼出一口浊气，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再次向谢端若诚恳道歉。
“是我不对，我不该拿您和林编寻开心，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拿您的感情开玩笑了。”
谢端若胸膛一沉，颇有些阴阳怪气：“跟谁您呢？”
看着铁真真清凌凌的目光，他都觉得好笑，跟她置什么气，这人完全没开窍。
该举白旗的分明是他，“这事儿就翻篇了。”
得了赦令，铁真真反而倒打一耙起来，她还真不打算就此翻篇，非要和谢端若讨个说法。
“也怪不得我嘴上没个把门的，我这都是跟你学的呀。”
谢端若好笑地点点头：“赖我？”
铁真真理直气壮反问：“不然呢？”
既然占了上风，就少不了翻个旧账。
“当初说好了要保持人设注意避嫌，结果你反手给我安排青梅竹马剧本，天天在曝光边缘反复横跳，知不知道现在咱俩的CP超话第一啊！”
“她们很有眼光。”
铁真真当即呛声：“有你个头啊，我们迟早被曝光。”
谢端若神色温润，慢条斯理地轻笑安抚：“你不想公开，我就一定能兜得住。”
铁真真哽住了，隐婚这事儿确实是她杞人忧天，谁知谢端若下一秒跟她平起账来。
“但有件事我必须声明一下，我只答应过姥姥、姥爷以及奶奶照顾好你，至于所谓的保持人设注意避嫌，是你单方面要求，我没答应。”
很好，搬出老人来压她。
铁真真咬牙切齿地微笑点头。
谢端若又说：“不公开婚姻，不代表我不能喜欢你吧？”
铁真真一个岔气呛咳，红着脸不可置信道：“你喜欢我？你干嘛喜欢我？”
着实没想到她非得这么追根究底，谢端若无奈地看着她，温声说：“喜欢自己的妻子天经地义。”
许是听到妻子这个词从谢端若口中说出过于高敏，又或者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告白不知作何反应，铁真真下意识伸手捂住他的嘴。
手动闭麦。
这惹得谢端若闷闷笑出声来，温凉的嘴唇带着呼吸在她的掌心颤触，像个酥痒的吻，又刺又灼。
铁真真惶然放手，一时找不回自己的神识，直到那只手被谢端若攥住，掌心被他用湿巾仔细擦拭，方才的触感却愈演愈烈。
“为什么？”她想不通，“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谢端若凝睇她，压抑着唇角那抹自嘲。
对铁真真来说他们相处的时间确实不多，他在她的记忆里毫无立足之地。可于他而言，那寥寥邂逅占据着他的年年岁岁，她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
“你就当我是贞洁烈男吧。”
“成年那会儿我就知道了咱俩的婚约，之后我便以你未婚夫的名义自居，你是我情感道德责任的最终归属。所以安安，我不可能对你疏离，反而只会靠近你。”
虽然当初他接受婚约的初衷，也只是和铁真真成为家人，而不是爱人。
可是十六岁的铁真真比曼哈顿那场悬日还耀眼，彼时他切切实实地动了心。
谢端若这番话听得铁真真瞠目结舌，下意识指着自己：“牛逼，你洗脑自己喜欢我啊？”
谢端若：“……”
他呼吸顿了顿，气笑了，“傻瓜，我不是为了喜欢你而去喜欢你，婚姻可以选择，爱情只能发生。”
铁真真怔忡点头，下一秒又摇头，她还是不明白谢端若为什么会喜欢自己，爱情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
“榆木脑袋，想不通就不要想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中意你，但没有谁有义务去回应谁的感情。”
谢端若苦笑，到底是不甘心，“可是安安，请别再抵触我了，至少你得承认我的合法地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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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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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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