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渣男手机之后

　　“嘟……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叶川笙挂掉电话烦躁的把手机甩到一边。

　　今天是许之行失踪的第三天。

　　自从生日派对结束之后，叶川笙第二天在酒店的床上醒来，发现他和杜骏安睡在一起，他就预感要出大事。

　　他先是给许之行打了一通电话，心里想了无数措辞，但最后那通电话许之行并没有接。叶川笙丢下杜骏安赶回家里，看到的是空无一人的家，但是许之行的衣服、生活用品都好好地摆放在它们原本该在的地方，就连许之行考研复习的资料都板板正正地摆在桌上，一如往常。

　　尽管如此，叶川笙看着安静得像按下暂停键的家，他的心里还是不可遏制地涌上一阵恐慌。

　　许之行走了。

　　叶川笙从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稍微缓解了一点心中的烦闷和不安。

　　这三天他一直在找许之行，他的学校、宿舍、实习过的公司、常去的商店，任何他能想到的地方他都去找过，但是一点收获也没有。许之行消失了，没有一点预兆。或许是有的，叶川笙隐约猜到，但他不敢深想，不敢回忆那天晚上他做了什么或许被许之行看到，他甚至猜测方矜肃在他不在时候对许之行说了什么，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没有精力去找方矜肃对质，他连许之行都找不到，找方矜肃又有什么用。

　　这时，被丢到角落里的手机传来震动的声响，是有人发来了消息。

　　叶川笙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明天下午六点，哲学学院603教室。”

　　叶川笙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和地点，缓缓舒出一口气，在缭绕的烟雾中，他那垂挂了几天愁绪的嘴角终于得到释放，缓缓挑起一个志得意满的弧度。

　　次日下午六点，叶川笙来到哲学学院。

　　下午的教学楼十分安静，只听到室外树上传来的蝉鸣，以及叶川笙的皮鞋踩在楼道瓷砖上的脚步声。五月的气温已经直逼盛夏，今天的天气尤甚，烈日像一盏超大瓦数的炽光灯照得人睁不开眼，只有到了下午才有所缓解。照晒整日的空气闷热焦灼，就连吹来的风都带着黏腻的热度，教学楼楼道里稍显阴凉，但依旧阻挡不了热浪的侵袭。

　　这样的天气连呼吸都是憋闷的，一如叶川笙这几天的心情。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热还是快要见到许之行，叶川笙的心脏以不正常的速度跳动着，与其说是激动，倒不如说是不安。

　　一滴汗从额角流下，叶川笙带着一身热汗终于走到603教室，还没进门便看见那个折磨了他几天的人的身影，他安静地坐在课桌后面，叶川笙恍惚觉得他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的高中时期。下午的阳光洒在那人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温柔的金边，此刻的许之行像天使一样乖巧可爱。

　　天使也发现了站在门口的他，满脸惊讶又带着几分怒气站了起来，叶川笙关于高中时期的梦瞬间就醒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许之行问道。

　　“我约的你，当然是我来。”叶川笙漫不经心地走进来。

　　“不是班长……你……”许之行想了一下，终于明白了什么，最后只能一脸懊恼地握紧拳头。

　　的确，昨天发来那条消息的人是许之行的班长，叶川笙找了许之行几天，但他也不傻，托朋友的关系辗转联系到许之行的班长。叶川笙拜托他以班长的名义把许之行约到学校，就说谈一下毕业的事情，这种事无论如何许之行都拒绝不了。

　　叶川笙走到许之行面前，抬手想握住许之行的手，没成想被许之行躲开了。

　　叶川笙咬牙撤回手，他看着许之行的脸，柔声说道：“之行，这几天你去哪里了，打你电话也不接，我很担心你，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许之行并不看他，也没回答他的话。

　　“之行？”叶川笙弯下腰注视着许之行的脸，问道，“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你和我说，为什么一声不吭地离开，这么多天也不回家。

　　“为什么不说话？你在生气？生我的气吗？你说话呀，你不说话我也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道歉。”

　　“……”

　　“之行，宝贝，我这几天一直在找你，我真的很担心你。你说话，到底怎么了？”

　　“……”

　　“是那天派对发生了什么吗？是谁不长眼还是说错话惹你生气了？你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

　　“……”

　　“你说句话好不好，之行……”

　　看着无动于衷的许之行，叶川笙心跳越来越快，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袭上心头。他注视着许之行，像祈求天使垂爱的凡人，也像等待判官审判的囚徒。

　　等了一会儿，他终于等到许之行有所动作。许之行缓缓转过头，目光毫无神采和情绪，他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叶川笙，叶川笙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手攥紧而停止了跳动。

　　“我们分手吧。”

　　“……”

　　沉默转移到叶川笙身上，他怀疑自己耳鸣听错了。

　　叶川笙不确定地问：“你说什么？”

　　“我们分手。”

　　“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们分手。”

　　许之行像没有感情的复读机，他的神情淡然又冷漠，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汇集成一盆冰水，兜头浇在叶川笙身上，让叶川笙感觉四肢都麻痹了。

　　叶川笙神情呆滞地盯着许之行的脸，他缓和了十几秒才认清现在发生了什么。

　　许之行要和他分手，哈！许之行，和他，分手？

　　妈的，老子还没提出分手，轮得到他！

　　叶川笙瞪大双眼凝视着许之行，声音低沉狠厉，一字一句无比坚定吐出“不可能”三个字

　　许之行冰冷的面具也碎了，他露出痛苦的神情，缓缓闭上双眼。

　　“告诉我，为什么。”叶川笙说。

　　“你不知道吗？”许之行声音喑哑，他讽刺地笑了，“那些恶心的事，还要我替你说吗？”

　　叶川笙好像听到什么撕碎的声音，是他一直遮盖在几段感情间的遮羞布，还是蒙蔽在许之行眼上属于他的信任的旗帜，亦或者是他和许之行的心。

　　叶川笙表面强装平静，紧张而上下滚动的喉结却出卖了他。

　　“什么事，我不知道，你听谁胡说了什么？我们之间的感情，连这点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

　　“胡说？你亲自告诉我的，怎么会是胡说？”

　　“我亲自……”

　　许之行把手机举到叶川笙面前，放眼手机里全是他和杜骏安的照片，再看发送人，正是他自己。

　　“这……这不是我发的！”叶川笙眼神诧异地看着手机界面，“之行，这真的不是我发的，是有人故意在整我。”

　　叶川笙瞬间想到方矜肃，“是方矜肃，是他在整我！一定是他！”

　　许之行蹙眉收回手机，他看看叶川笙，的确是一副不知情的模样，但看他把事情怪在方矜肃身上，许之行心里只感到可笑和讽刺。

　　“谁发的重要吗？就算不是你发的，难道说这照片上的人不是你？”

　　“我……”叶川笙握紧垂在身侧的手，这话他无法反驳，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认命地抬起头哀求道，“是，是我错了，之行，你原谅我吧，我承认以前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这都是以前的事了，我和他现在只是普通朋友，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叶川笙，我不瞎，那天在派对上你和他是什么样子，我难道看不到吗？都这样了你还在骗我！”

　　叶川笙抓住许之行的手，不顾他的挣扎握得死紧，辩解道：“我没骗你，我和他真的不是那种关系，派对上大家就是在一起玩玩而已，你信我好不好。如果，如果你介意，以后我和他都不再来往了，你看好不好？嗯？这样你满意吗？”

　　叶川笙咬紧牙眼眶通红，苦苦哀求地看向许之行，“之行，再相信我一次吧，我错了，我会改的。”

　　许之行停止挣扎，他的眼眶也逐渐染上血色，嘴唇颤抖嗫嚅着，过了一会儿才艰难地吐出声音。

　　“信你？叶川笙，你的信任根本一文不值，你凭什么要求我再信任你。觉得我很好糊弄是吗？说几句花言巧语就能把所有事情都揭过去了是吗？之前相亲的事是这样，现在劈腿也是这样！你一直在骗我！”

　　“之行，不是的，我……我承认我是做错了，我跟你道歉。相亲的事我也和你解释了不是吗？我不会再见那个女生了。”

　　“是吗？那你解释一下你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说完，许之行把几段录音播放出来，安静的教室里响起叶川笙和杜骏安说话的声音，像马戏团里小丑的伴奏，而小丑的其中一员现在正一脸惶恐地听着这段录音。

　　叶川笙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这……这个录音是怎么回事，你从哪里得到的。”

　　“你还是问你自己吧，这些不都是你发给我的吗？”

　　“我没有……”叶川笙只感觉浑身发凉，这么热的天气他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记得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只有他和杜骏安在场，那这些录音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是杜骏安录的？他不敢细想。

　　看叶川笙这副无力辩驳的模样，许之行已经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

　　“你现在还觉得你值得让我相信吗？”许之行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分手吧。”说完许之行抬腿打算离开。

　　叶川笙反应迅速地握紧许之行的手，好像只要松开，他和许之行就真的完了。

　　“我不同意，许之行，我不会放手的，你别想离开我。”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就算你不想分手我们也结束了，你放手！”许之行挣扎着要把手抽出来。

　　两人争执不下，叶川笙握住许之行的手腕，猛然将他拉到自己面前。

　　“你能不能别闹了！”叶川笙咬牙切齿地怒视着许之行，因为生气而面色发红，显然忍耐到了极点。

　　“你到底想要我怎样，男人有几个是不玩的，这种错误只要是个男人都会犯。我知道这件事让你伤心了，我和你道歉，我会和他断交，你还要我怎么做才能满意！你说出来行不行！为什么一直要躲着我，离开我！”

　　许之行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脸荒谬地对叶川笙说：“是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呵，这就是你的借口吗？你把我当什么！”

　　“那你希望我把你当什么！”叶川笙脱口而出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保持一段稳定的关系这么多年，你知道有多不容易吗？为什么一定要打破这样的平衡！我们这种关系，只要相处得还算开心，就可以一直过下去吧，我也没想过和你分开，所以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难道要我三礼六聘地把你娶回家才行吗！”

　　许之行看着叶川笙狰狞愤怒的面容，听着这些刺耳的话，觉得这几天来被撕碎了又囫囵吞下的心脏，现在好像又过了一遍绞肉机般疼痛。

　　“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是吗？”许之行声音哽咽，“我们这种关系，就是见不得光，是吗？”

　　“……”叶川笙低头沉默，他咬紧后牙，喉结上下滚动，最后抬起头看着许之行，声音艰涩地说道，“现实不就是这样吗？”

　　话音落下，叶川笙看着许之行眼里涌出一滴泪，他逞强地抿紧嘴唇，但垂在身侧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慌张的内心。

　　这时，许之行的声音响起，他意外平静地说道：“在你心里，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还比不上别人看你的眼光，比不上父母强加给你的婚姻，更比不上你的事业。”

　　“……”叶川笙沉默。

　　“我从不后悔我做的一切选择。”许之行突然说道，“高二那年你向我表白我就知道那只不过是个游戏，但是……但是那时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也没有被喜欢过，所以我答应了你。后来选择和你在一起，我也并不后悔，即使我知道这条路并不好走。和父母出柜，被他们赶出家门，三年不能回家，我也从来没有后悔当时做出的选择。”

　　“所以，你现在后悔了，是吗？”叶川笙问。

　　“我后悔了。”

　　叶川笙闭上眼，脸色灰暗，许之行的这句话将他钉在了死刑柱上。

　　“你根本不值得。”许之行抽出自己的手，“叶川笙，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

　　说完许之行转身向门口走去，没走几步，叶川笙再次追上来拉住他。

　　“之行，别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别离开我好不好。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怎么能说分手就分手。我是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但是我也是真的爱你的啊，真的，我爱你之行，你看看我好不好。”

　　许之行不回头，不再看叶川笙一眼，他用冷漠而淡然的声音说道：“别骗自己了，你根本就不相信爱，你相信的只有自己的利益，与其说爱我，倒不如说你爱的只有自己。”

　　许之行挣脱叶川笙的手，不再等叶川笙的回答，径直朝门口走去。

　　“你今天要是离开，我们就真的结束了，许之行！”叶川笙站在原地慌乱说道。

　　许之行的脚步只是在门口停顿了一下，然后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教室。

　　叶川笙颓然地看着许之行离开，他知道他和许之行彻底完了。

　　这样冷漠的许之行他有多久没有见过？

　　许之行骨子里是个十分冷漠的人，只有爱一个人他才会放下戒备打开心房去接纳他，刚在一起那段时间叶川笙花费很大力气才让许之行接受他，也正是有十足的把握抓住许之行的心，他后来才这么肆无忌惮有恃无恐地在外面乱来。

　　但是当许之行再次对他竖起心防，把交到他手里的心收回去时，叶川笙便再也没有在许之行面前耀武扬威的筹码。

　　许之行真的不会回来了。

　　认清这个事实，叶川笙再也接受不了，他暴怒地大吼一声，抬腿朝离他最近的一张课桌踢了过去，教室顿然响起一大片桌椅倒地的声音。

　　嘈杂的声音响起又归于平静，不过是几秒钟的事，就像这场分手的闹剧，好像梦一样。叶川笙此时多么希望有谁能来叫醒他，醒来他又能回到他和许之行还在一起的时候。

　　安静而凌乱的教室突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将沉浸在失恋痛苦中的叶川笙拉回现实，回到现实他也依旧身处这间教室，提醒他几分钟前许之行刚和他分手的事实。

　　手机仍旧锲而不舍地响着，叶川笙拿出手机，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接通了电话。

　　“叶哥，你在哪？今晚过来我这吗？”

　　是杜骏安的声音。

　　“你是不是录音了。”叶川笙问。

　　“录音？什么录音？”杜骏安并不清楚叶川笙在说什么。

　　“你们都要他离开我……”叶川笙自顾自说道。

　　杜骏安听到叶川笙情绪不对劲，甚至听到一丝抽泣的声音，他问道：“叶哥，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了？”

　　“你还敢问我怎么了？他妈的许之行和我分手了！你满意了！”

　　叶川笙暴怒地朝手机大吼，说完这句话，叶川笙愤然举起手机，狠狠地朝对面墙上砸去。手机在墙上破碎炸开，又四分五裂地散落在教室各个角落。

　　叶川笙这么突然的举动，徐之行在手机里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瞬间便被黑暗包裹住了，他的身体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最后在失去意识之前，模糊间听到智能语音说出一句话：

　　“剧情已更新，系统重新分配角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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